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琮知道秦坚、宁长策他们进不来这崖谷,虽然没有十足的把握,确认“外人”能进入崖谷,但他还是打算赌一把。 所以他决定书信给沈归雁和祁瑾,要他们助自己一臂之力。 沈归雁的武功不差,顺道让她备好一把弓和一些箭囊;而祁瑾能号令盛京的部分禁卫军和羽林卫。 无论是他们哪个人能进入崖谷,祁琮都能因此获得一线生机。 他要他们对此事保密,秘密来到军营附近候着,以信号弹为令,一旦看到天上的烟火,就速速赶往那个地点。 上天待他不薄,沈归雁和祁瑾带的那些人,都出现在了崖谷。 祁瑾这一趟一共带了两百人,当时他看信,信上说让他带五十人即可;但他觉得祁琮此番怕是遇到大麻烦,最终决定带上两百人。 祁瑾一到就看见孤身一人的祁琮站在篝火前,和与之对峙的契真装束的七勇将。 发现要对付的不过七人,祁瑾难免有些飘飘然,走上前对祁琮洋洋自得起来:“哎呀呀真是想不到啊,你祁琮还有要我来拯救的一天啊。” 祁琮毫不客气地抬手,用力地拍了一下祁瑾的脑袋,“少嘚瑟,他们不是好对付的。” 沈归雁牵着马,毕恭毕敬地朝祁琮行礼,“殿下,您要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 祁琮看了眼马背左右两边挂着的箭囊,“嗯”了一声。 被拍脑袋的祁瑾很不满地摸了摸自己的头,望着对面的七勇将,刚想放几句狠话,就见他们纷纷举起武器,气势汹汹地奔过来。 祁瑾一开始只觉得那七勇将有些古怪,待看到其中一名勇将被击杀后,身上黑气四溢,原先高大的身体迅速干瘪下去时,他真是吓得后退了两步。 祁瑾看向远处的祁琮,高喊道:“祁琮你招惹的是什么鬼东西啊?!这也太吓人了!” 祁琮站在距离他们五十步远的地方,随着他们的移动而移动,抽出箭囊上的利箭朝着七勇将射去。 他现在没有内力,射箭的力道不够,这才让沈归雁准备了好几个箭囊,在不远处辅助他们击杀七勇将。 祁琮没有理会祁瑾的叫喊,专心射击剩余的勇将。 一炷香后,七勇将终于被击杀完毕。 每一具尸体都是溢出大量黑气后,迅速干瘪落地,在风雪漫天的黑夜,平添了几分诡异。 绷紧的弦终于松了下来,祁琮呼出一口气,放下举着弓箭的手臂。 马背上的箭囊已经用去大半,手臂的酸胀根本算不上什么,能平安渡过这次的死劫,才是此刻最有成就感的事情。 祁瑾看着地上诡异的尸体,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膛。 一瞬间,风好像更大了。 纷沓的脚步声和山呼海啸似的喊声,自崖谷两边传来。 祁瑾与剩余的人快速聚拢到祁琮身边,纷纷举起手中的兵器,警惕地望向四周。 透过晦暗的月色,能隐约看到远处黑压压的人影,朝他们奔袭而来。 祁琮立刻抽过马背上的三角旗,往旗面倒上煤油,“铁戟拿来。” 祁瑾见状,随即便猜到他要做什么,提前从怀里掏出火折子。 七勇将使用的兵器里就有铁戟,羽林卫连忙跑去捡起铁戟,递给祁琮。 祁琮将三角旗捆在铁戟上,祁瑾适时吹燃火折子,拿手遮着寒风,点燃那面三角旗。 祁琮将铁戟递给一名兼具速度与力量的羽林卫,吩咐他立刻跑到山腰上,冲着西北方向挥动火旗。 契真的埋伏军很快就赶到了,两军交战了起来。 祁瑾在又斩杀一名契真将士后,终于意识到祁琮一直躲在自己身后,于是问道:“你干嘛呢?” 祁琮将独煌剑挡着胸前,注意着四周的战况,并不打算瞒他,“内力尽失了。” “什么?!”祁瑾先是一愣,随即又乐了起来,“所以说,现在是你祁琮,要我保护咯?” 祁琮拧过祁瑾的身体,提剑帮他挡着一名契真将士的袭击。 祁瑾反身,将那名将士一击斩杀后,还不忘继续揶揄他,“真是没想到,堂堂的太子殿下如今——” 祁琮一掌呼在他脑袋上,拍得祁瑾差点往地上摔下去,“少嘚瑟。” 正在这时,宁长策突破重围来到祁琮身边,“殿下。”随即看到了祁瑾,他的眼里有些意外,“十四殿下?” 祁瑾咬牙切齿地摸了摸自己的头,不敢对祁琮动手,于是把火气发在宁长策身上,“你这统领不行啊,还得我来救他。” “这——”宁长策看向祁琮。 