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的敌人（1 / 1）

艾泽维尔两手分别提着希缇亚和薇琪尔的衣领，躲开了章鱼腿的攻击，神殿墙壁被“轰”一声撞上，落下几块碎石。

“那是什么？魔兽吗？”薇琪尔拿一只手捂着眼睛，实在无法直视巨大的章鱼，无论是脑袋还是腿。

艾泽维尔回头看着章鱼，回忆道：“应该是守护着这座神殿的魔兽，以前我好像也见过类似的章鱼。”

薇琪尔震惊：“那能叫守护吗？再过一会儿这里就要被它拆掉了！”

希缇亚看向墨伊斯那边，他还在和丹德战斗，章鱼暂时没有被他们吸引，但却有不少亡灵朝他们那边过去。

这些亡灵不是渔人岛上或是雷瑟这种无害的灵魂，那些亡灵被人鱼控制，一不注意便可能会被它们侵蚀。

“那些亡灵会吞噬灵魂。”艾泽维尔转过头，“时间之神大人当心。”

虚弱的雷瑟此时缩在希缇亚的帽子里，听到后抓紧了希缇亚的帽子。

多拉躲在希缇亚的袖子里。亚尔林望着那只章鱼，震了震翅膀，说道：“我去解决章鱼，只有我的体型与它相近。”

希缇亚还不太习惯和亚尔林对话，但此时并不是犹豫的时候，她朝亚尔林招招手，抱住它垂下的龙头：“当心，亚尔林，不要逞强，打不过就回来。”

虽然体型很大，但亚尔林和小崽子状态下的它并没有什么两样，它得意洋洋地说：“放心吧，我可是伟大而神秘的龙，一口能吃掉五个大章鱼！”

希缇亚被它逗乐，拍了拍它：“吃五个会拉肚子吧。”

此刻，围绕在他们身边的亡灵已经数不胜数，亚尔林一口龙息，给自己开出一条道路。而希缇亚使用【净化】，在周围开辟出一个小圈子，将三人笼罩在其中。

亡灵碰上【净化】的屏障，仿佛被其中所蕴含的生命的气息灼烧。此时大章鱼终于发现了墨伊斯和丹德，丹德不慎被触手抓住，墨伊斯则快速躲避，和三人汇合。

因为神力的压制，墨伊斯对抗丹德有些吃力，一边的袖子被烧去大半，脸色十分苍白。他似乎早知道薇琪尔和艾泽维尔会过来，道：“再给我一点时间。”

艾泽维尔立刻点头，希缇亚疑惑，什么时间？

可没等她问出来，墨伊斯突然身体一软，朝前面倒下。希缇亚一惊，伸开双臂接住他，又惊又急地问：“他怎么了？”

“他没什么事，希缇亚大人。”艾泽维尔让她安下心，“他在酝酿他的力量，需要一段时间。”

“什么力量？”希缇亚疑惑，她逐渐发觉墨伊斯似乎隐瞒了她什么事，而且不是小事。

艾泽维尔犹豫片刻，和薇琪尔对视一眼：“这个……还是请您自己问他吧，他似乎一直很犹豫要不要告诉您。”

希缇亚眨眨眼，看向倒在她身上的墨伊斯，敏锐地感受到了神力的波动，和生命的神力截然不同。

这是……死亡的神力？

希缇亚怔住了，然而没等她仔细思考，突然耳边传来异样响动，她后退一步，朝那边使用【风神祝礼】。

风的力量在海中被大大削减，这道神术仅仅让袭击者倒退了一段距离，却没有受多少伤。希缇亚定睛后皱眉，是库鲁鲁。

渔人岛上为他们引路的人，也是“圣物”的掌管人。恐怕在“圣物”被毁后，也成了最痛恨她的人。

薇琪尔已经召唤出几只水生魔兽抵挡渔人和章鱼腿的靠近，艾泽维尔则望着那些越来越多的亡魂，念诵出几句希缇亚从未听过的古语。

希缇亚的注意力被艾泽维尔吸引过去，只见他蓝灰色的短发散发出淡淡荧光，原本黑色的眼睛亮起了近乎浅红色的光芒，同时，脸上出现了几条浅红的纹路，让人怀疑他遮盖在衣服之下的其他皮肤是不是也浮现了一样的纹路。

随后，数不胜数的光点从艾泽维尔手中迸发，它们在周围自行凝聚，变成了——

粉红色的小精灵。

虽然场合不太对，但希缇亚的嘴角还是弯了弯。

在这之前，希缇亚就曾听薇琪尔偶然对艾泽维尔的召唤能力说漏了嘴，但亲眼看见，还是第一次。从配色到属性都冷酷威严的审判长大人——唯一能够召唤出的是粉红色、圆乎乎的小精灵。

希缇亚悄悄抓住了最近的一只小精灵端详，远远看去这小家伙就像一个粉红色的光团，看不出形状。只有离得很近，才能发现它们包裹在薄薄翅膀下短手短腿、圆脑袋圆肚子的本体。

真是更可爱了。

艾泽维尔大概意识到了希缇亚的视线，他已经能够对别人的目光免疫，但对于希缇亚，还是忍不住红了耳朵。

好在希缇亚很快便善解人意地挪开视线。她听墨伊斯解释过，艾泽维尔的能力与他所属的种族有关。这个种族早在诸神时代乃至更早的混沌时代就与精灵建立了共生的契约，人为精灵提供身躯，精灵为人提供能力。

