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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莫丽留我们几个在这里吃午饭。我说要去厨房帮她忙，被她拒绝了。于是餐厅里只剩下我、莱姆斯、小天狼星和比尔。蒙顿格斯本打算在会议结束后，问我能不能顺点圣芒戈的药材出来卖，被穆迪拽着领子拖出餐厅，赶了出去。

我们四个人在餐厅面面相觑，不知道该由谁先带起话题。

过了一会儿，比尔从座位上站起来。妈妈说今天早上在二楼卧室的橱柜里新发现一只博格特，大概是罗恩他们走后又搬进来的，我去看看。

我也去，我跟在他后面。莱姆斯和小天狼星之间的氛围实在是压得我喘不过气。虽然我和比尔不熟，比起这个，我只想尽快逃离。

我跟随比尔走出餐厅，转弯走上通往二楼的楼梯，也就是进来时小天狼星坐着的地方。楼梯间的墙上挂着好几个家养小精灵的脑袋，每一个都老得不成样子，难免会让人猜测是否真的是从小精灵身上砍下来的头。

真的有博格特吗，我问走在前面的比尔。

有。比尔说，妈妈的确今早说发现一只博格特，但她并没有让我现在就处理——我觉得你也发现了，餐厅里的气氛特别尴尬。

嗯，是的，不然我也没必要跑出来。我扯动了下嘴角。

我们上到二楼的平台，往右手边走便是一间卧室。两张床上还铺着被子，但是也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比尔顺手就将床铺清理一新，灰尘瞬间消失了。这里原来是赫敏跟金妮住的地方，他们现在都回学校了。

金妮——是你的妹妹？

是的，我最小的妹妹，也是我父母唯一的女儿。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她也四年级了。

珀西他怎么了？为什么我感觉大家对他都很紧张？

你不知道吗？

不知道，毕业之后他没有给我们任何一个人写过信，发生了什么？

他现在在福吉身边做部长助理。

天哪，这……真了不起。

不过这也是灾难的开始吧。他进入魔法部之后，似乎欲望膨胀越来越厉害，完全相信魔法部的那一套说法，甚至和爸爸妈妈决裂——我们谁都想不到他可以狠得下心做这种事。

他难道认为你爸爸是帮着邓布利多一起捣乱，打算夺权吗？

或许可以这么理解，更多的是他认为爸爸妈妈总是跟随错误的方向，爸爸在部里也是出了名的亲麻瓜派，让他很没面子。

我在心里默默地附和，这个做法足够“珀西”。我可以用生命保障，他从踏进霍格沃茨开始就是这么虚伪又好面子。伍德和我都同他关系一般，有时珀西管得太多，也让伍德觉得烦躁。

比尔话锋一转，但是我们还是能期待他回心转意的，对吗，毕竟他是我们的亲人。

或许是这样。不知为何，我又想起那天在圣芒戈楼顶想到的话：人总是很难承认自己的过错。

卧室的角落有个带镜子的大橱柜，右侧的半边门开了一道缝。比尔上前，用力将两扇门同时拉开，博格特从橱柜里逃出来，直接停在我的前方。

在此之前，我一直以为我的博格特会变成蜘蛛或者某种昆虫，最不济也可能变成我的母亲对我大吼大叫，因为我没有实际面对过一只博格特。

可是现在的情形，出乎我的意料——

一只狼人蹲在我面前，两只前爪死死按着地板，好像随时准备冲上来咬断我的脖子。那张超乎常人尺寸的嘴巴向两边咧开，露出两排尖利的牙齿。它的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似乎正处于狂暴的情绪之中。口水从它的嘴里流出来，滴在地板上，出现一个深色的水渍。

我还记得咒语，于是我一边回想着书上的内容，一边从口袋里抽出魔杖。

该死，我的双腿竟然在打颤。另一只手忍不住想要攀上自己的脖子，以防它真的对准那里咬下去。

“滑-滑稽滑稽——”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咬字不清，还有一些口吃，平时的我要是看到现在这样一定会笑出来。

果然，没有任何反应，狼人变得更加愤怒。它前爪上的青筋暴起，我直视着它的眼睛，里面只有战栗的我的倒影。我感觉手上的温度从指尖开始褪去，变得和魔杖一样冰凉，随后止不住地颤抖。

“滑-滑稽——”我听见门外楼梯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比尔冲到我面前，博格特“啪”地一声变成一只缠着脏兮兮的绑带的木乃伊。我顿时失去了站的力气，紧靠着墙壁，勉强抓住魔杖。比尔清楚地念了一句滑稽滑稽，木乃伊的绑带变成五颜六色的包礼物的绸子，脑袋上还有个蝴蝶结。比尔松了口气，不着痕迹地笑了下，博格特顿时爆炸了，变成一缕烟雾消失在半空中。

