西伯侯大胜归来,商王亲去朝歌郊城外迎接。 姬昌远远地看见帝辛的车架,立刻下跪:“臣西伯侯姬昌拜见王上。” 帝辛下了马车,亲手将姬昌扶起来:“西伯侯辛苦,快快起来!” 姬昌:“臣不敢当。” 帝辛还是将姬昌扶了起来:“走!”随后,将姬发拉到了王车旁边:“西伯侯多年为本王征战,劳苦功高,可与本王同坐王车。” 西伯侯躬身,后退一步:“臣不敢。” 帝辛哈哈一笑,看着西伯侯:“西伯侯很有分寸,是为天下万国表率。”随后独自登上了王车。 战胜归来,自然要将最好的战利品进献给王上。 这其中不仅有财物,还有人! 因为大胜后的祭典,需要人牲!这些人牲,王族为最佳,贵族次之。 帝辛当晚就要举行高庙祭典,以告先人,还特地邀请了王后与伯邑考观礼。 小昭知道以人牲祭祀,是多么的恐怖与残忍,现下却无力阻止,便称病不能伺候,在崇福宫留守。 西伯侯大胜归来,按照常规,祭典完毕,再举一场劳军宴,西伯侯就可以离去了。 可是这次劳军宴之后,帝辛却一反常态地没有让西伯侯离去,反而说西伯侯辛苦,让他多留几日。 小昭看着帝辛与姬昌,不仅感叹,历史就是一场轮回。 多年之前,帝辛的祖父文丁,也是以这样的名义留住了姬昌的父亲季历,将他软禁在朝歌直至死亡。 古本《竹书纪年》有载:“王杀季历。”似乎坐实了商王文丁的罪名。 但季历被囚禁时已是年逾古稀的老人,他到底是老死还是被杀,已经不能探知。 接下来的日子里,帝辛却没有再召见过姬昌,却几乎天天召见伯邑考,对待他也很是亲厚。 终于在十五日后,帝辛再一次举办晚宴。奇怪的是,这次邀请了姬昌,却没有邀请王后。 晚宴上,帝辛终于松了口,称西伯侯姬昌明日就可返回周国。 姬昌赶紧上前拜谢:“臣姬昌叩谢王上。” 帝辛:“西伯侯总是这样知礼守礼,坐吧。”转头对伯邑考说道:“考儿,你父王大胜归来,你似乎还没敬他一杯酒啊。把西伯侯的酒杯满上。” 立刻有侍女将酒樽斟满。 伯邑考举起手中的青铜酒樽,走向姬昌:“父王大胜归来,儿子敬您一杯酒。” 姬昌举起了酒杯,正要喝下,没想到伯邑考一把夺过酒杯,将酒一饮而尽。 他这是要干什么?在场的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不好!小昭隐隐觉得要有大事发生! 突然,伯邑考口吐鲜血,血滴溅了姬昌满脸! “考儿!”姬昌冲上去扶住了伯邑考。 伯邑考身体疼痛欲裂,倒下的那一瞬间,他又看到那些…… “考儿,此种毒药见血封喉,不会有一丝一毫的痛苦。让你父亲服下他,你我甥舅二人共享这天下!” “不可,他身上流淌着商王的血,怎可做我周国的王!” “姬昌誓灭商朝,望上天助我!” “我为什么要生下你,为什么!你走!我不要见到你!” …… 自己这一生本就是多余…… 伯邑考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看向小昭,他的嘴唇动了动。 他在说:“小昭,陪我,最后一次。” 小昭不顾一切地冲向伯邑考,她一把推开姬昌,将伯邑考抱在怀中,泪如泉涌:“我来了,我来陪你了,伯邑考……” 或许他还有救?或许他的死期不是今日呢? 小昭冲着周围人大喊:“医生!快叫医生啊!” 周围的人纹丝不动。 许是听不懂,小昭改口道:“叫大夫啊!御医!叫巫医,巫医!巫医你们总能听明白了吧!” 周围的人还是纹丝不动。 小昭扫视了一圈,终于明白了,他们不是听不懂,而是压根儿不愿意救。 她恨呐,她恨这些人,恨多了便是连死都不怕了! “是你!是你害死了他!”对上帝辛凌厉的眼神,她也没有一丝惧怕。 “你!你也有份!”小昭对着姬昌控诉:“他到死都在为你着想,你不配!