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陆合钦对孩子的幻想,钟年只当没听见。 即使自己内心尖叫了800次。 随他怎么说吧,他开心就好。 她已经乏了。 在超市买了一些水果、零食,钟年提议回南苑小区一趟,去拿露营帐篷。 过去陆合钦忙于工作,家里当然不会有露营装备。而她周末有大把的时间尝试不同的单人娱乐项目,因此在去年春天之后,她陆陆续续买了不少露营用的帐篷、座椅,甚至还有户外烧水壶。 目视钟年陆陆续续从柜子里拿出一堆东西,陆合钦略显诧异,“我们以前,很喜欢露营?” 装备倒是齐全。 钟年撒谎成自然,面不改色道:“嗯,还挺喜欢的。” “尤其是春秋天,不冷不热的,在草地上搭个帐篷发发呆,其实很舒服。” “偶尔的放空自己,身体都会轻松许多。” 陆合钦不疑有他,单手帮钟年拎了些东西下楼,路过次卧时,见到里面摆放的东西,脚步微顿。 “怎么了?快走啊。”钟年在门口催促陆合钦。 陆合钦嗯了一声,抬脚向门口走去。 大门关上,带起一阵气流,屋内悬挂的晴天娃娃快乐地转了一个圈。 ****** 位于城南的海棠花园是政府前两年斥巨资打造的休闲娱乐圣地,免费向公众开放,院内设有四处景观,还有配套的儿童游乐区,深受群众喜爱。 公园外有一大圈人工草坪,是专门用来露营的场地,钟年在一棵树下找到个绝佳位置,示意陆合钦放下东西,就着手搭建起帐篷来。 她经常一个人露营,对搭帐篷这些事得心应手,很快就把帐篷支撑好,并用钢钉固定在泥土里。 拉开拉链,钟年脱了鞋钻进帐篷里,往里头铺地垫。 陆合钦站在外面,第一次发觉原来自己也有不擅长的事。 他看向四周,有不少小家庭已经搭好了帐篷,孩子们在一起玩闹、踢球,爸爸带着孩子放风筝,笑声和着春风吹到耳边,的确有治愈人心的魔力。 很快,钟年收拾妥当,坐在帐篷门边对陆合钦招手,“进来吧。” 她乖乖巧巧地跪坐在那,笑脸明媚,招手的动作看起来仿佛蒙着层粉色气息。 陆合钦喉头滑动,干咳一声,脱了鞋弯腰走进去。 空间瞬间逼仄,狭小的帐篷里,钟年铺了厚厚的野餐垫,小食堆在一边的野餐桌上,令陆合钦没有想到的是,钟年居然还用酒精灯烧了热水泡了一壶茶。 “喏,喝点吧。”见他费劲地弯腰坐下,钟年好笑地递来一杯花茶,“玫瑰泡的,外面风大,喝点暖暖身子。” 小小的功夫茶杯在她手里显得秀气可爱,暖黄色茶水晃动,漾出淡淡的花香。 陆合钦接过,仰脖喝下,在春风中略显清寒的身子瞬间暖和起来。 两人盘腿而坐,透过帐篷狭小的窗口,可以望见远处蔚蓝澄澈的天空,其中高高低低漂浮着不少各式各样的风筝。 恰好手机响起提示音,钟年放下杯子,往角落里摸了摸,却没找到手机。 手机铃声锲而不舍地响着,顺着音符,可以听出是从另一边传来的。 钟年看了眼陆合钦,对方坐在原地,老神在在的,没有一点想要移动的迹象。 “……”钟年无奈道,“我手机响了。” 陆合钦闲适地帮自己沏了一杯茶,“我听见了。” 听见了还不帮我拿一下? 有耳朵的都能听出手机就在他旁边的背包底下。 钟年无语地瞪了他一眼,伸手拨开陆合钦,想要从他背后捞过手机。 只是帐篷里太过狭小,钟年盘腿坐着,根本使不上劲,只好半蹲起来,伸长手臂去拿被一堆零食压住的手机。 钟年在尽量不靠着陆合钦的前提下,一点一点地从背包最底层摸出手机,可还没等她松一口气,脚踝就失了力气,整个人扑通一下栽了下去。 风声骤失。 吵闹的铃声戛然而止。 钟年双腿跪在地上,脸蛋好死不死地整个埋在陆合钦的双腿之间。 陆合钦维持着品茶的姿势,双臂微微张开,眼睛不受控制地瞪大了一些。 他不可置信地垂眸看去,还没看清楚状况,就见钟年一个弹跳跪坐起来。 在逼仄的帐篷里,钟年只觉得自己脑浆都要沸腾了,惊慌失措地解释,“那个,我,刚刚……不是……” 这该怎么说! 钟年语无伦次,无从下嘴。 陆合钦倒是恢复得快,他咳了一声,波澜不惊道:“没事,年年。” “……” “我不介意。” “就是下次,稍微轻一点。” 钟年捂住脸,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努力忽视陆合钦意味深长的表情,翻过手机。 她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催命一样给她打电话。 打开锁屏,未接来电赫然显示——地区印度尼西亚。 破诈骗电话! 她的脸就是因为它无地自容! 钟年举报拉黑,摔掉手机,恨不得再跺两脚。 再待在帐篷里,钟年怕自己会窒息,连忙扯过风筝,“我、我去放风筝了。” 说完,也不等陆合钦回应,慌里慌张地穿上帆布鞋就逃了出去。 