祁琮拍了拍他的肩,“孤这没事,你去帮沈归雁吧。” 宁长策讶然,怪不得运输粮草的队伍都到了,而明明是总负责的沈归雁却始终没到,原来是被祁琮安排去做其他的事情了。 宁长策转身四处寻找沈归雁的身影,寻到后正要往她那边赶去时,又回过身对祁琮说:“秦坚这会儿还带着太子妃去找您呢,这边的事情得快些解决。” 祁琮一愣,握紧拳头,望了眼远处的夜空。偏偏挑在这种时候。 祁瑾看着宁长策离开的身影,先是提剑杀了两名冲过来的契真将士,随后愤怒地质问祁琮:“姜姜怎么会在这里,她不是应该在扬川吗?”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祁琮向前一步,将冲过来的契真将士一脚踢开。 沈归雁虽会武,但面对来势汹汹的契真将士,也渐渐有些力不从心,直到有一名想暗中偷袭的契真将士被踹倒在前面,然后被人一剑击杀。 风雪呼啸中,她看到那张魂牵梦绕的脸,“策郎!” 宁长策对她点了下头,“小心。” 很快,大雍的援兵和尔赤律的军马齐齐抵达,双方纷纷将战场上剩余的契真埋伏军击杀,而那名契真重臣与裴连城也齐齐被抓。 裴连城还想说些什么让祁琮放过裴家,祁琮没给他这个机会,直接让尔赤律动手杀人。 祁琮正与尔赤律商议,该如何借此事推进议和一事时,就听到不远处传来秦坚的声音,他再定睛一看,就看到熟悉的身影。 祁琮急忙赶过去,将要昏倒的人打横抱起拥进怀里,“怎么不待在军营里养病,这大雪天的要是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怀里的人没有回应,只有细细的呼吸拂过脖颈。他侧头将脸贴在她的额头上,发觉有些烫,可能是发烧了。 祁琮将人搂得更紧,强行平复自己的心情,对秦坚说:“快去准备。” “是!” 祁瑾在祁琮跑出二十步时才反应过来,然后也跟着追着上去。 唐枫抬手指了百来人前去保护太子殿下,剩下的人站在原地,继续与前方的契真大军对峙。 宁长策见祁琮一离开,立即上前与尔赤律继续详谈关于议和事宜。 沈归雁看了眼祁琮离开的方向,随后上前走到宁长策身后侧,守着谈话顺利进行。 雪已经停了。 祁琮抱着姜雀灵站在原地,看了看往这里奔跑过来的人,又抬头望向远处漆黑的天空。 姜雀灵,你撑住,千万要撑住。 * 是日雪霁。 姜雀灵在晴朗的午后,慢慢苏醒过来。 意识还没有完全回拢,耳边就响起一声惊喜的叫喊:“姜姜!” 吓得李承平连忙制止过于兴奋的祁瑾,“您轻点声!把太子妃吓出个什么好歹怎么办!” 祁瑾立刻压低了声音,“哦对对对,是我疏忽了。” 祁瑾依然抑制不住满脸的笑意,趴在床边看着苏醒过来的姜雀灵,轻声道:“姜姜,你还好吗?” 姜雀灵支起胳膊想要坐起来,祁瑾连忙起身扶起她,在她背后放了好几个软枕,让她能靠得舒服一点。 姜雀灵只坐起来,就急忙问道:“祁琮呢?” 祁瑾立刻垮下脸,略微不满地回答她:“去跟尔赤律谈议和一事,估计还得好一阵才能回营呢。” “现在是什么日子了?” “甲寅日*了。”祁瑾拿过李承平手中的瓷杯,将温热的水递给姜雀灵,“你睡了有六日,期间还发起烧来,烧了两三日才退了,简直吓死人。” 姜雀灵在心里推算了一下,发现那场劫难的的确确已经渡了过去。 她忽然有一种劫后余生的轻松感,对着一脸担忧的祁瑾弯了弯唇角,“现在好多了。” 随后她说饿,祁瑾马上让下面的人将温好的粥食端上来。 李承平给她把完脉后,离开营帐给她煎药。 祁瑾坐在一旁看姜雀灵喝粥,她顺道问起祁瑾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听完祁瑾说的话后,姜雀灵明白了祁琮的计划。 再一次,她被祁琮的智谋所惊憾。 至于祁瑾问起她是怎么千里迢迢从扬川跑来的,她随便找了一个理由搪塞过去:“我一直有预感这一次会出事,所以我是背着他们偷偷出来的。这一路上有找人护送,只有快到军营的那二里路才是我自己过来的。” “噢——”祁瑾点了点头,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就被姜雀灵打断了,只听她说:“你是跟我们一道回京吗?” “不是。