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不能复生,得知陆英东不在后,云翘十分伤心难过,整个人也浑浑噩噩,无半点精神。 阿菟虽小,却极为聪慧,小人儿察觉到娘亲的异常,便在吃饱喝足后乖巧地窝在她怀中,时不时地还贴贴她的脸颊。 见女儿如此懂事贴心,云翘禁不住又哭了一场,心里却打定主意—— 陆英东是不在了,但是他们的女儿还好好的,她要保护好她,决不能让人伤害她半分。 只是如今她们被困在这府邸之中,虽衣食无忧,但总归不是长计。 上回赵珏没对她做什么,不代表下回也是如此。 众所周知,十男九色,若不是为了那档子事,他为何费如此大心力将她困在这儿? 疯子作如何想,云翘无法理解也不想去理解,眼下她最担心的,便是下回该如何全身而退。 倒不是她要为了陆英东守贞,只是再如何,她也不想被人用强。 思来想去也没想出什么好法子来,云翘烦躁不已,到这日夜间,忽觉一阵腹痛,她掀起被子一看,见寝衣上一片血污。 原是癸水来了。 她蓦地松了一口气,换了衣裳系好经带,复又躺下睡了。 翌日,她精神不佳,早饭也只略用了一点便回房歇息。 乳娘见她脸色苍白,悄声问了句,便去厨房叫人煮了红糖姜茶来。 云翘喝了,犹觉恹恹,除去鞋袜上了床。 迷蒙间,小腹上传来一阵温热,似是有什么暖烘烘的东西在熨着,十分舒服温暖。 疼痛消散许多,她轻轻呻.吟一声,又沉沉睡了过去。 一觉睡到晌午,云翘方觉精神大好,与阿菟顽了半日,一道用了些晚饭,又与她洗澡换了衣裳,这才叫乳娘抱她回房。 而她则因白日睡多了,一时没了困意,沐浴后便披着头发,坐在桌案前看书。 赵珏思虑周到,怕她无聊,买了许多时新话本过来,云翘虽不喜他这个人,但话本无罪,不应被迁怒。 翻了小半个时辰,身子微乏,头发亦干,云翘便上了床,没成想很快便眼皮沉重,不多时便呼吸均匀进入梦乡。 梦中,她再次见到了陆英东。 他身穿盔甲,手持长剑,正与敌人浴血厮杀。 鲜血溅在他脸上,英气的眉眼多了几分冷酷。 “英东哥哥!”云翘大声叫他,可他却恍若未闻。 云翘心急不已,朝他奔去,可这近在咫尺的距离却如天堑,任凭她如何努力,两人终究隔着距离。 她触碰不到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敌人偷袭,身影如飞燕一般坠下山崖。 “英东……英东……” 她一声声叫着他的名字,挣扎着惊醒,入眼的却是半垂的床帷,昏黄烛光下,鸳鸯银勾熠熠生辉。 “又做梦了。” 低声呢喃,眼角一片湿漉,云翘无声哽咽,伏在枕上哭了起来。 在床脚的屏风后,一抹高大的身影顿住,透过缂丝屏风紧紧地望着床榻。 伤心的少女一无所觉,那人静默良久,如鬼魅一般隐了出去。 没过两日,赵珏便来了,此番他似是心情颇佳,笑吟吟地逗了阿菟半晌,方才拉着云翘进卧房。 青天白日,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其心可诛。 赵珏上下打量着云翘,目光毫不遮掩,“几日未见,阿翘似乎清减了。” “身上不适,自然便胃口不佳。” “哦?可看了大夫?” 云翘道:“只是女子月事,并无大碍。” 赵珏面色微怔,松开了她的手,“何时来的?” “昨儿。” 云翘面不改色地扯谎,她已有打算,能拖且拖,若实在拖不过去,那便尽力反抗,实在反抗不得,那便闭眼受着,权当被狗咬了。 经历过被流放军营,她自然格外惜命,因他人的过错而寻死,岂不是让亲者痛仇者快? 为了自己,为了家人,她也不会生出半分脆弱的念头。 