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水清悄悄拽了拽风晚明的衣角,风晚明心知自己又要上场了,她喝了口果酒,润润嗓子。 随后便道,“陛下,你说过不会再纳新人的。” 她拉住迟水清的胳膊,皱着眉好似委屈极了。 迟水清安抚的拍了拍他的手,“朕记得。” 于是他朝刘湛挥手,“不必,和亲之事就算了。” 可刘湛那能善罢甘休,他脸上依旧是得体的笑,“陛下,和亲也是给我岜渊一个心安呐。” 这公主看来是非塞不可了呀。 “陛下。”风晚明便又叫了一声。 迟水清好似着急起来,他皱起眉头,“这事再商议,莫扰了大家的雅兴。” 刘湛垂头轻笑,他拱手做揖,“既然如此,宴席过后臣再与陛下商议此事。” 迟水清便摆手,让他不要再聊这个话题,他揉了揉额角,“聊点别的吧。” 刘湛笑着点头,“既然如此,那我便说一下我们岜渊的要求。” “我们岜渊,要求未来储君必须是我们公主所出,我们还要一座城池——北罗。” 这话让在场的人都震惊了,有人下意识的破口骂道:“真是不要脸皮了。” 刘湛的笑意丝毫不减,他笑意盈盈,好似自己说的话稀疏平常。 迟水清脸上的笑意微敛,他垂眸自上方静静注视着他。 “如此,更要细细商议。”他开口。 “不如你们在京城多住几日?” 刘湛对上他的眼,迟水清眼底几分晦暗,他想起姬尤对迟水清的点评,“小疯子。” “好,如此甚好。”刘湛笑道。 宴会后半段,迟水清象征性的问候了下那些老臣,几个老人额角沁着汗,一边慌乱的伸手擦拭一边笑着和他聊些家常。 风晚明便像那装饰的花瓶,她坐在迟水清旁边,时不时递一颗葡萄,剥一个荔枝。 在座的大多数人都被迟水清一一聊过,不知是有心无心,他始终未曾看过李氏和风毅一眼。 这场宴,在众人的提心吊胆中结束。 大家纷纷离席,刘湛走上前要与迟水清商议和亲与割地之事。 姬尤站在原地许久,这场宴吃的他极为不顺,他冷冷的盯着风晚明又看向迟水清。 刘湛略过他身边,他伸手拽住对方,在对方耳边小声念叨了什么。 刘湛却笑着轻轻摇头,他好似安抚,启唇隐约说了句“……不要置气。” 那姬尤便又扭头瞪了风晚明一眼,随后匆匆离场。 风晚明站在迟水清身后,她瞧着姬尤那眼神,便跟迟水清讲道:“你可多盯着点姬尤吧,我感觉他随时想杀了我。” “如果他动手,那自然是皆大欢喜。”迟水清侧首朝她笑道。 风晚明了然,他想激怒对方,拿自己当那个靶子。 刘湛走上前来,风晚明便朝迟水清行礼说道:“妾身要去见一见家母,告退。” 迟水清摆摆手,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待风晚明走后,刘湛便伸手邀迟水清前往偏殿,他脸上笑意不减,“陛下,请吧。” 偏殿的人早已被遣散,迟水清和他踏入偏殿,就见一位身穿粉色罗裙,面容姣好的少女正打着瞌睡。 刘湛上去俯身,轻声叫道:“公主。” 官舒睁开眼,揉着发涩的眼角,含糊着声音问:“怎么了?” “陛下来了。” 官舒这才看到刘湛身后那男子,他面上虽挂着淡淡笑意却看着并不讨喜,可他相貌堂堂,气质绝佳,让人见了还是脸红。 官舒站起身,匆忙行礼,“官舒参见陛下。” 迟水清点头,刘湛凑上前来,想和他商议这门亲事的安排。 “我们公主可是金枝玉叶,陛下……” “好,弦月宫贤妃之位。”迟水清只是悠悠开口,一脸淡然。 刘湛有几分不满,他是想让宫舒成为皇后的,他面色冷下来,“陛下,我岜渊可没少出力。” 可迟水清不耐的皱了皱眉头,“所以呢?你是觉得你个小小使臣都能为朕做主了?” 那低垂的眸落在刘湛身上,闪着危险的光。 宫舒赶忙开口,她伸手拽住刘湛,“阿湛,贤妃之位也不错的。” 刘湛扭头看向她,“公主应当是万人之上才对。” 