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锅还没有吃完,天色就慢慢地暗淡下来,但是由于雪的映射,平时已经全黑的天反而显得有些许的明亮。 不远处传来了琵琶声,怎么会有如此美妙的琵琶声,似乎是《月儿高》?,突然想起来家里来了一位琵琶娘子。 今晚虽然没有月亮,但从琵琶的声音中仿佛看到了月亮西沉,清凉风露,庭院深深,玉宇千层,蟾光炯炯,诗意朦胧,一曲奏了,令人久久沉迷其中,回味无穷。 雪夜琵琶,围炉煮茶,如此良辰美景令人赏心悦目。 雪下了一夜都没有停歇,前一天薄薄的一层雪,第二天已经到了脚踝处。 彦风吃完早饭就匆匆忙忙地准备出去,蔓如看到彦风准备要走,就端着一碗鸡汤追了出来对彦风说道:“少爷,喝完鸡汤再走吧。” 彦风望了一眼,一边摆手表明不喝,一边继续往外走去,蔓如追着也往前走。 哪知彦风看到晴寒突然停顿了一下,而蔓如低头盯着满碗的鸡汤往前走,没有注意到彦风停了下来,一碗鸡汤就洒在了彦风身上,蔓如马上拿出手绢帮彦风擦拭,彦风伸手拦着往后退了两步边对蔓如摆手。 晴寒看到彦风要出去,喊道:“彦风哥哥,我要出去找欣冉玩儿,你捎带我出去吧。” 彦风听到欣冉后抬起头来,面色凝重了几分后说道:“稍等,我换一件干净衣服。” 换完衣服,彦风就送晴寒出门。晴寒问彦风要去哪里,彦风答:“没什么事情,先送完你再去铺面。”但是刚刚看到他出门匆匆忙忙地,不像没事的样子,晴寒就说道:“要是店里有事要处理,就先去忙吧,我的事不急,自己去也行。” 彦风回过头笑着看晴寒说店里的事也不急。彦风笑起来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大雪天也让人觉得暖洋洋的。 到了和欣冉约定的地点,晴寒从远处就看到了欣冉,招手喊欣冉。 欣冉听到喊声后露出笑容,也招手小跑过来,走进了之后看到彦风后愣了一下,收敛了笑容拘谨了起来。 彦风问道:“你们要去哪?我送你们去吧。” “不用。” “我们去观音寺街。” 欣冉和晴寒的声音同时响了起来。 “表哥开车送我们去快一点,而且顺路,家里的绸缎铺刚好也在观音寺街。” “是呀,反正顺路,你们没有必要再等车。”彦风帮腔道。 欣冉只能坐上车,很快就到了观音寺街,这条老街几百年来一直商居混杂,整条街巷呈现出传统中式建筑、民国式建筑、西式建筑相搭配的中西合璧格局。 欣冉和晴寒就在一家牌匾上写着青云阁的店面前下了车,然后两人结伴走走逛逛,逛累了就在去茶馆喝碗茶。 差不多中午时分,彦风就赶过来跟她们会合说道:“怕你们对这边不熟,我带你们去吃午饭吧。” 晴寒来这边小半年了,确实是第一次来这里逛,欣冉家住郊外,估计也没来这里逛过,所以刚才两个人一直走马观花地闲逛。 彦风见两个人都没有提出异议就继续说道:“前面不远的地方就是“福兴居”,名菜有黄焖鳝鱼、清烩鳝丝、烹调爆鱼、翡翠羹等,最出名的是鸡丝面了。他们家的鸡丝面清香弥漫、鲜美甘淳、清润可口、滋味浓郁。还有我们下车纳里的青云阁里面的普珍园,辣子鸡也是一绝,外焦里酥,麻辣爽口,咸鲜醇香” 最终三人去了普珍园。 彦风说的果然没有错,辣子鸡香辣醇厚,让人酣畅淋漓,欲罢不能。晴寒的额头上出现了细密的汗珠,但还是停不下来。 猛地一抬头,晴寒看到彦风夹了一块糖醋排骨给欣冉,正在吃东西的欣冉看到有人夹菜给自己,抬头对上了彦风的目光。 四目相对,两人都愣了一会,欣冉低下头默默地吃碗里的糖醋排骨。 彦风嘴角露出微笑,别过头继续夹菜吃,发现晴寒正在注视着自己,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要去夹京酱肉丝的筷子绕了个弯夹了一块糖醋排骨放到晴寒碗里对她说道:“吃块糖醋排骨解辣。” 欣冉脸上染上了一层红晕。 晴寒哦了一声就继续低头吃东西,心想表哥什么时候这么会照顾人了。 吃完饭之后三人又慢悠悠的喝了两盏茶。茶饱饭足之后,欣冉不准备继续逛了,彦风让她们先等着,自己开车过来接她们然后送她们回去。 晴寒看到旁边有卖冰糖葫芦的小贩,就走过去买了两串冰糖葫芦准备带一串给欣冉吃,转身的时候看到一个挺拔的身影正在一家店门前驻足。 只看背影就能猜出来这个人是谁,毕竟哪怕在这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这样的身影也是格外出众,晴寒看得有点出神。 一个身材窈窕的女子从店里走出来很自然地挽住他的胳膊轻声说道:“我们去买雪花膏吧,听说最近出了一款新的雪花膏。”