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落君的话环绕在华船听心里。小姑娘根据客户的要求,仔细挑选。眼珠子不停转动,最后落在一块上好的木头。 华船听五指伸开沿着木块取出,又心疼优质木头白白被自己糟蹋,给推了回去。身旁忙着雕刻的师傅,不问为什么,直接取下给小姑娘。 “师傅,我只是拿来练手的,没必要用这么好的。”华船听眼底略过一丝惊讶,然后推拒了几下。 “该用就用,不用也是放在那里当个摆设。”见自己徒弟不接,荆教授也不多说废话,直接摆在桌上,随后操心自己的作品。 华船听撅着嘴,唇瓣与贝齿来回擦动,捧起木头,坐在那里沉思,在脑袋构思了一会,便着手动工,专心致志地刻着动画人物。 宋落君人来到寻鹿园的时候,华船听的那块木头已经有了大致的样子。 小师妹凝视着样图纸,用笔耐心地比对现有的模子,圈出几个要点,再上手雕去多余的小木块。灵动的小眼珠在图纸和木雕小人之间来回巡视,连她来都没有感觉。 师傅没看走眼。小师妹只是缺了点方向。 门半开半关,宋落君露出头,荆教授拄着拐杖,扶桌站立,走出去迎向她,“落君来了。” 宋落君有棱角的下颚点了几下。 为了不打扰小师妹,她与荆教授移步到了在庭院。 夜已降临,庭院有座小池,月光照耀下的积水泛着大小不一的光圈涟漪,空明宁静。微风拂动,吹得生冷,而荆教授种植的盆栽摇曳着身姿,月影起舞,像秋季的小姑娘刻意卖乖。 两人择在庭院的竹编椅栖下。折射的月光照拂着荆教授的脸庞,额头的皱纹像是岁月流逝的沧桑,不免显得苍老。但他的双目依旧透亮,不输给任何一个年轻小辈。 荆教授碰了碰茶杯,是跟夜间一般的凉,敲了脑瓜子,方才想起是前一日放置在这里的。他和蔼道:“今晚怎么有空来了?” “我给小师妹布置了一个任务,特地来看看她的进度。”说完,宋落君熟练地收拾茶壶和茶水,端去厨房,倒掉茶叶,清洗掉残留的茶渍,又沏了一壶。 滚烫的茶水盛进过水的茶杯,待到温度合适,她端给荆教授,“师傅,喝。” 荆教授和颜悦色地接过杯底,隔着杯垫,也感受到了茶水的温度,“落君,有意向来我这里发展吗?” 是第二次问她。 荆教授在榕梧市闯荡多年,身负名誉无数,大街小巷的人们都知道荆教授的大名,奈何荆教授深扎于此,不轻易去外地,走不上更高一层。到荆教授的团队,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是,在这里能拿到基础工资,不能怕饿肚子,可以借着荆教授的名号做生意。坏处是,活跃地点局限于榕梧市,极少能出市看看。 那摊积水印进她的眸中,有鸟儿凌波微步,点出了柔情似水的味道,“不瞒您说,是有的,不过需要过一阵,这阵子有点忙。” 茶水呛人,荆教授咳嗽了几声,引来她的担忧。荆教授摆手示意没事,嘴上还在说这事,“落君,不要说好话哄我这个老家伙。” “没哄,最近确实忙,抽不出身,这不是都分单子给船听了。”宋落君抿唇一笑,目光落在远处窗后的小师妹身上,“怎么没见到小师弟?” 荆教授眼里闪过落寞,比起小师妹,他对于眠更为严格,平淡的话里透着一丝丝不满,“于眠,最近忙着处理家事,人都不在。” “家事?” 隐隐有种不安的预感。 荆教授不语,嘘声听动静。 正巧,华船听不经意间瞥见一个窈窕的女子坐在庭院内,有点像宋落君,放下刻刀,冲了出来,在她面前,及时刹住了脚丫子,自觉弯腰,手环住漂亮的后颈,“师姐,你来看我啦。” “是啊,做的怎么样。”宋落君捧着小师妹软嫩的小脸蛋,多捏了几下。 她身子敏感,沾了什么都会第一时间察觉,她嘴角往下垂了几度。 光线不大好,但荆教授锐眼识得小师妹的举动,闻见木屑味,分开两人,驱赶道:“去去去,洗个手,都把木屑擦在你师姐身上了。” “没事,师傅。”宋落君手指擦掉异样的地方,回抱小师妹的腰部。 “好啊,你俩串通一起。”荆教授假装生着闷气,欲要离开,被华船听伸手拦住,好言好语地哄着:“师傅你坐着,我去洗洗,师姐一起,是我太心急了。” - 水池流水声不断,华船听挤了泵头,洗手液的液体揉在手心,混合着水,搓成一长面的绵密的泡沫。洗掉之后,看宋落君用湿纸巾擦拭后颈,眸光带着歉意的忧虑,“师姐,脖子那块没事吧。” “没事,就是脖子那块有点敏感。”她活动了一下肩膀,对着平面镜,确定没什么变化后,将湿纸巾揉成团丢进垃圾桶。 “那就……好。”华船听支支吾吾地说道,歉意写满脸色,就差没直接说出来。 透过镜子,宋落君捋顺了两拢红发,斜眼看,小师妹握着拳,像是又藏着事,憋着难受,想要说出。