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持亲昵的姿势走了一段,宋落君松开了环在他臂弯里的手,隔开了半米距离。 荆雨疏个子高,身材修长挺拔,脖颈白皙,下颚线棱角分明,白昼的光落在眉心,显得慵懒,“去哪吃饭?” 她眸底淡如水,轻描淡写如同蜻蜓匆匆停留,“一句谎话,不必当真。” “那我偏要呢。” 他反手捉住她瘦弱的一臂,高大的身躯在她的身上投下阴影,一字肩下的锁骨凹陷,细碎的光与影子不动声色地纠缠,她也只是轻飘飘地动了唇, “随便你。” 随便你爱怎样怎样。 与我无关。 困于他指间的皮肤,重见天日,留下一圈泛红。而始作俑者接了一通电话,心里愠怒,脸上却压下了不该外露的情绪,回头跟宋落君说:“记得,欠我一顿饭。” 他记得便多一顿饭,不记得倒也没什么。 - 交完单子的周末格外美好,宋落君得空睡了个懒觉,却被一通电话铃声扰醒,她困顿地眯着眼,臂弯呈“L”型散漫地陷进床垫,手机圈在半开的图形间,食指划开了接听键。 “阿君啊,周末一起吃个饭吧。” 宋母温柔的声将她从半清醒半混沌的梦里牵扯出来,她顺着发跟,将散落在视线前方的散发捋到后脑勺,拿起手机,“今天吗?” “今天中午或者明天晚上。” 她想起明晚有直播,不能鸽,就定了今天。原以为是家里吃顿便饭,却不想宋母发来一个她爱下的饭馆名“满面春风”。后面备注了包厢序号。 她瞳孔微微发大。这家饭馆,如需进入,需要提前好几天预订。而宋母前脚刚问过她,后脚就发来地址,像是早有预料,也像是直接通知。 一种异样的预感涌上心头,她不安地瞄了眼屏保上显示的数字,为时尚早。她起来收拾,将红发分成两簇,别在脖颈两侧。手里抹上精油,伸向发间往下揉,偶有一束光打进来,发尾泛起细微的光泽。 榕梧的夏天很长,长到可以让人淡忘初秋。她换了身轻薄的舒适衣裳,拿起小方包,手在鞋柜的上层兜了兜,光滑的面空空荡荡,才想起车前几天被时见借走了,还没还给她。 幸好她自己独居的公寓处于城市三环,坐公交地铁也很方便,偶尔空闲时间不想开车,偷个懒,去公交车上坐坐,也乐得清闲。 今天就当偷个懒。 她徒步到车站,有两个身着校服的学生待在那里等车。她扫了眼他们胸前的校徽,便已了然。途径这里的线路有七八条,关联着十几所学校,她的母校也在其中。 炎阳下,女孩穿着秋季的长袖校服外套,内搭自己喜欢的T恤,不时用手挥风,散去身上多余的热。男孩则穿着一件夏季校服短袖,清爽干净,两手摆弄着出了问题的小风扇。等到男孩修理好,女孩欢呼雀跃地接过,还调皮地拿着小风扇逗了男孩一圈,才敢罢休。 “一起吹。” “不给。” …… 勾起宋落君的一些记忆碎片。 那时候他们还没在一起,处于男女之间的暧昧期。她在路边摊买了份烫手的地瓜,转头碰上等车的荆雨疏。 下午那会,车站没什么人。他俩坐在车站的空座上。她烫得撕不开皮,认死理不开口。他笑着接过透明袋子。地瓜还冒着气,在他手里却像蔫了一样。他熟练地拨开皮,熟透的瓜肉呈现在眼前。 她倔强着捧在手心里,捏下来一块,烫得指尖也红了,荆雨疏别过头偷笑。 天冷,滚烫的含在嘴里,她字都咬不清,“都我的,你别。” 趁她不注意,荆雨疏拿起一块果皮,半包着一小块地瓜,塞进嘴里。她好不容易吞下,控诉:“你还偷吃,剩下没有了。” 他凑近她的耳廓,温热的气息扑到了脸颊上,“真没有了?” 那种迷惑人的感觉突现,宋落君清醒地收起袋子,坐向转朝着另一边,“没有。” …… 思绪回笼,她搭上了公交,那俩学生也乘上了同一辆,坐在了后排双人座,正巧她在后一排,靠在窗上发呆。 车间有空调,女孩关掉了小风扇,收进书包里,推了下旁边人的肩膀,“那个新出的游戏de,你玩了没?” 女孩看起来文静柔弱,居然还能和男生聊游戏方面的话题。 男孩横屏抱着手机打推塔游戏,推到最关键地时刻被扰了兴致,有点地不耐烦,“什么游戏?” “《落雨》啊。” 落雨?什么落雨。 她撩起遮盖耳朵的长发,耳垂亮了一下。 男孩手机屏幕出现“失败”二字,泄气地回答:“成画工作室出的那款解谜剧情向的?” 