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驴车,透过毫无遮挡的车厢窗户望向外面,郝程想念起了自己刚买没两年的宝马座驾。 也不知道那还未开启的超市系统,会给他带来什么,能不能有辆宝马? 但无论如何,有车坐总比11路要强。郝程对坐驴车没什么抗拒,没想到自己却遭到了别人嘲笑。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安王府的大少爷。”胡浩淼骑在高头大马上,看着缩在狭小车厢里的郝程语气嘲讽,“郝大少家里是不是揭不开锅了?竟连驴车都坐的出门,也不怕丢了你祖父安王的脸面。” 郝程闻言笑了:“怎么,胡少爷是打算再支援我些家用?”却是毫不避违自己家中拮据的事。 这话戳了胡浩淼的肺管子,那两千两银子和东街的商铺可都出自他自己的小金库,东西说起来是不多,可也去了胡浩淼小金库的三分之一,胡浩淼既心疼又不愤于给的是他看不起的郝程,可却不能不给,早把他憋屈坏了。 今天出乎预料当街遇到郝程,本以为郝程如此窘迫的样子被自己看见嘲讽,会受不了生气发疯,没想到气到的却是他自己。 “哼,你等着!”胡浩淼可不是能受了气忍下去的人,他一拍马背,故意贴着郝程的驴身旁飞驰了过去,而胡浩淼身后的一干随从,也全都有样学样。 一行人过去后,郝程乘坐的驴车都已经被挤到了路边上。毛驴受惊之下一直不安地在跺蹄子,又很快在银墨的安抚下平静了下来。 而郝程看着胡浩淼一行远去,道路中间只留下了一坨热乎乎的马粪强烈证明着胡浩淼的存在感,他不由眯了眯眼。 “少爷,这姓胡的也太过分了!咱就这么算了?”银墨脸都气红了,一副想要追上去干架的样子。 郝程摇了摇头,只吩咐银墨道:“走吧。”这个小插曲并未让他放在心上。 郝程的目的地是京城的各个铺子,菜市场有金砚去扫价,铺子里郝程便决定亲自去。 既是为了了解行情,也是为了多看看这时代的商品,了解下当地的商业水平。 每进了一家店,郝程都先仔细打量下店内陈设和商品,还时不时询问老板或是伙计几句,一副随便逛逛却不差钱的作态,似乎只要看到感兴趣的,就会马上掏钱买下来。 再加上能说会道的银墨在旁边搭茬,没人能想到这主仆两个身上加起来都没有一分碎银。 偶尔也能遇到昨日在商会上见过的熟人,两人还能混上些茶水点心。 这么逛了一路,让银墨对自家少爷是刮目相看,他从未想过自家少爷竟会有现如今这样的变化。 以前的少爷虽也交游广阔,但交的都是胡浩淼那种狐朋狗友,什么时候自家少爷竟也认识商人这种下九流的人了?银墨心中有些疑惑。 郝程不是没看出银墨的想法,但他只当没发现,反而这大半日的相处,让他对银墨的交际能力有了初步的了解,觉得银墨是个合适的采购人选。 他和谁都能聊得来,对价格比较敏感,随时准备砍价,并大多数情况下真的能砍下价来。虽说碍于没接触过商贸行业,对大多数行情还不能精准把握,但这都是可以后期培养的。 对于名下拥有过多家分店的郝程来说,他拥有一双善于发现优秀员工的眼睛。 两人这一逛就逛了大半天,都已经有些饥肠辘辘。 从一家干货店出来后,两人站在街边面面相觑。 银墨是琢磨着要不要开口叫少爷先回家吃饭,待吃完饭再出来逛。他虽然不知道自家少爷为什么突然改了往日作态,不爱喝酒赌钱玩乐,反莫名爱上了逛街,但只要不花钱,银墨心里就千万个满意。 郝程心里则是琢磨着,要不要找个熟人去蹭饭? 只是今天他坐的是驴车,得找合适的人家才行,不然遭到看不起不说,以后需要谈生意时还有可能遭遇欺压。有些麻烦,应该提前避免。 想着这些,郝程看着街上的人,突然看到一个愁眉苦脸的中年男子,眼睛不由一亮:中午饭有着落了。 “尚兄,一日不见,你还是这么财气逼人啊!”郝程笑意满满迎了上去。 尚乘风闻声一看,原来是昨日见过的郝程,他下意识露出个礼貌的微笑,听到这样的吉祥话,又不由自主加深了几分笑意,脸上的苦涩都被驱散了几分:“哈哈哈,原来是郝兄。” “尚兄可曾用饭?若是尚未用饭,不如一起?”郝程说的好像他正要去吃饭一样。 “这……” “哎~,尚兄别和我客气,走走走,咱们就近吧,就去这醇香楼喝两杯。听说醇香楼今日上了新菜,正好用来下酒。”郝程说着就拉了尚乘风,直奔左近的醇香楼而去。 刚好尚乘风心情苦闷无人诉说,这郝程正好和他的生活交集不多,正是个合适的说话人选,因此尚乘风就顺水推舟地答应了同行。 一行进了醇香楼,郝程直接要了个包间,并交待前来招待的伙计:“先给我这小童上两个菜,让他一边去吃,别来扰了我和尚兄的雅兴。