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繁星的速度很快，杨一帆的相关讯息在两日后就全部摸查清楚了。 正如纪彦宇所说，杨一帆确实是跟纪昊辰同一届参加举人科考的考生。只不过纪昊辰不幸遇难，杨一帆却顺利考过了。 并且仔细查探后卫繁星还得知，杨一帆当时跟纪昊辰同住一间客栈，在科考前那几日一直都是同进同出，走动频繁。 这其实不算什么大的发现。毕竟都是从凤阳城来乾元城的学子，会一起同行某种程度上也是互相关照，防止不必要的意外发生。 但是偏偏这种情况下，但凡遇到居心不良的人，意外才是会真的发生。而且是出其不意，防不胜防。 虽然没有明确的证据，但卫繁星怎么看都觉得这个杨一帆确实有问题。 等到再一细查，发现这位杨一帆竟然跟国舅家的公子有交集，卫繁星越发觉得事情不对劲。 或者说，这里面肯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否则，杨一帆区区一个平民学子，怎么可能得到国舅家的公子另眼相待？杨一帆自己也算不得学问多么的好，人品又不是多么的出众，哪里值得国舅家的公子特意照拂？ 纪昊渲也是一样的看法。甚至隐隐约约间，他感觉自己好像摸到了真相的边缘。 “要不要我去找那个杨一帆试探试探？”纪昊渲读了不少兵书，对打仗颇有见解。但是人心这一块，他不是很确定，就想着全听卫繁星的安排。 “你去不合适。让小六去。小六年纪小，不容易被提防。”卫繁星摇摇头，点名了纪彦宇。 “小六……”纪昊渲顿了顿，忍不住就点头赞同，“行，那就小六去。小六性子沉稳，不怕出错。” 这一点上，纪昊渲跟卫繁星再度同频。 要是换了纪彦坤，他们两人可不会如此安排。 听大哥大嫂这般说，纪彦宇没有任何犹豫，就点了点头。 再然后，纪彦宇在书院就开始跟杨一帆有了接触。 杨一帆是最近才转到这个书院来的。他是真心想要求学，却屡次不中会试。如今迫不及待想要更进一步，对学业极其看重。 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到纪彦宇。 这里可是乾元城，又不是凤阳城，纪昊辰的弟弟怎么会出现？ 而且当时纪昊辰出事，纪父也跟着走了。杨一帆最后得知的纪家消息是，纪母也没能活下来。 彼时纪昊渲人在边关，随时都会丧命。纪佩琪下乡去当了青娘子，短期内根本回不来。纪佩瑶他们几个小的更是别提了，能不能好好活下去都是问题。 杨一帆甚至还去打探过纪家一众亲戚的态度，知道大家都不愿意出手帮衬纪家这些小的，杨一帆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凤阳城。 这几年他人在乾元城，过得还算不错。只不过科考接连失利，对杨一帆的打击有些大。 直至今日，他还只是一个一事无成的举人。一不小心，竟然被纪彦宇这个小孩子给追了上来。 一想到这家学院是他好不容易才花功夫进来的，杨一帆就忍不住肉痛。 但凡换个场合，他是肯定会走人的，说什么也不会跟纪家人再有多的接触。 可偏生离开了这家学院，杨一帆真的不知道接下来该去往何处。 更别提他对下一届会试势在必得，轻易不敢再放弃手中的机会了。 于是没办法，杨一帆只能继续在这里呆着。 也是无可避免的，就跟纪彦宇有了交集。 说起来对纪彦宇，杨一帆没什么印象。 他曾经跟纪昊辰甚是交好的时候，听到的更多的还是纪昊渲这个大哥。等纪彦宇他们出世的时候，杨一帆跟纪昊辰已经没有那么的亲近了。 乃至纪彦宇这个名字之于杨一帆，就是纪昊辰的双胞胎小弟。更多的，他一无所知。 不过纪彦宇虽然年纪小，学问倒是不错。这一点，像足了纪昊辰。同时，也刺痛了杨一帆的眼。 当初杨一帆为何会跟纪昊辰反目成仇，无外乎就是纪昊辰太过耀眼了。 明明他就比纪昊辰更加的努力，可他处处不及纪昊辰。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纪昊辰的身上，所有的夸赞和光环也都是纪昊辰一个人的。 就连他心仪的姑娘，都暗恋纪昊辰…… 哪怕纪昊辰最终没有娶他心仪的姑娘，杨一帆依然如鲠在喉，甚是不满。 尤其是在杨一帆顺利将心仪的姑娘娶回家之后，每每午夜梦回，杨一帆总觉得心仪的姑娘并不爱慕他。 他明媒正娶的娘子，心却在别的男人身上！ 