比尔关切地问我还好吗，我吞下一口口水，点了点头。

门外的人走了进来——是小天狼星。他眼神中写满了惊讶，可能刚才我的博格特被他看见了。这非常容易产生歧义，他是莱姆斯的朋友，希望他不要——

“出什么事了，弗朗西丝，你还好吗？”紧接着，莱姆斯冲了上来。

“没事，我只是被博格特吓到了。”如果他问我看到了什么，我已经准备好回答他说我看见巴德要辞退我。

但他什么也没问，看我真的没事，神情才放松下来。我看到他刚才皱着的眉头终于舒缓了，我心里的石头才落地。幸好他不会摄神取念，不然我的大脑早就被窥探地一干二净。

下楼的时候，比尔和莱姆斯走在最前面。我跟在小天狼星的身后走下楼梯。当我们走到一楼与二楼中间的平台时，小天狼星突然停下脚步。他回头问我，你是不是没有见过他变成狼人的样子？

没有，一次都没有。

难怪。怎么说呢，可能碰巧我也看过那本书，刚才那只狼人和书里画的一模一样，但那不是莱姆斯。

我也没想到会这样。我的手不安地背在身后。

会害怕也不是你的错。他拍了拍我的肩膀，看过他变成狼人不是什么好事，很庆幸你没有见到过。

我刚想开口问，难道你见到过。可是转念一想，他变成阿尼马格斯陪莱姆斯度过了整个学生时代，怎么可能没有见到过。这真是个白痴的问题，却也让我第一次触摸到了恐惧。

21

莫丽是一个慈爱的母亲，可我总是会在她身上看到我的母亲的影子。她听说了我被博格特吓到之后，怜爱地抱了抱我，还给我的盆子里多添了点炖菜。莱姆斯在我耳边小声说，上次她在楼上碰到一只博格特，变成了韦斯莱家所有人的尸体，把她吓得够呛。

我也小声地问他：“你的博格特是什么？”

“月亮。”他挑了挑眉。

可是我不能把我刚才看到的博格特告诉他。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我的博格特可以转变成别的东西，我是指以后。至少在当下，我没办法解决那个没有来源的恐惧，似乎急切地提醒我不要过度沉溺，将我从和莱姆斯的关系所产生的甜蜜中抽离出来。

还记得巴德吗，现在是她的上司。莱姆斯对小天狼星说。

老天，小天狼星感叹道。巴德可真不是个东西，你居然能在他手底下干活。

他怎么了？我很好奇。

他有一次把莉莉骂哭了，和斯内普一起。

骂哭？真的吗？他怎么骂的？

具体说了什么，我倒是不记得了。莉莉还试图和他们讲道理，让他们不要总是对别人这么大的恶意，可是他们两个完全听不进去。巴德比斯内普还要过分，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詹姆没少跟他打架。小天狼星往自己的盆子里加了许多黑胡椒，他一只手握住瓶子上端，另一只手旋转瓶子底部，将一颗颗黑胡椒磨成细小的颗粒，发出清脆的咔嗒咔嗒声。

一半是为了英雄救美，一半是自己真的生气了。莱姆斯替小天狼星补充。

但是他没有热衷于黑魔法，已经是他身上唯一令人欣慰的优点了。他甚至有些看不起黑魔法，所以后面几年和斯内普也聊不来。

我也应该庆幸这一点。可他看起来非常有主观意识，很讨厌被别人管着，就算他沉迷黑魔法，估计也看不起食死徒那一群人，在他看来一点都没有自由。

莫丽说，我还做了多的炖菜，你们谁有需要就去厨房里盛吧，都在锅里。弗朗西丝，留下来跟我们一起吃晚饭吧，晚上亚瑟也会来。下午你可以跟莱姆斯在伦敦随便走走。

我又一次看向莱姆斯，用眼神询问他我该同意还是拒绝。

她说好，我们晚饭要添一副餐具了。莱姆斯帮我回答了莫丽。

莫丽喜笑颜开。好极了，好极了。我下午去买点牛肉，好久没有做烤牛肉了。

小天狼星悄悄地对我说，莫丽做的烤牛肉很美味，你要知道这里的小精灵的手艺一向不太好，差点让我对食物失去信心。

这里还有小精灵？为什么我一直没有看见他们？

只有一个，叫克利切。真奇怪，他今天都没有出现过。可能在楼上待着，希望他不要去打扰巴克比克——

巴克比克？我又发出了质疑。我没记错的话，是不是海格的那只鹰头马身有翼兽？

是的，是它。巴克比克一直住在五楼的房间里。

我一口气吃光了盆子里的炖菜。格里莫广场12号真像一个死刑犯收容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