只是在诸神时代中期，这个种族就因种种原因消亡在世间，艾泽维尔是他们仅存的最后一名族人，被过去的希缇亚所庇护。除非艾泽维尔未来将他的精灵传承给他的后裔，否则失去了精灵的种族就将彻底消失。

希缇亚的注意力回到现在，艾泽维尔的精灵再度抵挡了一部分亡灵的靠近，渔人们渐渐受不了回荡在大殿里的人鱼的歌声，变得疯疯癫癫。亚尔林仍在与章鱼激烈厮杀，墨伊斯紧皱眉头，周身笼罩着一团黑色的神力，还没有醒来。

对了，还有丹德！

希缇亚四处环视，终于在“圣遗物”的附近找到了正在发呆的丹德。

在希缇亚看向他的同时，丹德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的视线，冷冰冰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突然抬手。

希缇亚只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拽了过去，薇琪尔和艾泽维尔一惊，刚欲阻拦，却被希缇亚拦下，让他们看顾好墨伊斯。

她最终在丹德面前落下，丹德抱着手臂，还在看着那个“圣遗物”：“你真是一点也不担心我会杀了你。”

“担心。”希缇亚如实说，“那些渔人，也受到过你的蛊惑吧，只可惜他们失去了‘圣物’，就没什么能力了。但只有你一个人的话，我仍然没多少胜算。毕竟我应该不是擅长战斗的神明吧。”

丹德嗤笑一声：“不错，有自知之明。哈，你还真是成长了不少，不像以前那个天真到愚蠢，别人举起屠刀你还要保护他们的家伙。”

希缇亚沉默片刻，他说的应该是信徒背叛的事情：“我当做你这是夸奖吧。你之前没有回答我，你组建春雷会，究竟要做什么？”

“为了报仇。”丹德终于将视线放到希缇亚脸上，“我和你不一样，我清晰地记着‘我们’的敌人是谁，也牢记着‘他’带给我的痛苦。”

他握了握拳，说道：“我比其他家伙遭遇灾难的时候晚一些，所以我清楚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也来得及——找到后路。”

“你是说……放弃神格和神力？”

“这是我杀死我所有反叛的信徒的代价。”丹德微微勾起嘴角，露出略微嗜血的笑容。

希缇亚心里一震。

“这就是为什么，法斯纳失去了【雷电】，因为我失去了神格和神力，而传承着【雷电】魔法的人，也已经一个不剩地被我杀死了。”

作为生命的神明，希缇亚听到这种事的第一反应还是有些难受。不过，她也并不觉得丹德所做有什么错。

“你说的‘敌人’，是谁？”

丹德盯着希缇亚的眼睛：“你觉得是谁呢？”

希缇亚想不到。有资格让所有神明陷入灾难的始作俑者，必定是神明以上的存在。希缇亚倒是从来没听说过这个世界在神明之上还有什么别的东西，那么……

“是某位神明？”希缇亚细数现在所遇到的所有神明，光明、黑暗、火焰、爱情、时间、雷电、海洋、生命，那么剩下的就只有……“土地？可是祂不是也死了吗？”

丹德冷笑一声：“解释起来太复杂了。你让你的贤者给你解答吧，只需要知道，祂的名字是‘埃尔奎因’，在漫长岁月中，他自创了一个新的权柄。但是根据这个世界的法则，未经世界允许的权柄……都是‘异神’，都会带来灾难。”

他到这里不再说下去，而是抱起手臂，微微眯眼：“生命，在重新见到你的时候，杀掉你，夺走你的余威和灵魂，也是我的选项之一。只不过……”

希缇亚握紧权杖：“只不过？”

丹德梗了梗，道：“你的运气好到令人发指。无论是海洋，时间，莉珀芙蕾，他们都将未来送给了你。还有你的那群贤者，呵，真是卖力。”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拿走这块‘圣遗物’里的余威吗？因为我拿不走，这座神殿已经有了新的主人。”

丹德突然朝一边伸出手，凭空划开了一条时空裂隙。看来即便是这片被人鱼和死亡的力量所封闭的空间，也仍然挡不住他来去自如。

希缇亚的手抬起一半，想叫住他，却还是眼睁睁看着丹德离开。然后她望向那块黑色石头，又看向墨伊斯，似乎想到了什么。

“这个……笨蛋！”

希缇亚低头骂了一句，接着，她重重将权杖跺到地面上，顷刻之间，生命的神力毫无保留地从她身体之中倾泻。

薇琪尔和艾泽维尔似有所觉，猛地看向希缇亚的方向。亚尔林一抓撕烂了章鱼两眼之间的弱点，巨大的软体身躯彻底变得软绵绵。

生命的白色光芒一环一环地冲刷，亡魂发出短促的哀鸣，消散成烟，渔人们恢复了神志，四仰八叉地被掀翻出去。

而墨伊斯也在此刻，睁开漆黑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