光是这一想，杨一帆就恨不得纪昊辰这个人根本不曾存在于世上。 偏偏他和纪昊辰还是同一届学子，他参加科考，纪昊辰也参加。他来乾元城，纪昊辰也来。 就连被大人物赏识，纪昊辰都要抢先他一步，差一点就一步登天！ 得亏他出手够快，阻断了纪昊辰的荣华路。否则这乾元城哪里还有他杨一帆的容身之地？ 也怪纪昊辰太过招人眼，才来乾元城没几日，就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可不就活该受到教训？ 彻底除去纪昊辰这个心腹大患，杨一帆只觉得整个人都豁然开朗，连空气都变得格外清新。 这几年下来，是他过得最快活的日子。再不需要忌惮纪昊辰的存在，也不需要生活在纪昊辰的阴影下，何其快哉？ 纪彦宇是真的很沉得住气，不过几次就发现了杨一帆藏在眼底的嫉妒。 没有任何二话的，纪彦宇就故意表现的更加出众了。 果不其然，换来杨一帆几乎藏不住的暴戾眼神。 尤其是学院的夫子每每夸赞他时，杨一帆瞪向他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仇敌，而且还是一辈子的那种。 纪彦宇能明显感觉到，杨一帆在透过他看什么人似的。而这个“什么人”，不消多说，他已经猜到了。 “呵！如此的小肚鸡肠？就因着二弟的学问比他好，他就恨上了二弟？”卫繁星只觉得甚是可笑，又极其的可悲。 可笑的是杨一帆，可悲的也还是杨一帆。偏生承担苦果的，是无辜的纪家人。 也无怪乎贺鸣洲托的人查不到什么蛛丝马迹了。就单单只是藏在心下的嫉妒和怨恨，明面上从未起过任何的冲突，甚至还能称之为同窗好友…… 这要怎么查？哪怕是彼此都相互熟悉的那些学子，怕也怀疑不到杨一帆的身上。 “大嫂，我只是猜测，并无证据。”纪彦宇的语气有些低沉，带着说不出口的无奈和失落。 杨一帆这个人太无懈可击了。哪怕是嫉妒他，也只是从眼神和脸色上能窥见一二，从不曾见到杨一帆动手。就连言语上，杨一帆都没有任何的攻击性，挑不出半点的毛病和漏洞。 “他尚未将你视为毕生仇敌，当然不会对你怎么样。或者说，他真正怨恨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人世，指不定他已然放下，再不会采取行动。”卫繁星并不怀疑杨一帆已经打算收手不干。 这样的人，才更难对付。 “那我是不是要逼他一逼？”一想到自家二哥无辜被害，纪彦宇就压制不住心底的怒火。 “可以一试，但不一定会有效果。乾元城不比凤阳城，能者数不胜数，会读书的学子更是多之又多。你不会是第一个压过他风头的，也必定不会是最后一个。”卫繁星并不看好纪彦宇这一计策。 以前杨一帆会那般嫉恨纪昊辰，说到底还是眼界太小。可如今来了这乾元城，哪里还有杨一帆记恨的余地？只怕处处都是比杨一帆优秀的学子，他根本就记恨不过来。 时间长了，杨一帆可不就泯然于众，沦为彻彻底底的寻常人了。 这要是纪昊辰才刚出世那段时间，拿纪彦宇去刺激杨一帆，或许能行。但是如今时隔好几年，只怕效果会大打折扣。 “再怎么样也要试上一试。如若不试，才是真的没有机会。”纪彦宇坚持道。 纪昊渲也觉得此计可行。 当初二弟出事，他人不在身边。如今他就在乾元城，势必会护住小六周全。 “行，那就试试。”卫繁星没有阻止纪彦宇的举动。 先不说最终到底有没有效果，就如同纪昊渲一样，卫繁星亦不是毫无能力反击之人，不怕杨一帆狗急了跳墙。 事实证明，杨一帆对纪彦宇还是有些抵触的。 或者说，杨一帆对纪昊辰的弟弟，心里控制不住的会去在意。 到底是一条人命，还是杨一帆亲自动手害的，哪怕他装的再若无其事，一旦碰到跟纪昊辰相关的人和事，他就好像被开启了机关，管不住的烦躁情绪再度涌来。 更别提纪彦宇还总是在他的面前晃悠，明明不在一个课室，也日日出现在他的眼前，深深的刺激着他的心神，直让他寝食难安，狂躁的想要发狂。 如此这般被折腾了近一个月后，杨一帆到底还是没能忍住的再次起了心思。于一次书院组织的集体踏青日，朝着站在河边眺望远方的纪彦宇伸出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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