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礼，这件事你到底知不知道？还是你纵着柳涵这么做的？”赵如君气完柳涵，又看向自己的侄子。 下意识的情况下，当然是先撇清自己家的孩子，然后把罪责甩到旁人身上。但到底不是愚妇愚夫，冷静下来，开始盘问自己的侄子，如果没有一点关系，人家为什么不上柳家，而是摸来赵家。 赵家的地址，可不是他们两个外地人，能够随便打听到的。 赵小礼面沉如水，一句话没说，他能说什么呢？他若说不知情，岂不是将事情全推到柳涵头上，他是个男人，没有这么干的。 老太太听完女儿讲的前因后果，听完电话那头妇女主任的担保，已经完全明白了事由。 “小礼怎么可能干这种事，一定不是他干的。”老太太怎么也不相信，孙子会干这种事。 “这么大的人了，既然不上学，就找个班上吧，别整天跟些狐朋狗友，妖精王八混在一起，连人都不会当了。”赵如君说话从来都是这么刻薄，只是以前都是对外人，还是头一回对自己侄子说这种话，听在赵小礼耳朵里，刺耳的紧。 “今天家里来客人了？”宁家大儿子特意回来陪老人吃饭，听到门卫说了一嘴，回来却没见着人，免不了问了一句。 “小礼呢？”客人没见到，侄儿也不在。 “大概觉得没脸，跑出去了吧。”赵如君说完，上楼喊老爷子下来吃饭。 饭桌上，老爷子也在发问，“下午出什么事了？” 赵如君将事情简单说了，老爷子蹙了一下眉头，“柳涵这丫头。”然后摇了摇头。 赵如江则是哂笑，“小孩子家家的，气性也是够大的。” 仿佛没有将这件事，当成什么大事，但全家人都知道，老爷子这一摇头，等于是绝了柳涵进门的可能。 肖晨听到有人找的时候，还以为是谁，等见到赵小礼，不由得哂笑，来的还挺快，这个世界上，果然没有笨蛋。 “是你干的吧。”赵小礼没有废话。 肖晨点头，“是我。” 答应的这么干脆，倒是让赵小礼哽了一下，“就为了那个女人？” 他不说话，不代表家里人不会调查这件事的前因后果，自家人有错不代表别人家没错。外地人小老百姓不懂事，肖晨怎么可能不懂，他知道自己要付出什么代价吗？值得吗？ “值不值得是我的事，但眼光肯定比你强。”肖晨淡定的说道。 赵小礼直接被气笑了，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这一辈的男孩女孩中，柳涵当然是最优秀的，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都是。 虽然这一回的事，办的有些差劲，还轻易被人化解，但又如何，柳涵失败一百次还是柳涵，可她宁夏输一次，就得卷辅盖滚蛋。 肖晨看着赵小礼，目光中带着几分可怜，“我知道你们平时都在干些什么，看不惯就给人剃阴阳头，逼人下跪磕头，再不然就一群人闹闹轰轰去炸街。哪怕你们考不上大学，以后依然会混的比我好，但又怎么样呢？并不妨碍我看不起你们。” “他M妈的肖晨，给你脸了是吧，别以为我不敢对你动手。”赵小礼双目圆瞪，怒气渲天。 肖晨笑了笑，“输了就动手，你们也就这点能耐了。” 赵小礼的拳头眨眼间就到了肖晨眼前，肖晨当然不会干站着让他打，两个人瞬间打成一团，引来旁边人的惊呼。 宁夏气喘吁吁赶到的时候，哪里还有赵小礼的影子，只看到肖晨额角的一抹青紫。 “没事，他也没讨得好，还以为多厉害呢，也不过如此。”肖晨用手遮住额头，不想让人看见。 “他……等一下，你是不是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了？” 知道肖晨和一个外头来的年轻人打架，肖晨就知道，肯定是赵三哥找来了。 “你为什么不告诉他，都是我的计划，跟你没有关系，让他来找我。”宁夏气急败坏，宁愿挨打的人是自己，让无辜的人代自己受过，她忍不了。 “他们这些人，只相信自己以为的，再说了，他家的地址除了我，别人也不可能知道。”班上能知道赵家地址的，除了柳涵，就是他。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肖晨出的力。 “那怎么办？”宁夏后悔了，她宁愿婆媳俩来学校找她的麻烦，也不想看到肖晨被人针对。 半大小子下手没个轻重，他们又人多势众。想到后果，宁夏脸色瞬间煞白，她只考虑到怎么去解决这件事，却没想过会祸及身边的朋友。 “这一回合他输了，再纠缠下去也是他没脸，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魏明在火车站把人接丢了，摸着脑袋想不明白，就算自己没注意到牌子插反了，但没见到人，他们婆媳不会找找吗？ 