他那后宫已有一位极其得宠的淑妃…… 迟水清脸上摆出一副“没有商量的余地”,宫舒朝刘湛轻轻摇头,刘湛这才作罢,他想着如今当不了皇后不代表以后不行。 待他们彻底控制了迟水清,一切都好说。 想来,刘湛抬眸看向迟水清,他心中不由生妒。 这小疯子桃花运倒真是旺,真是抱得美人归,有一个倾国倾城的淑妃不说,还能娶到公主…… 想到此处,刘湛心中想尽早控制迟水清的念头又加重几分。 风晚明自太和宫离开,坐上步撵回到晚玉宫。 她匆匆往晚玉宫的殿内走去,头上的流苏钗晃得叮当作响。 踏入殿内,便见李氏带着风毅坐在宽塌上,风毅正吃着梨花糕。 “阿姐——”风毅抬头便看到了自己那许久未见的姐姐,他放下手中的糕点,拍了拍手上的糕点残渣然后朝风晚明跑去。 风晚明伸手抱住扑过来的风毅,她蹲下身,揉了揉风毅的脸,“在家有没有乖乖听话?” 风毅点头,牵着她的手往里面带,扯着她来到案几旁,从桌上拿起一块梨花糕,“姐姐吃。” 风晚明垂头看着一脸懵懂无知的风毅,正常的孩子像他这个年纪已经开始学习四书五经了,可风毅自幼便智力低下,他学东西慢,记性也差。 风家当年不知找了多少神医,最终得到的解决方案,是要风毅十二岁后送到崇武山上去习武。 修习一门特别功法,说有可能会让风毅恢复到正常人。 李氏拉过风毅,捧住他的脸,温柔道:“先跟宫女姐姐们出去玩好不好,娘和姐姐有话要说。” 风毅抬眸看向风晚明,只见姐姐朝自己点了点头,他便跟着阿柯去外面院子玩。 待风毅出去,李氏那温柔的笑才褪去,剩下满面疲倦与操劳感。 她闭上眼揉着太阳穴,开口问道:“你今日那是怎么回事?” 风晚明沏了杯茶,“天子的心思我可猜不得,他让我如何我便如何。” “所以说,你在他心中并没有那么重要?”李氏睁眼问道。 风晚明一时沉默,她眼看着杯中淡绿的茶汤,好一会才开口:“虽不如这般重要,但应当是对我有意。” “你要尽早抓住他的心,哪怕只是一点点位置,在这后宫立稳脚跟,不要光觉得成了个妃子就行,要成为可以握住实权的人。” “这承北王府如今是一穷二白,钱就不用说了,本来就不多,但连一点兵都没有简直就是笑话!” “让陛下给我们兵权,如今就是痴人说梦。”风晚明说道。 李氏一掌拍在案几上,“我当然知道这是痴人说梦!所以你要尽快成长,想办法让陛下同意风家暂时由风霜意掌权。” “风霜意?我那被逐出家门、生死不明的小叔?”风晚明诧异道。 李氏皱眉,“前些日子他回来了,没了一个手臂还瘸了一条腿。” “这事若被陛下知道他必死无疑。” “所以要你在其中通融,你也说他对你有意,那就让这份意变深,变得他会答应你的请求!”李氏厉声说道。 风晚明皱着眉看着她,“娘,我们一定……” “一定!这是唯一的方法,你爹没了你哥也没了,风家除了风毅和我,有用的只有你了,后院那些没用的女人们出了事就跑了……我知道你觉得太过冒险,但凡事都是一个赌字。” 她轻叹口气,“沅沅,从古至今,各家送女子进宫不就为了这个嘛。” 风晚明沉默地点头,这送进宫的女子都是各家抛出的赌注,各家都翘首以盼,希望自家姑娘获得盛宠,以此完成整个家族的逆袭。 李氏抬手,摸上她的眉梢,轻轻的抚了抚她的额头,“娘知道,这些年娘忽视了你,你和娘不亲近,如今逼你,不仅是为了你弟弟也是为了你自己。” 风晚明抬眸,眼神几分忧愁,“沅沅没有觉得和娘不亲近……” “你告诉娘,陛下是如何对你有意?” 风晚明将这些时候发生的事情大致阐述了一些,她没讲她如今正在给迟水清当刀使。 李氏垂眸细细思虑,良久开口:“你这么说我才想起来,你和他确实不止见过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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