再给我们这儿上壶好酒,端上你们的招牌菜,再配上你们今日的新菜,我要和我兄弟好好喝两杯。” 伙计连连答应:“好嘞客官,您放心,这位小兄弟小的定不会让他饿着。您这边的好酒马上就上,先给您配两样小菜,二位先喝着,这大菜马上就吩咐大厨去做。” 尚乘风带着笑意看着郝程安排,心里不由起了好感,觉得这郝程对待刚认识的朋友也如此周到,是个可交之人。 打发了伙计去忙,郝程就招待尚乘风坐下:“今日尚兄一定要陪我多喝两杯,唉,说来也是倒霉,要不是遇着了尚兄,我这一天都得烦闷非常。” “哦,兄弟也遇到了烦心事?” “唉,不提不提。” 两人说着闲话等待伙计上酒菜,待酒一上来,两人杯子一碰小酌了一口,两人齐齐叹息了一声。 叹息完又似乎觉得有人和自己同病相怜,心里有了些安慰,又齐齐相视一笑。 有了这一遭,之前不愿意开口诉说的郝程似乎打开了话匣子:“兄弟,我这心里苦啊。” “我有个朋友,两人刚会走就认识了,自小一起玩。有这多年情分在,我又一直真心待他,我想着他就算因我家族败落不愿再当我是朋友,也不至于反目成仇吧?” “那是。”郝程这么一说,尚乘风就自动搭起了话茬。 “谁知道那家伙竟从未把我当做朋友,竟当我是小丑玩弄!” “竟如此过分?”尚乘风也不喜这种小人。 “今日我架了驴车出门,他好好的过来嘲讽我一番不说,竟还带着随从骑着大马险些将我车挤翻!” “啊这?!” “这路这么宽,他不走,非要来挤撞我家驴车!那驾车的毛驴都被吓坏了!” “这也太过分了!”尚乘风开始同仇敌忾,“是谁竟做出这种事?说出来也让兄弟认识认识,以后兄弟好躲着他走。这种人,真是挨着都嫌晦气。” “唉,是那胡丞相家的小儿子,胡浩淼,生儿子没□□的东西。”郝程幽幽道。 “咳咳咳,”尚乘风一口酒呛到了喉咙咳个不停。胡浩淼那种身份的人,他可惹不起。没想到这位郝程兄弟,家中也曾如此显赫过,如今轮到只能坐驴车的地步,那确实是比他还要惨。 这么一想,他那点烦恼,似乎也不算什么烦恼了。 “尚兄你之前看着似乎有心事?不如也说来听听。”郝程这才悄悄伸出了探知的触角。 “这事说来话长,之前有人收购昆布,价格虚高于市场,我便动了心思。”尚乘风想起来还在后悔,“我家有几艘船,加上老家正处海边,就动用了所有力量,大力收购了几船昆布,欲带来这京城出手。” “我想着就算那收购的商人吃不了这些货,恰逢这边北方商会集会,这会上总能遇上几个包销的商人。哪知道等我到了京城,那商人已经破产不知所踪,京城更是无人吃这昆布。我这几船昆布便是砸在了手里。” 尚乘风又灌了一杯酒:“扔了吧,人力物力在那,又不舍得。不扔吧,带回去也是只有扔的份。再说了,清空了船才好再拉货回南边。我心里也知道,就这么扔了最好,可到底是不舍得糟蹋东西。” 郝程听到这已经动了心思,只是他脸上依旧不动声色:“这确实难办。昆布确实是个好东西,可吃得起的不爱吃,那吃不起的更是不舍得买。” 对现代人来说营养价值高的昆布,也就是海带,在这交通不便的古代,暂时还没流传起来,多为南方贫民用来作盐的替代品。 “我也没想到北方这边竟不认这东西,觉得味儿怪。若是当盐来用,这东西价格又降不下来,毕竟运过来也不容易。”尚乘风说着就想打死当初头脑一热的自己,这也怪那个无故收购昆布的商人,谁能想到他那么高调,竟是说破产就破产了呢。 “这样吧,正好我西街有家杂货铺子,正准备开业,你这昆布就低价给了我。我到时平价出,要能卖出去,就当造福了百姓,要是卖不出去,东西由我来丢,糟蹋东西的不是你,你也用不着心疼了。”郝程出着主意。 尚乘风有些犹豫:“我那昆布有些多,堆你那杂货铺里,你哪还有地方摆别的东西?”这位郝程兄弟都沦落到坐驴车了,他实在不好意思让其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没事,实在不行,我就找人挨家挨户免费去送,尽快把它清空。”看他仍在犹豫,郝程劝道,“兄弟也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有什么赚钱的营生,到时别忘了想着兄弟我就成。” “好,那为兄我就不和你客气了。”尚乘风端起了酒杯敬郝程,“等我这趟船回去,要是能回本,我分你一成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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