还不等他敲锣打鼓找人呢，赵小礼已经先找着他，听说人被弄到他们家大闹了一场，嘴张的可以塞下一个鸭蛋。 “三哥，不是我干的，不是，三哥这是谁干的？” 一想自己澄清这个干嘛，他疯了才会干这种事。 “行了，愿赌服输，只许你们阴人，还不许别人反击吗？”赵小礼点燃一根香烟，烟头一明一暗之间，他的眸色也跟着阴睛不定。 “她还有这个本事？”魏明的嘴张的更大了。 “这次的事到此为止，过了明路，家里都知道了。” 魏明听到这话，下意识的缩了一下脖子，然后便是咧嘴，“不会跟我们家老爷子讲吧。” “你自己把嘴闭严实就够了。” 现在是计划经济时代，国营大厂都归部里管，统购统销，年底报计划是头等大事，等着划拔的物资款项到位，也需要领导去上级走动。所以这个归部里管，不是一句口头上的，而是实打实的管理权。 不敢说一言叫你生一言叫你死，但一言叫你垂死病中惊坐起，还是没问题的。 部里的电话打到红星机械厂，立刻得到了高度重视。一个临时工一个退休工人，结着对跑去平京大学里想把一个大学生闹到被学校开除，这是什么亘古未闻的丑事？ 闹的还是自己的亲闺女，这个亲闺女还是厂子里自己捧起来的吉祥物，到现在宁夏签过名的小说，还是极受欢迎的伴手礼之一。 “保卫科现在马上去把人带回来。” 领导的话越少，事情越严重。 不难理解，因为这种丑事在部里挂号，以后提到红星机械厂，就是两个蠢妇闹平京，这叫领导的面子往哪儿搁？ 谁给方琴批的假，一个临时工请半个月的假，还说批就批了，厂规在你眼里是什么，草纸吗？ 批假的领导，卒。 一个临时工有时间去平京闹事，没时间上班，看来这份工作她也是不想干了，正好，给愿意干的干。 方琴，卒。 “食堂方科长转去后勤当办事员了，职位扒了个干净。” “方琴被开了。” 上万人的大厂，一条小道消息，能在半个小时内传遍全厂，靠的就是大家爱厂更爱八卦的精神。 孙婆婆听人上门报信，知道宁夏肯定没事了，心里松了口气。旁边的周妈等人走了，嘴一撇，“看吧，明明都没事，还非要去一趟，图什么？” “你不是正好松快几天，有什么不好的。”他们是亲家，但来往不算多。 周晓红前后脚追去了平京，走之前思来想去，拿钱回家请了老妈上门。 有钱赚的周妈，可不管两个女儿的恩仇，再说了，大女儿嫁出去就真跟泼出去的水一样，从来不拿任何好处回娘家。二女儿虽然嘴里不饶人，但好歹每次回娘家，礼数都很足。 拿钱照顾亲家的活儿，她很乐意。对她来说，这种干活的程度，真就是松快享福来的。 “你外孙媳妇丢了工作，你也不生气？”孙婆婆逗她。 “切，他们四个大人，个个有工作，日子都好上天了，现在少一个临时工，还怕他们吃不上饭啊，我操哪门子心。”周妈心想，他们老俩口养活家里五个人，也没说什么呢。 孙婆婆呵呵的笑，宁夏没事最好不过，儿媳妇去一趟也好，看一眼平京，看一眼大学，回来也能跟自己说好久的新鲜话。 宁夏是在学校里看到小姨的，看到的那一刻，她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小姨。”宁夏抱住她不放。 “他们来了没有？”为了不给宁夏丢脸，周晓红特意换了一身新衣服，但在学校里看到风华正茂的学生，甚至偶尔还能看到几个外国人，着实让她紧张不已。 宁夏摇头，“都过去了，他们不会来了。” 没有手机的年代就是这样，周晓红还在路上，事情就全部解决了，但她上哪儿知道去。得知宁夏说事情解决了，还不肯相信。 “他们可没那么好说话，你是不是许了他们什么。”周晓红追问。 “没有，我都没和他们见到面。”宁夏带小姨去了英子住的地方，三个人在后街找了地方吃饭。 弄明白经过，周晓红长吁一口气，又蹙住眉头，“你到底得罪了谁？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她知道宁夏的性子，不是那种爱计较的，一般小事能忍就忍，行事也大方。和人结仇，也必不是自己的过错。但还是抱着万一的希望，想要息事宁人，天大地大，宁夏读完大学最重要。 宁夏摇头，“没什么误会，我也没有得罪人，如果好好当人就算得罪人的话，那得罪也就得罪了吧。” 周晓红忧心不已，这一回躲过去了，下一回呢？ “周姨，你别太担心，这不是还有我吗？”英子的旁边开解。 殊不知她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周晓红的忧心更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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