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酣睡的脸,令赵战清醒了不少。 “一个农家女而已,而普天之下农家女满地皆是,父亲为何非得选你呢?”他拧眉,低头,靠近那张熟睡的脸,想要看看这个农家女究竟有什么奇特之处。 他趴在她脸前,指尖覆上她的嘴唇,不厚不薄,还算可以。 他指尖上走,鼻尖有一点小翘挺,倒还凑活能看。 指尖来到她的眉眼,柳叶眉还勉勉强强,就是不知道这闭着的眼睛,好不好看?他有点记不清了。 他伸出指腹摩挲了下她的眉毛,又轻轻触触她柔软的睫毛。 熟睡的王芣绥感觉脸上有异物来回游动,以为有什么虫子在脸上爬,她烦躁的扬手“啪”一声拍在脸上,没有拍到蚊子,却拍到一个温暖的大手。 她惊愕,猛然睁开大眼。 眼前是一张放大的脸,英俊非凡,那好看的唇正弯着好看的弧度,王芣绥看的入迷,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嘴唇,纯情又魅惑。 她抬眼,撞上一双迷朦的双眸,怎么是他? 四目相对,又正是红烛高照,气氛烘托的柔情蜜意,赵战眯着眼睛缓缓靠近她的唇。 王芣绥在现代活了三十多年了,从未谈过恋爱,也从未牵过除了家人之外的男人的手。 而此刻,穿越后的她成婚,洞房花烛,被帅气的新婚丈夫压在身下,虽然她心里是极其愿意的,但身体却下意识的紧绷着。 她紧张,纤手紧紧握住身侧的白衣衫。 不知所错的王芣绥直挺挺的躺着像是石化了一般。 下一刻,贴近的嘴唇突然远离,徒留她鼻孔间的一丝男人气息。 赵战红着眼,起身走下床,晃晃悠悠地走到摇曳的红烛桌子前坐下,轻蔑中裹着浓浓的嫌弃,他瞥了她一眼:“哼,一个跟表哥勾勾搭搭的女人,装什么清纯?” 这话听的王芣绥身形一顿,本来悸动的心,瞬间失去跳动。 “无话可说了吧?你一个不干净的女人还妄想要当我的少夫人,不觉得可笑吗?”他有些愤怒。 “……”王芣绥瞪大无辜的双眼。 看床上的人不说话,赵战接着讥笑道:“前两天还为你的表哥死去活来的,怎么,今天你就把他忘的一干二净了?说你是薄情寡义好呢?还是水性杨花更贴切?”翻个白眼,他回过头,不再看她。 王芣绥本以为今天会是个美好的洞房花烛之夜,却没想到现实竟是如此令人失望、气愤又屈辱的夜晚。 “我没有”实在听不下去,她反驳。 王芣绥自认洁身自好,从未和别的男人做过什么逾距之事。 “来人”赵战才懒得听一个不贞的女子说话。 竹叶和兰花推门进来。 “少主”。 “你们把她给我按在浴盆里,放上花椒、麻椒,八角、桂皮、香叶、白芷,泡上一个时辰。”赵战冷声,语速极快地命令道。 这些大料的名字直接把两个丫鬟整懵了,少主这是要炖了少夫人吗? 王芣绥斜了他一眼,这个男人外表虽美,但内心丑陋,简直就是变态,哪有人用大料水泡澡的?他分明就是在羞辱她。 看两个丫鬟惊恐的神色,赵战把脸一沉,捂住鼻子:“少夫人吃了腥臭的东西,用这些大料泡泡正好可以去去她身上的臭味。” 王芣绥恶狠狠的瞪着他,被变态新郎气的直翻白眼。 “是”两人福身,搀扶起床上的少夫人,就往外走。 竹叶和兰花闻到少夫人身上有股淡淡的清香,哪有一点少主嘴里说的腥臭味? “等等”赵战忽然想起什么,他眉眼一挑,慢悠悠地说道:“玫瑰花、茉莉花、菊花、槐花、桂花、梅花,每一样都让少夫人泡澡一盏茶的时间,泡完了,再把人给我送过来。” 富家子弟心里都这般扭曲的吗?不是大料就是各种花泡澡,她王芣绥是个人,不是待煮的羊牛猪。 “是”竹叶和兰花听的直皱额头,这样的泡澡法,还不把少夫人给泡坏了啊,她们只是下人,主子的命令又哪敢违抗。 于是吩咐人去烧水,泡上大料,再命人准备六个浴桶,分别泡上少主吩咐的花瓣。 王芣绥看着一桶热气腾腾的大料水,脑子里忽然想起红烧肉,她不由打个冷颤。 吸了口气,她穿着贴身白衣,跳进水缸里。 暖和,她看着眼前飘过的大料,在心里默念着一个个大料的名字。 红花椒、青花椒,褐黄的桂皮、花形的八角,白白圆圆的白芷,青绿的大青叶,她悲催的想,等会少理司就可以拿自己做红烧人肉了。 别说,大料水还挺好闻,就是越泡越饿,她就越想吃红烧肉。 她叫来竹叶,让她去给自己弄点吃的,又吩咐兰花,让她帮忙泡壶茶,反正这侯府里好吃的多得是,既然夫不疼,那就自己疼自己吧。 “老奴见过少主”门外走来一个年迈六旬的老嬷嬷,她朝赵战福了福身。 “纪嬷嬷,您快请坐”赵战看见祖母身边得高望重的纪嬷嬷突然来访,酒意已醒了大半,他慌忙恭敬的起身让座。 “少主真是折煞老奴了,老奴是专程来给少主答疑解惑的,片刻就走。”纪嬷嬷看着喜庆的新房只剩少主一个人,心中已然明了。 “您喝茶”赵战倒好茶,双手递给纪嬷嬷。 纪嬷嬷连忙双手接过,并致谢,她浅喝一口,将茶杯端在手中:“少主就不好奇,老奴是为何而来的吗?” “我猜,多半是祖母训话。”赵战像小时候一样憨憨的挠挠头。 “少主这次可没猜对,老夫人说老拿话训人太枯燥了,何况你已经长大成婚了,她特意说让我跟你聊聊正事。”纪嬷嬷故作神秘的说。 “正事?”赵战不自在的手悄悄按按桌角,他记得上次祖母派人跟自己聊正事之后,他就被带到一个武馆,苦训了整整三年。 “少夫人刚入府那天,侯爷命老奴去验身,并让府医把过脉。”纪嬷嬷垂眸喝了一口茶说。 “啊?”赵战颇感震惊。 纪嬷嬷和蔼可亲,处事稳重有度,赵战是有所耳闻的,只是验身这事,确实不像是纪嬷嬷能够干的事情。 “少夫人是完璧之身,除了身体有些虚弱,脖颈处被毒虫叮咬红肿之外其他都很健康。”纪嬷嬷说完,将手中的茶杯轻轻放下。 “少主洞房花烛之夜,老奴就不加打扰了,老奴告退。”纪嬷嬷转身笑着离去。 “纪嬷嬷慢走”看纪嬷嬷走远,赵战转身,坐在桌前,倒了一杯茶水,一饮而尽。 父亲竟然把纪嬷嬷都请出来了,想必祖母也是知情的,王芣绥脖颈上有红肿么?他怎么没发现? 什么虫,毒性这么大? 想起自己之前对王芣绥说的醉话,他心中一阵烦躁,坐立不安,索性提起茶壶,大口大口的喝起来。 “来人,把上好的龙井拿来,给少夫人泡澡。” 一个丫鬟应了声是,小步快跑着离去。 赵战突然想起陈滔走时留给自己的纸条,上面写着:“学海无涯,作舟。” 他沉思片刻,走出竹苑,去马厩牵了一匹黑马,自后门驾马行至大街。 街上灯火稀疏,偶见一二行人,赵战勒住马,放慢速度,仔细看着两排店铺,从街头找到街尾,才终于发现了一个书本大小的木牌匾:学涯客栈。 他下马,早有人接过马绳,进入客栈,只见一个黑衣美男正把盏浇愁。 “作舟,作舟,学涯难求。”赵战摇头无语,这客栈也太不起眼,太难找了些。 不过,好在客栈里面倒还不错,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美男子看着来人弯唇轻笑:“学涯难求,有路寻。” 赵战走过去,目光巡视着客栈内简洁的摆设,来到美男子身旁坐下,手执酒杯,静等。 美男子抬起娇媚的眸子,一只细嫩的大手缓缓握住酒壶,举到赵战眼前,像被人点了穴道一样,他盯着赵战一层薄愁的眼睛,一动不动。 “嘿?作舟,不是你要请我喝酒的吗?”赵战支起下巴,等着他给自己倒酒。 “有路兄,今天是你大喜的人日子,本该是你请我喝喜酒才对,哪有只收礼,不给酒喝的道理。”美男子目光灼灼。 “好好好,作舟小弟说的对,那我来给你斟酒。”赵战举手投降,拿人家的手短,他真应该拿来一些花生莲子做下酒菜,好挡住眼前吝啬鬼的嘴。 美男子挑眉得意的笑道:“早该如此!” “不知炙城王此来何事?”赵战不再开玩笑,话锋一转,给他和自己各倒了一杯酒,而后正色道。 美男子炙城王鲁霖虎脸上笑意凝固,他端着酒杯额心一抹忧愁:“听闻母亲身体有恙,特来远远探望一眼,以解思母挂忧之念。” 赵战听的一阵心酸,儿子来探望母亲,却只能隔着城墙,远远眺望一眼。 唉!没办法,谁让他们生在帝王之家呢? 他忽然想起半年前的一道圣旨:三皇子鲁霖虎长相柔美阴戾,非君王之貌,恐社稷之危,永世不得继承王位!特赐炙城王,永不得入皇宫。 炙城王长的确实比女子还要娇柔妩媚,天下女子无人能及,只是他这张脸上会时不时的露出一股阴戾之气,令他人望而生畏。 若不是鲁霖虎当年假扮太学学生和赵战他们同窗苦学,赵战恐怕也会同其他人一样,对这个身份尊贵的三皇子敬而远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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