声音轻柔,是昨天那个女孩子。 女子的出现仿佛在平静而幽绿的水面上投了一块石子,并不会让人觉得平静被打破,反而泛起点点涟漪之后,水面增加了一丝别样的动态美。 只看背影都知道肯定是一对璧人模样,仿佛画中人。 晴寒咬了一颗冰糖葫芦,嘴巴里酸酸甜甜的。 滴的一声汽笛声把晴寒的思绪拉了回来。 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到了汽车上,彦风在车上对着晴寒喊道:“上车。”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也顺着彦风的声音聚焦到了晴寒的身上。 晴寒没有反应过来,回过目光重新望向那个背影,发现高明帆早已经回过身来,此时正在微笑着望着自己,对上他的目光,晴寒心突突直跳,仿佛做了坏事被人发现一样的,忙逃似地低下头快步走到车前,坐上车关上车门直直地盯着前方不敢回头,心里默念欣冉赶快上车,欣冉紧跟着上了车。旁边鳞次栉比的店铺,熙熙攘攘的人群渐渐地被抛到了身后,晴寒紧绷着的身体才慢慢地放松了下来。 彦风先送欣冉回了家,再送晴寒回家。 晴寒在家门口下了车就自己回家,刚到家门口就被春阑截住,给了她一封电报,晴寒打开看到上面写着:“我走后不要回来。”落款是祖母。 这样一封电报是什么意思?家里出什么事了吗?祖母要去哪里?去探亲?去访友?还是去哪里? 晴寒拿着这样一封电报一边往院子里面走一边出神。 看来要回去一趟。 只是快过年了,过年肯定要回去一趟,是等过年的时候回去,还是现在就立马回去?晴寒趴在床上思酌着。 没过多久,敲门声想起,晴寒开门,春阑拿了一封新的电报给晴寒。 一天收到两封电报,晴寒突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慢慢地,小心翼翼地裁开电报。 “祖母故去,速回。”落款是父亲。 祖母没了? 晴寒看到这几个字,双手颤抖地攥着电报,脑子嗡地一下迅速空白,心迅速的往下沉,天空仿佛突然暗了,双腿无力地软着蹲了下来,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一颗颗的泪珠滴了下来,心仿佛被撕成了碎片,只剩下点点斑驳。 电报已经被攥成了纸团状,纸上面的字也被泪水浸湿,变成了模糊的一片。 回家! 回家! 现在就回家! 回过神来,晴寒的脑子只剩下这两个字。 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行李,晴寒就踏上了回家的路程。 晴寒焦急地想直接飞回家去,在排队上车的时候总嫌队伍前进的太慢,坐上火车后看着道路两旁的房子慢慢地消失再身后,哪怕火车的速度再加快,也还是觉得不够快,就这样焦急地盼望着能够尽快赶回祖母的身边,缓过神来发现自己不管这么着急,火车还是只能按照既定速度前行,焦灼的心才慢慢地沉了下来。 暮色弥漫,西边的天空出现了火红的晚霞,好像刚离开祖母第一次坐上火车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天空。 不知道还能不能赶上见祖母最后一面。 想到这里,晴寒的鼻子又酸了,努力地控制自己不要落泪,最终还是控制不住,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了下来,晴寒别过头去望向窗外,然后掏出手绢盖在脸上。好在火车上有熙熙攘攘的声音,晴寒压抑着的啜泣声不容易被人听到,天色变暗,被泪水浸湿的手绢也不会被人察觉到。 不知道过了多久,火车上的游客渐渐地睡去,晴寒哭到眼睛胀痛,再也流不出来泪只能呆呆地望着窗外的黑暗发呆。 第二天早上车到站,晴寒下了车又觅了一个黄包车,好在车站旁边人多,不难找到黄包车,于是,黄包车带着晴寒穿街插巷,停在了一处宅院。 门口挂着白灯笼,门框上贴着白色的对联,白色的纱幔随风飘舞着,不认识的人带着孝布进进出出。 看到这样的景象,晴寒已经干涸的眼睛又流出了眼泪。 晴寒慢慢地往宅院里面走,诵经的声音和哭泣声若隐若现。慢慢地往前走,一副棺柩摆在大厅中央,晴寒感觉呼吸困难,踉踉跄跄地挪动着沉重的双腿往前走,走到棺柩的前面双腿酸软顺着棺柩瘫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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