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晚舟干咳一声,挽尊转移话题,看向沈栀心道:“青哥告诉我们了,说心心不听话,让我们过来看着点。” 沈栀心下意识心虚偏头,眺望远方。 说完,同沈晚吟二人十分默契地偏头看向了陷入了沉默的柳思柔等人。 “你便是那个这几日蹦跶得挺欢的?”沈晚吟叉腰挡在沈栀心面前,隔开了她同柳思柔。 其实这几日她也不是没有听说一些风言风语。 大多就是那个隔壁的柳思柔如何欺负了人还没讨着好,贼心不死还想要整人,那个被整的听说还是个沈家的穷酸亲戚。 这她可就纳了闷了,她们沈家什么时候有穷酸亲戚了。 结果听说那个亲戚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宝贝幺妹的时候,她承认她的大脑空白了几秒。 总之她现在很生气,想要撕柳思柔头发。 - “……沈家什么时候还有个妹妹了?” “嘘——!你忘记沈府里的那位了?” “哪……啊!” 众人闭嘴得很安详。 谁不知晓沈家啊? 家族往上本是草根出身,但上一辈里三位儿子个个都很争气,尤其是老大沈川可以说是白手起家,一手建立起了如今的沈府家业,到了如今京内谁都不容小觑的地步。 唯一称得上不顺心的便只有他那个坠湖了的女儿。 听闻生得极好肤如凝脂,小脸娇俏,聪慧活泼。但也不过只是传言罢了。 沈家护得紧,也没几个人真的见过,但落湖那日却是有很多人瞧见了。 有人说,这一出不过是沈家自导自演的闹剧罢了。 沈家幺女生来便容貌丑陋,不堪入目,当年吹得神乎其神圆不回来了,只能假借坠冰湖一事,声称是大病一场才变得如此。 但由于实在是见不得人,怕遭人非议,这才会长年累月将幺女关在府中。 这么多年过去了,没人去提,他们也早就忘了这么号人了。 - 沈栀心就是沈家幺女? 那难怪无论是沈青还是乔云鹤都向着她啊。 似乎前几日里那些不堪入耳的流言蜚语都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那些个说了不少沈栀心坏话的人现在的脸色都很不好看。 思至此处,任雁儿不由得想起了就在方才二人的对话。 “听说有段时间里,沈府里每晚都会传出奇怪凄厉的惨叫声……还有人说,那沈家幺妹渐渐长出了一张妖怪脸,还有三头六臂!实属可怕!” “所以,心心你见过那个幺妹吗?” “见过。” 任雁儿沉默了。 她感觉自己好像忽然之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就侧目看向了沈栀心, 好巧不巧的,竟然还正好对视上了。 不,与其说是对视,倒不如说沈栀心好似一直在等着她回头看自己。 她的眉眼温柔,双瞳剪水,眨了眨竟还被任雁儿察觉出了几分俏皮的意味来,她感觉自己简直就是如鲠在喉! “真的吗?她到底是什么样?” “被水鬼附身了,妖怪脸,三头六臂的,每到月圆之夜还会回冰湖拖小姑娘下水。” “雁儿,你要去哪儿?”沈栀心瞧她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了起来,人竟然也是骤地站起,神色复杂。 “我吃坏肚子了,先走一步。”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任雁儿捂着肚子哀嚎几声,落荒而逃。 丢人,实属丢人。 无论是当着人家的面说是妖怪,还是此时装作腹痛逃跑。 任雁儿难以克制自己飞扬如面条的辛酸泪,健步如飞,只想躲进被子里放声哭泣。 “她是何人?眼下又是什么情况?”沈晚吟见到此情此景,摸不着头脑。 沈栀心只是笑笑,“她是我新结交的朋友任雁儿,这是闹别扭了。” 很晚吟点头,原来如此。 话题重新回到了柳思柔的身上,显然这件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 “我方才听到你们的对话了。”沈晚吟向来是个恶霸,她挑眉看了眼苍白了脸色的柳思柔,又瞅了眼缩起了脖子李烛。 “李烛,你的事情我们往后再算。说吧,柳思柔,你想自己走,还是我们请你走啊?” 柳思柔最张了半天,硬是没能说出一个字来。 她恶狠狠地看向了李烛,恨不得将这个顽劣的小子给剥皮抽筋了似的,发狠道:“开什么玩笑,你知晓她是沈家的小女儿还不告诉我?你整我呢?” 莫名其妙被踢了一脚,再加上先前柳思柔推他的时候他就很不爽了。 他李烛是什么人?李府上下唯一的独苗诶,千娇万宠长大的!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 “哎呀——” 小孩子的力气当真不容小觑,众人瞧柳思柔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的模样就晓得,他怕是真的使了十成十的劲儿。 李烛性子顽劣乖张,而他背靠的李家也不是什么吃素的。 若是今日他推了她一把就算是消了气那倒还算好,怕就是怕回去了之后,李烛还要将此事添油加醋地再跑回去跟李大人说一遍。 还得罪了沈家,这柳思柔的日子怕是要不好过了。 “你这人当真可笑!我怎么知晓你不知沈栀心的身份?不是你主动寻我帮忙,张口闭口都是让那个穷酸丫头滚蛋的吗?敢情连事情都没弄清楚就在此大呼小叫啊,还真是脑子不好使!” 他李烛年纪小是归小,又不是什么蠢笨之人。 他只想看沈栀心被欺负哭的样子,至于说离不离开,那他倒真没什么念头,这人还真想着把她赶走呢? 开什么玩笑,沈家那是吃素的吗? 穷酸丫头这几个字沈家人可就不爱听了,一个两个的都沉下了脸。 一时之间就得罪了沈李两家,没人敢帮柳思柔吭一声,哪怕是李宁乐都眸光微闪着退到了人群之中,生怕自己被瞧见了。 柳思柔她有自己的骄傲,哪怕是到了这种关头,害怕到浑身颤抖,她也没有想要屈服道歉的一丁点想法。 ——她甚至都不觉得自己究竟哪里有错。 她就是讨厌沈栀心,想要将她赶走,让她消失。 她失败了,只不过是因为时运不济,家底不够雄厚而已。 是的,她没有错。 - “柳思柔真的离开书院了?” 沈家的几位坐在凉亭内,沈晚吟和沈晚舟一个品着茶,一个帮忙添茶,场面异常和谐。 北墨书院对学子的着装也有要求。 平日里他们通常都身着较为轻便且统一,花纹也大多简单,仅在衣祛与后裾处有浅蓝纹样。 饶是如此,他们穿着也瞧起来比旁人要多几分不同的韵味。 沈栀心长年被关在沈府之中,身子状态好的时候,至多也就是在院内走走停停。 就连只是像这般在亭子里望着鱼儿摇摆,对她而言都是难能的趣事。 毕竟因为落水,烟氏便尽力使她减少出现在水旁的次数。 她瞧着湖中自己的倒影,一个隐隐的心愿在逐渐地成型。 或许她现在正是旁人眼中所谓的“妖怪”,但她不会让自己一直都是妖怪的。 “谁知道呢。”沈晚吟的手指卷了卷鬓角的碎发,道:“我可还没来得及对她做什么呢,她就已经从北墨书院消失了。除了是李烛干的好事,也没其他可能了吧。” “那柳思柔识人不清,李烛是她能随意招惹的么?但凡他回去哭诉那么一句,她都可以老老实实地消失了,也算是咎由自取。”沈晚舟坐在一旁,神色也称不上是好看。 毕竟柳思柔只不过是个插曲,李烛这几年来纠缠着的一直都是他们家心心。 “当真是难缠。” 不仅是他们二人头疼,就连沈栀心都是那日听李烛本人提起,她才知晓自己竟然在许多都未曾察觉的情况下,被这个人在暗中窥视着。 怕是个人都会觉得膈应。 “什么难缠?”不远处,沈青人未到声先至,大步流星,身侧乔云鹤步伐平稳有力,步幅适中。 在同他对视上前,沈栀心下意识收回了目光。 就连她自己偏过头后都在苦恼不知自己在避些什么。 “青哥,我们说李家那小子呢。”沈晚舟作揖,这几人中就属他最服沈青。某种程度上也多亏此,才压抑住他血脉中与沈晚吟一脉相承的飒爽。 沈青拂袖坐下,皱眉道:“李烛?他又有什么幺蛾子了?” “还不是纠缠心心一事,就是伙同柳思柔一起给心心落井下石不说,还堂而皇之地表示要将心心惹哭,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当我们是空气啊。” 沈晚吟也气得厉害,不满地哼哼了几声,等沈栀心伸手牵住了她,她才缓和了些。 转念想想却是更气了! 多好的孩子啊,他李烛怎么生出这种恶毒心思的! “阿姊你别气了,我现在是不会哭的。”沈栀心一边说着,语气平缓,主要是为了慰抚住像个爆竹似的沈晚吟。 那余光不自觉地朝乔云鹤那边望去,也不知是不是巧合,他正坐在自己正对面的方向,那眸光似一直落在她身上。 或许只是错觉,她不敢细看。 “这是重点吗?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他竟然一直趴在我们府邸高墙上偷窥你,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儿吗?”沈晚吟这情绪根本收不回来。 “李烛偷窥?”沈青险些没忍住拔高了音量说出心心的名字,连忙环顾四周,见并无旁人这才缓和了情绪,怒从中来,“太放肆了!此事理当告知李大人非得严惩才是!” “他那性子才不会承认呢,咱们也没有证据,哪里找理去?”沈晚吟的话也不是并无道理的,“还不如就找个月黑风高之夜给他套上麻袋用擀面杖暴打一顿呢,你说是不是啊心心?” 没有回应。 “心心?”沈晚吟疑惑,偏头一看大惊,伸手就捧住了沈栀心的小脸道:“哎呀,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啊?没事吧又发热了?” “没、没有发热。”沈栀心的目光游移,说话也结结巴巴的,怎么看都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沈青和沈晚舟见状也立马驱散了别的思绪,黑压压地将她围了起来,关切十分。 “你到底怎么了?” “……真没事。”她是真的有苦说不出,都想哭了。 所以说为什么在听说李烛偷窥后,石桌下乔云鹤的小腿会忽然圈住她的呀? 这教她如何启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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