只是决心归决心,当面前的男人沉下脸逼近她时,云翘还是难以自控地生出恐慌来—— 若他用强,身后矮几上便有一只美人瓶,她可以拎起来砸他脑袋…… 脑海中正胡思乱想着,耳边蓦地传来一道冷声命令:“坐到本王身上来。” 云翘抬眸看去,见赵珏大马金刀地坐在榻上,眸光深沉正盯着她。 指尖微微发抖,她却不能现时便得罪他。 这人喜怒不定,若是惹恼了他,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 云翘依言照做,分开双腿,难堪地坐在他膝上。 赵珏凑近她的耳垂,“伺候人的手段会不少吧?给本王瞧瞧。” 云翘气白了脸,抬手便要打他,却被他反手握住手腕扣在身后,在她耳边吹了口气:“云翘,阿菟还在外面等你。” 他又在威胁她。 云翘杏眸中满是怒火,却又无法发作,只得垂下首来,素白纤指触上了他的腰带。 金衔玉带被解下,随意丢在一旁,发出一声闷响。 赵珏轻笑一声:“怎么,手艺生疏了?” 云翘咬唇不语,摸到了他的衣衫,尽管避过眼,余光还是瞥见了不该看的东西。 她心下一狠,闭上了眼睛。 赵珏闷哼一声,微凉的手指掐住了她的下颌,“你要谋害本王么?” 云翘连连摇头:“怎么会,我、我只是过于紧张……” “本王与陆英东相较,孰更胜一筹?” “……” 云翘默不作声,只觉如受刑一般难捱。 鼻息间是陌生的男子气息,冷淡的香与他急促的呼吸交织在一起,令她越发不适,隐隐有几分作呕。 门外忽地传来声音—— “爷,府里快马来报,说是太子妃跌了跤,腹中孩儿不保,圣上得知震怒,召爷回京……” 云翘早已顿住动作,竖起耳朵听得真切,却不敢抬头看赵珏,生怕她一个不注意,使得他狂性大发。 赵珏静默须臾,哑声道:“本王知道了。” 云翘立马起身下来,退了几步,正欲溜走,又被赵珏叫住:“伺候本王穿衣。” “……” 她依言照做,期间垂着眼不发一言。 赵珏反倒轻笑一声,“你是否觉得本王太过无情,听闻孩子没了,也如此无动于衷。” 云翘道:“民女不敢。” 赵珏似是并不在意她如何回答,在她理好衣衫后,他握住她的手腕,似叮嘱,又似命令:“本王不在的这段日子,若是闷了想出门,叫陈七陪你一道。” 云翘应了一声,没有看他。 赵珏捏了捏她的脸,打开门走了出去。 门外候着的人紧随其后,很快便消失在了二门后。 紧接着马蹄与车轱辘的声音响起,继而又渐渐恢复寂静。 云翘在他转身走后,便立即命人送水来,她将手掌内外反反复复用皂角洗了数回,手指都搓红了,犹觉得犯恶心。 遂又去了温泉池,褪去衣衫,将整个身子泡进池中,直洗了小半个时辰,她才拭干身子换了衣裳回房。 阿菟这一会子没见到她,早已哭闹了一回,见她回来,慌忙伸手要她抱。 云翘心口发酸,强作笑颜,陪她玩了一会子,到了吃奶的时辰,乳娘便抱走了。 当房中只剩她一人时,云翘坐在镜前,看着当中面色红润却神情悲愤的少女,一时有些怔愣。 有些事远比她想象的难以接受。 她也并没有她以为的那么坚强。 今日只是弄脏她的手,她便如此接受不了,若真到了那一天…… 云翘眼角微湿,她也不知道会怎样。 忽地,她看到镜中多了一个人。 那人身形高大,相貌平平,整日里如鬼魅一般悄无声息。 因了记恨赵珏的缘故,云翘对他的手下也没好气,冷声问:“陈七,你好大的胆子,谁让你进来的?” 陈七不发一言,一步步靠近她,及至她身后。 云翘心口发紧,面上却故作镇定,从镜中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两人在镜中四目相对。 他相貌平常,眼睛倒是格外黑亮有神。 