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肖晨接到消息，然后是宁夏。这会儿五个人一起齐聚肖晨家的小院里，面面相觑，除了小米低头羞愧，其他人都在消化这个猛料。 “他们是疯了吧。”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说出这句话。 “真是疯了。”也不知道是哪一个，或者每个人都说过这句话。 宁夏用单指叩着桌面，蹙眉思考，小苏见了眼睛一亮看向肖晨。肖晨嘴角微翘，这分明是他的小动作，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宁夏学了去。 “让我捋捋。”宁夏先看向小米，“这个主意的重点，是拿到化学试剂，你妈是大学老师，能接触到他们想要的试剂。于是，就想通过你，拿到试剂，给我们表演社，尤其是我，一个厉害瞧瞧？” 小米点头，程雅也跟着点头。 小苏尤在气恼，“这东西份量重了，是会死人的，真不知天高地厚。” 真知道天高地厚，也不会出这种主意，生出这般心思。 小姑娘们好吃好喝的养在家里，见惯了家里大人们的排场，身边尽皆是讨好谄媚之人，大人忙着工作再没心思教导，可不就惯出心比天高的志气。 等到了社会上，发现一山还有一山高，想的不是服气，也不是认输，而是，比自己高的山就不该存在。 肖晨冷笑一声，“份量轻就没事了？这东西就没多少人见过，甚至之前都没有这种东西中毒的先例，医院都不知道该怎么治。” 化学试剂根本不可能对大众售卖，想要找，不是学校就是相关化工厂，有专门的人看管，出入库还得登记，一般人根本接触不到。 所以，如果这种东西忽然毒翻毫不相关的人，旁人就是想破头，也想不到是什么中毒，就算猜到是化学试剂，问题天下的化学试剂那么多，你知道具体是哪一种吗？ 不对症就没法下药，剂量再轻，后果也是不堪设想。 小苏想想就全身发冷，咬牙切齿，“就该让他们吃吃苦头。” 其实，程雅说的甩锅，只是吓唬小米，小苏知道，如果这事真叫他们办成了，根本不大可能查得出来。 小米和宁夏八竿子打不着，没人会怀疑到她身上，柳涵拍拍屁股出国了，除非她自己认罪，否则没有切实的证据，谁能上国外把她拘回来不成。 他们选在公演当天下手，到时处处是人，事情一发想想便可知会乱成什么样子，光查一百多个社员，几百上千个现场观众，都得查一年，到时候首尾都叫他们收拾好了，不可能留下任何证据让人查到。 宁夏更是清楚，如果不是小苏打来电话，她有八成的可能中招，还有九成九的可能根本查不出凶手。 就算你明知道是柳涵，但证据呢？没有证据，这个案子就无解。 想到这里，宁夏坐到小米身侧，“小米，答应他们。” “啊”众人失声之后，又几乎是同时闭嘴，确实，这事小米必须应下。小米如果不应，他们肯定会找别人，那别人会用什么渠道，改不改变原计划，他们就无从而知了，更不可能让小米知道。 小米惊慌失措，她也没想到告诉程雅之后，她会叫来这么多人，但好像她也控制不了。等见到正主，心里慌的跟什么似的，都不敢抬头看她。没想到，宁夏没半句怪她的话，还谢谢她站在正义的一边。 正义吗？好像是的，不想害人当然是正义的一方，这么一想，心里对发小的内疚，也减轻了不少。不管怎么说，不能害人不是吗？ “那，那我该怎么做？”小米嚅嚅应道。 这个倒是好办，也不用带他们去小米妈妈上班的地方，小米就说带人过去她妈反而会紧盯着，少了什么一眼都能看出来，不如自己找机会偷换一瓶出来。 “然后你用消炎药磨成粉，装到试剂瓶子里给他们就是了。” 宁夏再去看彩排时，手里拎了个保温杯，有人好笑，“冬天不用，怎么夏天反倒用起来了。” 很多华国人对保温杯的第一印象就是用来灌热水保温，完全没想过，其实保温杯是两用的，即能保热也能保凉，夏天灌了冰水，也一样能保凉。 等宁夏说完，很多人才意识到，“还真是这么回事，放在眼前的道理，竟完全没想过。” “要不人家能写推理小说，我们只能看。” 听得宁夏忍俊不禁，当天回宿舍就写上了日记，但凡有感悟，她就想记一笔，无他，这些才是独属于宁夏的东西。 “只要手握权力，哪怕只是一丁点，身边的人也会对你更好些。尤其是那些平素正直的人，不经意间说出来的话，更容易让人心花怒放。可见，拥有权势之人想保持清醒，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身边全是好人，你干的全是经天纬地的大好事，就是走路先迈左脚，也是顺应天命的吉兆。” 