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梁璋受此一击,未能做任何反抗,就眼前一黑,昏迷过去。 万参商专心探寻叶小珈识海中的所有记忆,意外地发现并没有任何关于扶摇宗的信息。他松开手,用灵力隔空把地板上的梁璋拉了过来,覆手上去,探查识海,也是如此。 “不是巽天宗的人。”他意识到找错了人,一把将梁璋甩开。 在他们识海的信息中,也并非一无所获,万参商从中看到一个名为聂纯的巽天宗女子,起初是十岁左右的女童模样,后来变成了一个双十年华的年轻女子。 那‘女童’与他当日在主城街道有过一面之缘。 之所以能注意到她,是因为她和他一样,都已步入化神之境。 即便她隐藏着境界,但那也只有比隐藏境界之人境界更低者,才无法看破。对同境或比其境界更高者来说,不存在隐藏一说。 只是他无法追查到那个化神境的女子现在在何处,不过他能够肯定的就是,她还未离开孤州。否则她大可和这两个小音修一同乘舟离开了。 万参商绕过倒在地上的梁璋,负手从船舱中踏出,见天际破开一线光亮。 正当他要离去时,整艘船骤然晃动,随即爆发出一个奇异的法阵,将他困在此地。 …… 南行约莫半个时辰后,东方露出一线鱼肚白,破开浓厚的黑夜。 山林间鸟雀呼晴,光影斑驳,泥土路两旁满是野花野草,满山好风光。 聂纯与无言沿着泥土路行走,卯时不到,就在草丛掩映中看到一块两尺来高的篆刻着‘青螺谷’的界碑。 渐而有淡金色天光洒下,迎来晨曦初升,照亮山谷。 按照记载而行,他们不多时就找到扶摇宗所在地。 坐落在山谷中的巍峨建筑,琼楼高宇,广殿飞檐。墙垣上的烈火流风图腾,一砖一瓦,皆是无比熟悉。 只看一眼,聂纯就明白,这座下宗的楼阁,完全是以巽天宗为样,仿建而成的一座缩小版。 聂纯感到些许欣慰,显而易见,扶摇宗的初代掌教是一心向着主宗的。 至于现在如何,她不得而知,唯有进去一观,方能知晓。 两人走进,站在扶摇宗紧闭的丹漆金钉门前,无言拉起门上的麒麟辅首金环扣了三声。 俄而,丹门从内打开,两名身穿黑衣红裳的,长相一致的白面童子从中探出头来,一男一女,五官精致,眉心点朱砂,头梳双髻,乖巧可爱,宛如画中的金童玉女。 其中一个女童笑吟吟问道:“客从何来?所谓何事?” 聂纯笑道:“我们从海外西渡至孤州游玩,路过此地,见贵宗殿宇气派不凡,不知可否有机缘入内参观一二?” 两小童相视一眼,眼波一动,各朝后退了两步,同步摆出手势,声色友好:“来者便是客,相遇即是缘,两位快请进来。” 金童引路在前,玉女随行在侧,引着他们四处参观,并滔滔不绝,声情并茂地介绍着。 行走在这个与巽天宗构造极为相像的地方,聂纯一一听着,奇道:“一路行来,怎极少见到其他人?” “客有所不知,我宗的早课时间到辰时才结束,门下大多数人此刻正在上早课。”似是为了印证他的话,前头引路的童子,自然而然把他们往上早课的酬勤殿引。 看见酬勤殿的牌匾,聂纯不由想起了从前,自己在巽天宗酬勤殿上大课修习的光阴。 隔着朦胧的窗,聂纯依稀见到殿内坐了数十排人影,有的埋首苦干,有的提笔轻书,有的摇头诵经,有的闭目冥思,有的与旁边同桌附耳交流……一派人才济济,生机勃勃的景象。 聂纯随口称道:“怪不得别处人影稀少,原来都在此用功,虚虚一看,感觉殿内有百来人,不知今年可还招收弟子?” “今年新招已过,迄今为止,宗门弟子三百三十七人,这其中上早课者近两百,另有五十来人在外事生产,五十人于宗内各处值守。”女童子眼珠一转,轻声接话:“还望客勿怪,此处原不对外开放,恐打扰本门弟子修炼悟道,不如,我们移步他处罢。” 聂纯歉然,“原来如此,是我们唐突了,实在过意不去。” “不碍事,有道是不知者不怪,请随我们来。” 走马观花参观完后,两小童把聂纯与无言安置在客院,并十分体贴地去给他们取早餐。 金童玉女双童子从客院出来,并未前往膳堂,他们轻飘飘跃过几座殿宇,停在密闭的一处院落墙角商议。 紫薇树下,树影斑驳,女童道:“主人命我们驻守在此,说若是有人寻来,立刻上报于他。要我们等在这里扮成扶摇宗人,为的就是他们吧。” 男童旋即召出一张黄纸朱字的灵符:“事不宜迟,尽快通知主人。” 