不知怎么,云翘忽地想到了陆英东,他也有一双这样的眸子。 心口一阵刺痛,云翘微微恍惚,下一瞬她瞪大了眼睛—— 陈七那厮,竟俯身从后面抱住了她! “你!” 她一瞬间愕住,旋即反应过来挣开他的手,他却钳住她的肩,低声道:“别动,让我瞧瞧你的手。” 甫一开口,云翘便怔了怔,这声音…… 她不敢置信地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盯着那张面貌普通的脸,“你、你是谁?” 陈七抬手揭去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张苍白英俊的脸。 赫然是已经“死去”的陆英东。 云翘霎时间红了眼,展臂抱住了他的腰,语不成声:“你既没死……为何不来找我?” 陆英东抚摸着她的发顶,温声道:“我坠崖之后,跌在一株树上晕死了过去,昏迷了不知多久,才被身上的伤口疼醒。在山崖底过了数日,待勉强能走动了,我才试着寻找出口。” 云翘听他又受了伤,连忙起身,拭干眼泪仔细打量着他,“哪里伤到了?可是之前的腿伤又犯了?” “翘翘别担心,我没什么事了。” 陆英东握住她的手,将她拉入怀中,紧紧拥住了她,“我吃再多苦都无所谓,只是心中记挂着你与阿菟。” “在崖底时,夜里周遭响起狼嚎,我头一回感到害怕。” 他亲了亲她的鬓发,声音微沙:“我怕我再也见不到你们。” “你既还活着,怎么没回军营里去?太子又怎会说你已死了?” 陆英东眼眸微沉,正欲开口,门外忽地传来一声碎瓷响,云翘从他怀中探出头去,一眼便瞧见不远处的乳娘满脸骇然。 “崔娘,你过来。” 云翘对呆住的乳娘招了招手儿,低声叮嘱:“方才你所瞧见的,任何人都不准说出去。” 乳娘连连点头,“小妇人知道。” “下去吧。” 乳娘连忙退了出去,在此期间连头也不敢抬。 在她走后,云翘将门窗紧闭,笑道:“看来,她以为我和太子安插在这儿的侍卫有了私情……” “你扮作陈七,那真正的陈七在何处?” “只不过被灌了迷药绑在了一僻静处,不会有人发现的。” 云翘摸了摸他手上的面具,质地柔软,几与皮肤无异,不禁大为好奇:“这面具是哪来的,你何时李代桃僵顶了他?我怎么一点都没察觉。” “从崖底出来时,我偶遇一高人,擅做面具,恰巧也来金陵探亲,我们便一路同行,路上我便乔装打扮戴了假面。” “进城之后,当晚我便潜入云府,本想着能见到你,却没成想扑了个空。” 云翘愣了愣:“那不正是前几日,我被太子关在了这儿……” 陆英东神情严肃,蓦地说起另一件事:“翘翘,我心中一直在疑心。” “嗯?疑心什么?” “我怀疑我之所以会坠崖,并非中了西凉人的埋伏,而是军营中有内鬼。” “啊?你是说……”云翘顿了顿,“有人通敌叛国?” 陆英东眸色凝重:“兴许如此,也可能只是我多心了。” “你有什么证据么?” “没有,只是在我坠崖之际,我听到了两个汉人交谈的声音——‘死了么?’‘不死掉下去也没命了’。” “那两人的声音听着陌生,似是新来的。” 云翘心口怦怦直跳,忙掩住他的口,“打住,这些话咱们知道,放在心里便是了。” “若真有人意图杀你,你不回军营是对的。” 陆英东握住她的手亲了亲,“所以我便顺势假死,让躲在暗处的人放松警惕,再徐徐探查真相。” 云翘被他新生的胡须扎得发痒,笑着躲了躲,“你还没说你是何时混进来的呢?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想打听消息还不容易?”