己酉日那晚本该回去了,但是我担心你的病,想等你醒来后再回去。” “那——” “嗯,一会儿就得离开了。” “这么着急?” “哎——”祁瑾哀叹一声,“总不能什么都让薛首辅一个人扛吧,我出来已经好些日子了,得赶紧回京才行。” 末了,他又强调了一句:“姜姜,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姜雀灵定定地看了看祁瑾,不知何时,他已经成长到令人刮目相看的地步了。 她抬手摸了摸祁瑾的头,“十四,谢谢你。” 祁瑾是在傍晚时分离开的,姜雀灵裹着虎裘大衣,站在军营门口送他。直到山回路转,那行军队再也看不见为止,她才转身回营。 李承平跟她说了明沁的事情,她震惊之余,还有浮在心间淡淡的落寞。 天寒地冻,军营四周只有绵延的芦苇,和巍峨的山脉。 找不到开着的花,姜雀灵就用宣纸折了一朵白花,放在明沁的尸体旁。 天将暗未暗之际,她登上哨所眺望远方,想等祁琮回来。 只是夜间起了风,唐枫担心她的身体,上前劝说,让她坐到篝火前等祁琮。 地上的篝火堆跳跃明亮,烘得周身都暖洋洋的。 她捧着一碗热酒,坐在篝火前发呆。 系统:这么艰难的死局都渡过去了,你怎么一点也不高兴啊? 姜雀灵:书生,我要走了对不对? 系统:快了。除非你自愿成为大雍时空里的人,但我们都知道,你不会。 姜雀灵:你说,他会恨我吗? 系统:我不知道。姜姜,我不知道。 姜雀灵:你怎么也叫我姜姜? 系统:这昵称还挺可爱的。 姜雀灵:我回去后,还能再跟你说话吗? 系统:不能。不出意外的话,永远都不能。 双眼酸胀起来,姜雀灵低下了头,晶莹的泪就掉进温酒里。 离别这种事情,无论经历过多少回,永远也习惯不了。 系统:你想忘记在这里发生的一切吗? 姜雀灵:我要永远记得。 纷沓的马蹄声顺着寒风飘到耳畔,姜雀灵连忙放下手中的酒碗,刚站起身,就听见军营里有人高兴地喊:“是太子殿下他们回来了。” 祁琮骑着马,一进军营就瞧见篝火旁的姜雀灵。 他下了马,朝她快步走过去。 行至一半,他停步,张开双臂,稳稳抱住扑过来的人。 姜雀灵抱紧他的腰,埋首在他怀里,“祁琮,我好想你。” 祁琮低头吻了吻她的脸颊,“我也是。” * 两国议和的消息已经传了回去,大雍一众将士班师回朝,举国欢庆。 祁琮与姜雀灵一道回了东宫,这一路上,他们都心照不宣地不提起彼此发现的端倪。 姜雀灵的身体已经好全了,只是舟车劳顿,在回东宫的马车上,窝在祁琮的怀里睡了个天昏地暗。 好不容易到了东宫,人也没醒。 祁琮不忍叫醒她,便抱着熟睡的人,轻手轻脚下了马车,跨进垂花门,走过抄手游廊,行至翠华院。 刚把人放在床榻上,她就醒了。睁着惺忪的睡眼,她看见祁琮头顶上的那行白字显示:好感度+41。 还不到一个月,好感度已经涨了这么多了。 她揪着祁琮的衣角,拖着尾音请求他:“不要走,陪我睡会儿好不好?” 祁琮揉了揉她的脑袋,“好。” 回东宫的第五日,祁琮换好朝服,准备上朝。 腊月里天寒更甚,屋檐、庭院、树枝上都是厚厚的积雪。 姜雀灵起得晚了些,在祁琮跨过垂花门前,匆匆赶来。 祁琮听到跑步声,停下脚步等她。 等她气喘吁吁赶到面前,他伸手理了理她身上的虎裘,拢了拢她满肩的乱发,“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姜雀灵抬头看他,头顶上的那行白字已经变成了:好感度+53。 “你——”才说了一个字,姜雀灵就立马低下头,又喘了两口气平复心情,才抬起头笑吟吟地说:“今日是你回来后第一次上朝,如果不忙的话,能不能早些下值?——我想吃分格鼎了。” 祁琮垂眸看她,像是预感到什么一样,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后只说了一个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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