草地空旷,从远处看空中风筝不少,实际上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却不近,钟年慌乱地跑到一处空地,脑中一团浆糊,喘了好几口粗气,才平复下来。 钟年蹲在地上,全凭本能组装好风筝,然后在春风的辅助下,歪歪扭扭地将鲸鱼形状的风筝放到了半空中。 风筝线笔直引申向上,逐渐消失在视线中,只有偌大的风筝变成小小的一点。 钟年站在草地上,偶尔扯一扯转轮,好让风筝更平稳地飞行。 目视风筝随风浮动,狂躁的心也渐渐安宁下来。 钟年摇摇头,想把刚刚那尴尬的场景驱散到脑后,无意识后退时,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怀里。 熟悉的清冽气息扑鼻而来,钟年愣了两秒,正想挣脱出来,陆合钦就伸出手,和她一起握住了风筝□□。 “是这么放吗?”陆合钦站在她身后,胸膛宽厚,温热的气息透过衣料传递过来,又让种钟年想起了刚刚社死的一幕。 钟年僵硬地任由陆合钦圈住她。 男人指节分明的大手包裹住她的,春日大好的阳光里,陆合钦喃喃自语道:“为什么越飞越低?” “要再跑一会吗?” “年年,风筝好像要落下来了。” 男人平稳的嗓音里染上些许慌张,钟年回过神,拉住风筝线往回跑了几步。 陆合钦跟着她往回跑,两人共同操作□□,好一会才让下落的风筝逆风上扬。 陆合钦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 钟年看他一眼,有些想笑。 原来也有他玩不转的东西。 陆合钦发现她的注视,抽空丢来一个眼神,“你笑什么?” “没什么。” 两人并肩而立,风筝线越放越长,直到放完了两百米的线,陆合钦才停下转动□□的动作。 他专注地盯着风筝,被风打碎的黑发下,侧脸堪称完美。 钟年将视线放远,遥遥看向飞到几乎看不清的风筝,嘴角不自觉扬了起来。 人们都说风筝线禁锢了风筝的自由,但她觉得,如果没有风筝线的拉扯,风筝只会在风中迷失自我,随波逐流,最后跌跌撞撞地落回地面,留下一身伤。 如果把风筝比作人生的话,风筝线就是主心骨。 要明确方向,人生的道路才不会走偏。 那么她呢? 她的人生,现在走偏了吗? “小心。”陆合钦突然出声,借着她的力将风筝线收紧一些,“好了。” 徐徐降落的风筝重新迎风飞扬。 “放心,有我在。”陆合钦偏头看向她,微笑道,“不会让它跑偏的。” 钟年呼吸一窒,心脏不听话地跳乱了一拍。 一股陌生的情绪恣意蔓延开来。 *** 钟年也没想到不过是单调的放风筝,陆合钦居然陪她玩了一个多小时。 两人不时关注风筝的情况,偶尔一起奔跑,操作□□,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中,时间一点一点流逝。 收好风筝线,陆合钦还不觉得累,提议去园区逛了一圈。 恰好是午饭时间,两人在园区里随便吃了些,便走回营地,坐到帐篷里休息。 回到熟悉的地方,钟年难掩尴尬,翻出草莓来,一个一个地往嘴里丢。 陆合钦倒是从容,将外套折叠成枕头,就惬意地躺了下去,逆着光,他眯眼看向钟年,女孩子的脸颊因为吃着草莓而鼓了起来,像只小松鼠。 陆合钦笑了笑,趁她不注意,一把将她拉了下来。 “啊!” 钟年惊呼,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躺到了陆合钦怀里。 耳边扑通扑通的,是陆合钦的心跳。 钟年红着脸,想要起身,又被陆合钦按了下来。 “别动。”男人语调淡淡的,“小心再碰到不该碰的地方。” 如果动画片里画的是真的,这会钟年的耳朵应该就开始喷蒸汽了。 她咬住嘴唇,知道拗不过陆合钦,只好无奈地枕住他的手臂,顺从地躺下。 周围露营的孩子们还在嬉戏打闹。 风一阵一阵地透过窗口吹拂进来。 钟年呼出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下来,窝在陆合钦的怀里,眼皮开始慢慢打架。 “陆合钦。”迷迷糊糊的,她听见自己轻声说,“我困了。” “困了就睡一会。”陆合钦侧过身,拍拍她的背,语气轻柔,“睡吧。” “有我在。” “别怕。” 她怕什么?她一直都不怕。 钟年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抵挡不住困意,沉沉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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