陆英东将她圈在怀中,“在得知你在这座宅子后,我夜探过两回,发现了陈七这个武功不错的侍卫,仔细记住了他的相貌,找到那位高人照着说了,他便帮我做了这张面具。” 云翘赞叹道:“那位高人这么厉害,只凭描述便能做得如此相似。” 她虽未十分留意过陈七,但他的样子她还是知道的。 陆英东望着她,“在你来癸水的第一日,我便已经在你身边了。” “所以……”云翘眨了眨眼,“那天夜里是你在给我暖小腹?” 陆英东薄唇微勾:“娘子可还满意?” 云翘却忽地垂下眼,闷声道:“那太子叫我做的事,你也都瞧见了?” 被他亲眼看到,更让她感到难堪。 陆英东抬起她的下颌,眸色发暗:“翘翘,我自然不想见到你与别的男子亲昵。” “只是他是太子,又喜怒无常,你若是违抗他,吃苦的还是你,你依言照做,我、我愤怒之余,又生出几分庆幸。” 云翘伏在他怀中,轻声问:“难不成咱们要一辈子屈居在他的淫威之下?” 从先她还抱有期望,赵珏会因为她产女色衰、故作怨妇而厌了她,但事情并未如她所想的那样。 他一开始的尊重斯文都是假装,他想要的是将她囚起,来了兴致便凌.辱一番。 虽很不想承认,但她似乎无意中成了好心救蛇的农夫。 赵珏这条蛇在得势之后,狠狠地咬了她一口。 “哪怕他是太子,上面也还有皇上在,我不信当今圣上会如此昏聩。” 说罢,陆英东复又戴好面具,“让人将阿菟抱过来,给我抱一抱,好不好?” 前几日他虽也能见过,却碍于身份,只得远远地站着,想亲近一些也不能。 云翘便吩咐了丫鬟,不多时,乳娘便抱着阿菟过来了,她不敢去看“陈七”,将小小姐交到小姐怀中便低头退了下去。 房中并无外人时,陆英东方抱起阿菟细看,他盯着看了好一会儿,眸中泛起温柔的笑意,对云翘道:“阿菟长得很好,辛苦你了。” 云翘笑着摸了摸阿菟的脸,“她性子很乖,带起来并不费力,再者说还有乳娘等人在,我并不辛苦。” “怎么不辛苦。”陆英东将她与阿菟一并拥进怀中,“直到今日,我还时常梦到你生产那日的情景。” 他薄唇贴在她额上,低声道:“如果可以,我宁愿代你受过,不让你吃一点苦。” 云翘推开他,嗔怪道:“又说些没可能的话,有这份心,不如给我洗脚捏脚疏散疏散。” “好,我这就去打水。” “……” 她只是随口说说,陆英东已然戴好面具走了出去。 不多时,便端着木盆走了进来。 “坐好。” 事已至此,云翘也不推辞了,将阿菟放在小木床上,拿引枕挡了边上,这才坐了下来。 陆英东单膝跪地,撩起她的衣裙,除去葱绿玉兰花鞋袜,露出骨肉停匀的玉足,雪白可爱。 他眸光微暗,伸手比了比,“翘翘的脚真小,还不及我的手大。” 说话间,骨节分明的手指拢住玉足,轻轻捏了捏。 他指尖的薄茧触到足心,些微的发痒,云翘忍不住笑着躲:“嗳……别……” 声音娇媚,夹杂着清脆笑音,随着午后的阳光悠悠荡了出去。 在廊下石阶上候着的乳娘听了,不知想到了什么,当即脸色一红,起身躲远了些。 房内,清水濯足,陆英东向来策马持刀的手,此时正从少女白皙的脚踝上拂过。 肌肤胜雪,细腻柔滑,目光不自禁地定住,手中动作亦不觉间重了几分,直到少女嗔怪地叫嚷:“疼!” 他堪堪回过神来,面色微红:“我轻一些。” “不泡了,来捏吧。” 取来手巾拭干,陆英东坐在小杌子上,将她的双足置于膝上。 他穿着一身黑衣,与她如玉的小脚对比鲜明。 喉头微干,陆英东舔了舔唇,他目光灼灼地盯着云翘,见她一脸莫名: “还不开始?” 陆英东低下头,径直吻上了她的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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