女孩点点头。 宋落君打了关键词,在浏览器里搜索,页面出现了几条消息。 讲的是成画工作室于前几日上线新出的游戏de,游戏故事以男生视角展开,寻找失踪的爱人。在简略的预告里,成画工作室首次采用怪异的画风,选择不同的原创音乐作为背景音。 这个,宋潜并没有提到。 可能是新出的,不算在热门游戏里。 但更可能是,她拒绝倾听关于他的消息。 分手后,他们音讯断绝,互不来往。像是融入了成人的世界,随波逐流,点到为止。 成画工作室的关联词条里还有几条。 【成画工作室员工纷纷辞职疑解散】 【成画工作室疑被收购】 …… 不堪入目的,还有荆雨疏的绯闻。前天爆出出入会所会神秘女友,昨天又有媒体流出他携带一明星小花出席宴会的照片,各种各样的。 她看了几眼,便关掉浏览器界面。 耳旁听到男孩子的手机熄屏声,“还没玩,晚上忙着刷题,看了眼风评都说最近工作室遇到了困难。” 困难只是她以为的那个困难吗? 还是其他。 “什么困难啊!”女孩担忧地说,鼓鼓的书包被掐得略微扁平。 “没回应,但无非就那几种。”男孩模棱两可地一语盖过,女孩却想让他继续说。男孩听到熟悉的公交播报声,赶着女孩下车。 没了下文。 她其实知道那几种,却也不信是那几种。 冷气下,她捂着嘴打了个喷嚏,瞄了眼司机,偷摸着开了一点窗,热风涌进,她缓了一会,等到脑袋能正常运转时,关上窗。 - 跟随着服务员的指引,宋落君来到了指定包厢。她轻叩几下门,清晰的一句“进”,她推门而入,爸妈都在,连宋潜这个大忙人也在。 “阿君来啦,快坐。”宋父招呼着她落座。 “好嘞,爸。”她笑得灿烂,乖巧地选了一个座位。 一个圆桌,她坐在宋潜左侧,四个人的家庭聚餐,却多了一个位置。 她看向宋潜,却发觉他的脸色不大好,两人双目对视,宋潜对她使了眼色。 这是不好的预兆。 像是暴风雨之前的平静海流。 【潜:你去帮荆雨疏了?】 【落:是】 “妈,吃菜。”宋落君起身夹了一块酥肉,放进宋母碗中。 宋母以前吃这套,现在不吃,制止了她的动作,“停,我们先聊正事。” 她放下手里的筷子,平淡地问道:“怎么了?” “你去给荆雨疏的工作室注资了?”宋母卸下亲切的情绪,眼底带着冷光,闪着冷峻,面带庄严地问。 “嗯。”她云淡风轻地承认,桌下的手摁着小方包的扣子,开了松,松了按回去。 她的注资,换了匿名,用的是自己在国外存下的小金库,并未动用家里的一分钱,尽管知道此举被查出,会默认宋家站在荆雨疏这边,她也没有告诉家里人。 之前提及荆雨疏,宋母的情绪并没有今日这般严肃,反而有些无奈涵盖其中。 沉默里,她看到了那场知情后无声地阻拦。家里人不理解她的做法,她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应下,姑且算是动了恻隐之心,答应了那场不等价的交易。 “阿君想帮人,怎么不跟我们说一声?”宋母叹了气,开口。 宋落君咬唇不答,上唇干涩。宋潜倒了杯茶水,推至到她面前。茶水温凉,润得掉干涩,却润不了心。 “不是不帮,要在暗地里帮。”宋父和颜悦色地盛几碗汤,端到转盘上,“阿君这次匿名注资是荆雨疏透露的。” 并非是暴露了。 荆雨疏不放心她一个人注资,告诉了宋家人。 她松了口气,不安的手指悄然落在紧身裤上,额头冒出的冷汗滑落,滴在衣裳上,湿了一小片,但并不明显。 宋潜看她还怀揣不安,安慰道:“没关系,公司和荆雨疏关系密切点也没有什么。” 没关系,幸好家里人不知道他们有过一段,不然也得拦着。 “我去趟厕所。” 宋父宋母点头示意她去。 上完卫生间,她挤着洗手液,开了水龙头,冲了冲手上的落灰,指尖滴着水,平视镜子,重新涂抹着口红,她抿了抿唇,低头放回。 右耳垂突然轻了一点,耳环从肩沿着衣裳滑落到地。她看见一双精致皮鞋,皮鞋的主人刚从右侧的男厕出来,俯身捡起,掷地有声,“落君,你的耳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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