你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你枉为人父!” 西伯侯并未反驳,只是缓缓取出伯邑考手中的青铜酒樽,捏紧了它,直到鲜血溢出,也不曾放下…… 王后当晚自缢于崇福宫。 伯邑考的葬礼十分简薄,葬在了朝歌城郊,没有坟茔,也没有墓碑。 据说这是西伯侯姬昌的主意。 小昭反而为伯邑考感到高兴,因为周人崇尚薄葬,就连王墓也都“不树不封”。姬昌算是真正认下了伯邑考,给了伯邑考周人的身份。 可是,人都不在了,这迟来的认可又有什么用呢? 小昭与田永站在远处,看着姬昌白发人送黑发人。 田永:“小兄弟,明日就要回家了,有空再来看你。” 小昭:“你可真傻,你真的以为牺牲自己就可以换取两国和睦吗?” 事实也确实如此。 最终姬昌也没有顺利回到周国,而是被商王帝辛囚禁于朝歌附近的湵里城。 安顿好姬昌这个心腹大患后,帝辛立刻率军远征东夷。 与父亲不同的是,姬昌等来了重获自由的那一天。 六年后,周国向商王献出了洛西之地,以求换回姬昌。 姬昌回国后,征伐犬戎,密须,又灭黎国,邘国,崇国。至此,天下三分,其二归周。 公元前1156年,姬昌去世,姬发继位。 公元前1146年,某夜,帝辛的兄长微子启趁夜色驾车进入周国,向姬发告密。 帝辛远征凯旋而归,却只带了少量人马,大批人马还留在战场修整,如今朝歌王城后方空虚。 这位微子启是帝辛的亲兄长。他们的母亲原本只是位姬妾,生下了微子启。后来王后无所出,且早逝,她就被立为王后,这才生下帝辛。 按理说,下一任商王应该是微子启,可是当时的史官却执意要立帝辛为继承人。理由是生下微子启时还是姬妾,所以他不是嫡长子,帝辛降生时王已是王后,他才是名正言顺的嫡长子。 微子启痛失王位,他来告密,那就不稀奇了。 说起这微子启,他还有一位家喻户晓的后人,那就是他的第十四世孙——孔夫子孔圣人。 想来帝辛谥号纣王,后世史书记载他荒淫无道,大半是因为历史的话语权都落到他的对家手里。 姬发当机立断,联合八国诸侯进攻进朝歌。 牧野之战,流血漂橹。 由正规军、奴隶和俘虏临时组建起来的杂牌军,根本不是周国精锐的对手。更别说这其中还有些奴隶和俘虏临时倒戈,加入周国军队,一同向王城攻去! 是太阳陨落的时候了…… 眼看大势已去,战火已经蔓延到王宫,帝辛穿上最崇高的白色礼服登上了自己亲自营建的鹿台。 姜王后与妲己紧随其后。 帝辛于最高处,最后一次俯瞰朝歌王城,随后自刎。 数十年夫妻情深,姜王后亦自刎殉情。 妲己知道战败国的女眷都会遭受怎样的侮辱,本也想自刎了结。可看到照顾自己多年的王后,她犹豫了,她不愿死后还夹在王后于帝辛之间,便从鹿台上一跃而下…… 姬发一步步登上鹿台,于最高处俯瞰,冲天的火光在他脸上闪烁。 姬发一把挑起帝辛的头颅,向众人展示自己的胜利,众人立刻下跪,称他为王! 不知这时,他脑海中出现的是为他出生入死的兄长,还是庆贺自己成为了天下的王…… 历史上未解之谜的背后都是这般痛苦与残忍吗? 2050年,凌晨三点,偌大的家,只剩小昭一个人。 这是她回来的第三个晚上,也是她失眠的第三个晚上。 她好像一个误入了异世界的NPC,却意外与主角发生了连结,眼看一场大戏落幕,却走不出其中的悲欢离合…… “叮!” 手机屏幕亮起,小昭打开手机。 “半夜睡不着,来点儿小烧烤?”来自联系人:丽丽。 “我看可以。”小昭回。 “叮!” 某人秒回“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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