她悠哉地将一字夹拆下,别在另一拢头发上,等着华船听。 过了会,耳边传来稍显安静的少女音,“师姐,我把你的vx推给荆师哥了。” “嗯,还有。” 不等小师妹的还有,暗处有人按耐不住,走了出来。 “还有,我在等你。”低沉的声伴随另一阵风起,扑进洗手间。 略暗的光打在他肩上,风衣披身,笼盖着他的身躯,内搭领子宽松,隐藏其中的锁骨若隐若现,身下的裤筒笔直显得修长。 她穿好外套,遮住那块擦破的皮肤,冷言道:“等我做什么?” “讨好你,顺便送你回公寓。大晚上这里不好打车。”荆雨疏脱下风衣,给宋落君套上,她挣扎了几下,被强行摁住香肩,扣上风衣的第一个扣子,转头对小师妹说:“华船听,人我带走了,老爷子那里。” “好嘞,师哥,我懂的。”华船听先溜为快,躲掉了宋落君的闷气。 一个小姑娘懂什么懂。 不想跟小姑娘计较。 回过头,她深吸了一口气。风衣里带着男人的热温,他没有刻意喷香水,身上却有着薰衣草的淡味,像是洗衣凝珠洗出的味道。 以为两人之间的对话开场白会是聊扯不清的微信。不想她点出了荆雨疏能来寻鹿园的唯一理由,“东西找到了吗?” “找到了。”荆雨疏高她一头,步子却故意迈得小,落后她一个步子,“好友验证发送了,落君你同意一下。” “我不同意呢。”她开玩笑道,手伸出风衣口袋里,碰到一个发热体。她拿出来,发现是暖手宝。 荆雨疏偏头,将她展开的冰凉手指,按回暖手宝的表面,“不同意就来日方长,总有机会加上。” 磁性声音突然离她有点距离,却并未停止,她转身查看。 “还有,明确跟你说,我现在是在追你,不是在玩游戏。”他走到半途停下,仰望着乡间路灯,又颔首试图捕捉她眼里的期待。 宋落君紧紧握着暖手宝,轻柔地说:“那我拭目以待。” 车程不远,隔着几座山,信号不好,她待在副驾驶,受不住困意的侵扰,睡进梦里。到公寓门口时,她靠窗的头离开安全带的出口,含棉的软垫掉在右大腿侧。 “垫子。”她喃喃自语道,将身上的风衣外套脱下,平整地折好放在大腿上,“这些放哪里?” 荆雨疏熄了火,话语中掺和着月光的缱绻,“后排随便放,衣服穿上吧。” 睡醒的她摇了摇头,半站起,乖乖将两样东西放到后排,“夜冷,留着自己穿。” - 回到公寓,宋落君才看到延迟的好友申请,她自然点了通过。在心里默念,只是合作伙伴,他说的话并不能信。可他做的事却是印证了他方才说的话。 钥匙扣叮当响,她打开门,勾着后跟脱下皮鞋,穿上拖鞋,身后有人从门后冒出,扑到她背上,“surprise!” 一个扑腾,她差点摔了个踉跄,从迷糊中清醒,发自内心地欣喜道,“见姐!” 时见闻到了她外套染上的薰衣草的香,若有所思,平稳地下落到地,斜着身凑到她面前,“我来留宿了,落宝你可要收留我。” “让我猜猜,发生了什么。”宋落君拉着时见,坐在懒人沙发上,手指玩弄着时见刚做的美甲,“我哥去你家堵你了,你不敢回去。” “真聪明。”时见被摆弄的那根手指动弹了几下,“该不会是你泄露了情报吧。” “怎么会是我。”宋落君不敢置信地睁大双眼,脸颊微鼓,“我和我哥很久没有联系了。” 时见挑起她的手指,修剪过的指甲不加其他的点缀,也很好看,自己先委屈道:“错怪落宝了。” 见宋落君没什么反应,时见灵机一动,联想到白天路过的场景,“我最近吃到了一个瓜。关于我楼下邻居的,你想不想听?” “你说。”宋落君躺进沙发的柔软,双腿搭在时见的大腿上,闭目养神。 时见津津乐道,“那邻居,你也认识,就那个姓于的。” 时见将搜集到的传闻集成一块,“于家嫌弃他纨绔子弟,傻不愣登,还没什么用处,把流落在外的私生子接了回来。他回父母家才知道自己不是独生子,居然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慌得要死。” “我下楼时,路过他家,他把他家搞得乱七八糟的,就是白瞎你那幅画了,改天我把它弄回来。” 宋落君不想把捕风捉影的那些信息放在一起比对,开口问时见:“那个私生子叫什么?” 时见转动自己的脑瓜子,细想后脱出于口,“于眠。安眠的眠。” 有那么一刻,宋落君希望只是重名而已,可就怕是同一个人。 见宋落君听得入神,时见转换了话题,“哎呀不说了。明天后天有空不?想和你去玩密室。” 兴奋劲上头,宋落君好声答应,却不想有人早有预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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