他们注入符法,将信息传在符纸之上,并把符纸折成一只纸鹤,抛向空中。 灵符纸鹤迎风直上,振翅飞入苍穹。它寻着主人的气息,瞬息到了数百里之外的空中的一艏飞舟外。 万参商分身被飞舟阵法所困,无法脱身,遂招致本体到此,欲合体破阵。 奈何此举亦是徒劳,他毕生专研符法,符术堪称一绝,能以符化人,赋予其思想,符人言行举止,真实的神鬼莫测,一如常人。 可惜除此之外,他的其余术法比起同境之人,显得资质平平。 此刻收到符人童子来报,他微微思量:既挣脱不开,无法破阵,不如再将元神分裂出去,附身在阵外的灵符纸鹤身上,借此金蝉脱壳。 万参商有些心疼,心道:“只是如此,会浪费了这幅好躯壳。罢了,事不宜迟,躯壳再造便是。” 想好之后,他催动灵力,将元神分裂出来,轻松出了法阵,附于纸鹤之上。 万参商飞远一些,眼见飞舟上的少年躯壳骤然软绵绵摊到在地,精致的面容之上裂开无数道刀割般的豁口,像一只摔出裂纹的瓷娃娃。 不过顷刻,这尊百年难得一遇的上好躯壳,从头到脚,化为飞灰。 飞舟感知船上没有了第三个人的气息,困阵自动关闭,继而升起一个新的防御加攻击阵法,载着舟上昏迷的叶梁二人,继续前行。 …… 青螺谷,扶摇宗。 日上三竿,幽静依旧。 金童玉女送上早膳和茶水,女童将托盘上的食物摆在桌上,对聂纯道:“我们将你们来此的消息,禀告给了掌教,掌教说与二位有缘,等你们用过膳,就与二位见面。” 聂纯端起一碗热气腾腾的阳春素面正要食用,听到这里,面露惊喜,不由放下筷子:“有劳二位小友通禀,能见到贵宗掌教,实乃无上荣华,在此先谢过你们了。” 女童见她满脸惊喜,殊不知祸事将近,脸上笑容越发开怀,她捂嘴笑道:“你们是有缘人,此乃注定的。二位先行用餐,我们就在外面不远处候着,吃完叫我们就行了。” “有劳。”聂纯起身相送,笑着将他们送出门。 等金童玉女走远,聂纯拾起筷子挑了挑面条。 无言见她如此,以为她要食用,连忙出言阻拦:“器主,这碗面有问题。” 聂纯搁下筷子,嗯了一声:“这里面加了东西,应该是……符水。正经人谁会在食物中下东西,这扶摇宗果然问题大的很啊。” 她抬手拂过阳春面,面条消失,碗中空白,营造出吃完的样子。 无言疑惑地看着她的举措,聂纯明白他那不知人间险恶的宝贵单纯,于是解释:“唔,这些一个都不吃,反倒是在告诉他们,我们有备而来的防范之心。只是,为何他们要如此呢?” 聂纯自问自答道:“民间话本中有很多这样的故事,说是有开黑店的,或是被山匪占据的荒庙破观,逢有人进来借宿,恶人便是在其饮食中下药迷晕他们,然后窃取其钱财,杀人灭口,将受害者做成人肉包子。无言,你觉得我们碰上的是什么?” 无言不懂这些弯弯绕绕,遂回答道:“见到此宗掌教之后,大概就能知晓了。” …… 据十年前新登记的宗谱显示,浩劫之后的扶摇宗现任掌教,是个还未足元婴境的男子,道号‘丰诚’。 聂纯没有见过这个新晋掌教-丰诚真人,在她的记忆中,只有已经战陨的上任掌教,和昔日一些资质特别出众,来过巽天宗学习的扶摇宗弟子。 此刻被金童玉女引见掌教丰诚,在大殿中见到这位中年外貌的人,聂纯方知,从前她是见过他的。 二十年多前,浩劫之前,最后一批前往巽天宗进修的扶摇宗弟子有九人,其中一位便是这位丰诚真人,那时候,他还没有道号,只有俗家姓名,叫做方缮。 当年,小师兄鸿峥将下宗弟子进修一事,交由聂纯主理。 此事全程她都亲力亲为,从接待、安排食宿,为他们编排学习课程,挑选授业先生,到他们学完后,安排银汉浮槎送他们各自回下宗。 这些下宗弟子,于她而言,亲如手足,意义非凡。故而每一个人,她都记得。 认出他,聂纯是真的高兴,她险些脱口而出,上前相认。 但那位真人见到她却仍是一幅不冷不热的淡漠神色,更是没有任何认识之人应有的表情。 不是伪装,不是刻意。 他不认识她。 如此反常,聂纯直觉断定对面那位‘丰诚真人’,并非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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