没有人不喜欢听恭维的话，宁夏也不例外，但她会不断提醒自己，好话可以听，让自己心情好也不是坏事，但千万别真的相信，自己是什么亘古未有，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天才。 离公演越来越近，事实上，就定在六月末，公演之后是期末考试，然后放暑假。 “想想，再过二个月，我们就有学弟学妹了，他们应该都是应届生吧。”有人感慨，他们这三届时间比较乱，都是新年之后入学，然后连暑假都没有，从二月到九月，多出一个学期，就是为了给他们打基础。 谁叫他们这三届，多半不是应届生呢，好多人连高中都没上过，纯粹是靠自学。虽说考上了，但基础不够扎实也是事实。尤其是一些需要物理化学和英文基础的专业，多一个学期就是夯实基础。 所以，他们现在还是大一，等九月有了学弟学妹进校园，他们才算大二。 “可算能放暑假了，去年差点没把我热死。” “这还算热啊，夏天去我老家待一待，才知道什么叫热。” “宿舍里连个电扇都没有，还不通风，不热也热了。” 这倒是的，现在宿舍的条件，实在是没法说，八个人一间小屋，卫生间和浴室都是公用的。宿舍是不知建成多少年的房子，有青砖的，也有红砖的，冬冷夏热虫子乱爬，越是历史悠久宿舍越一言难尽。 那也没办法，新学校宿舍条件好，可谁愿意去呢。 宁夏的保温杯成了她的标配，走哪儿带哪儿。礼堂的后台，还被改造出一个小小的茶水间专门给表演社用，各人自带的杯子，都可以搁在里头，用社里公款买的汽水零食也都放在里头，也省得跟别人的东西弄混了说不清。 “这个好，上回明明是我们买的汽水，跟人家的混放在一处，最后一点数，被人喝了七八瓶。” “应该也不是故意的，以为是他们那边买的呢。” “所以啊，社长这个主意好。” “还是有钱好办事。” “钱也是社长化来的，社里这么多人出去化缘，合起来不抵社长化来的一个零头。” “主要是出版社大方。” “也不想想人家为什么大方。” 公演前，宁夏将一张张请柬整理好，然后带着社员，一份份往单位送，往学校领导处送。 学校领导看着请柬发笑，以往学校若有什么名满天下的社团，必是花钱又花力捧出来的。这一回真正是只有一个名头，学生自己选的社长，自己化缘自己排练，可最终效果还是要落在舞台上，如果演出效果不好，前头做的再好也是白搭。 希望他们能有点谱，不然请这么多人来观看，如果效果不好，丢的可是学校的脸。 柳涵拿到药剂，不敢随意摆弄，就原瓶原样收了起来。她在学校还是有耳目的，况且她又没退学，日日都在学校，自然知道宁夏不离手的保温杯，也知道礼堂后台的茶水间。 几乎不用想，就知道该怎么办。 只不过，到底是自己去还是派个人去，她却有点犹豫。按理这种小事，让别人去干就好了，但到底不是真的蠢，还是知道这种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反正她机票已经定好了，就在公演之后。 就这么办吧，柳涵用手握住药剂瓶，“我只是给她一个小小的教训而已。” 没有人，能抢了她的东西之后，还能全身而退，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宁夏正在一遍遍检查道具，衣服，演员的状态，当天的安排，小到座次，大到请谁致辞，悬挂致谢横幅的顺序位置，都得好生拿主意。 “按捐款多少排序，谁也没话说，他们衙门大归大，给的钱少，就只能挂在出版社后头。” “捐款金额就别写了吧，显得我们太市侩了。” “对了，学生会说，学生票他们可以帮着发。” 众人一听，都是撇嘴，“哪里用得上他们，我们没手吗？” “每个社员拿两张票，送给同学，剩下的，想个章程出来。” 越到近前，事越多，各种各样的小心思也越显露无疑。宁夏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好，人活着无非名利二字，宁安悦所在的时空，倒是有不少人放下躺平了，别说名利，连婚姻子女一并都不想了，结果不是一样引来口诛笔伐。 可见，人活着就该随自己的心意，想追求名利就追求名利，想躺平就躺平，看得惯你的，自然会说这叫上进心，那叫淡泊名利。看不惯的，怎么着都是你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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