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困住殷双箐和少魇的空间,是一种较为阴毒的幻境,只要人一旦出触发了某种提前布置好的媒介,就可以直接被传送到该空间中。 在幻境中所看见的景象,与中招者平时熟悉的环境几乎一模一样,甚至会出现他们认识的人物,这些有的是通过意识催生的幻象,有的是施术者故意引入其中,为了达到某种目的。 被控制的少魇的目标很明显是殷双箐,好在她及时反应了过来,不然她的灵魂岌岌可危。 这种幻境的可怕就在于可以让很多有灵力的人都毫无察觉,在被设计好的幻象中慢慢走向死亡,而自己却意识不到自己已经死亡的事实,成为被束缚的灵体,在时间的磋磨中走向灭亡。 就像是一场永不苏醒的梦,故而此种幻境有个名字,幻梦。 曾经有人用这种幻境,葬送了半座城的人,由于灵体被生生拘住,不得离开,也不能如轮回,那片土地上至今还残留着亡灵的呼号。 如今这种法术又出现在了地府,只为了一个人设下了局。 有人迫切想要得到这个灵魂。 殷双箐搬进了九诏的院落,他将原本一个人的屋子做了新的改装,单独为她腾出了空间。 在这个距离上,就算有人想要对她不利,九诏也会第一时间感觉到。 每隔一日,殷双箐都要去给阿槐进行治疗,这是在与孟雨霖商议之后,得出不会反噬自身的最佳频率。 期间阎罗殿的执法队曾想带走昏迷不醒的阿槐,理由是袭击地府同僚,在九诏的斡旋下。他们才同意等到人醒来之后。 不过他们并没有为难少魇,大约是因为他也是受害者。而在得知是看不太顺眼的殷双箐拼命救了她之后,他收起了成见,亲自登门道谢。 只是他还不知道殷双箐已经搬去了九诏的住处,转了一圈才找到人,一进门就看见一个人影背对他蹲在那里,手里似乎还拿着什么东西。 虽然情况时这么个情况,但学习是一点都不能落下,孟雨霖在听说她要去和九诏一起住的时候,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了看她,然后交给了她另一个任务——在九诏园子里种菜。 其实是种草药,但本质上其实没什么区别。挖个坑,添点土,数个一二三四五…… 孟雨霖原话是:“他身为神兽本身灵气就足,更别说他待了这么久的空间了,既然有这个机会,你可要好好把握住。” “你自己为什么不去!”殷双箐露出了怀疑的眼神,她现在觉得这个人嘴里说出的每句话都需要好好斟酌。 “……你别管,反正你去种就行了,不然就去背医书。” 综上,殷双箐本能觉得这不是什么好差事,但还是硬着头皮去征求了九诏的同意。 没想到对方似乎不是很在意的样子,说她想种什么便种就好。 于是有了少魇看到的那一幕,殷双箐举着个铲子站了起来,见到来人一愣。 “你没事了吗?”她丢下刚刚还在刨地的铲子,关切地问道。 “是,多谢你。”少魇一拱手,诚意十足:“我欠你一次,日后必定报答。” 殷双箐看着一个猫咪一板一眼的样子,突然起了坏心眼。 “那你给我摸摸耳朵就当还了吧。” 少魇难以置信地抬起头,好像在确认刚刚自己是不是幻听了,却看着女孩好整以暇的看着他,眸中闪过狡黠的光,似乎正在等着他的回答。 两人对峙了一会,最终是殷双箐获得了胜利,然后她看见面前的猫变回了它原本的模样——一只模样乖巧的小三花。 殷双箐小小地欢呼一声,上前一步就把猫抄起来抱在怀里,捏圆搓扁,感受着毛绒绒的触感。 少魇满脸黑线,拼命说服自己,这是救命恩人,不能咬,不能咬。 他伸出爪子阻挡着摸他耳朵的手,反而被捏了捏肉垫。 下一秒,他还是给了殷双箐一口,蹿了下去,一溜烟跑得猫影都不见了。 殷双箐倒是没在意,咬得也不疼,灵魂体也不需要打狂犬疫苗。 嘿嘿,够本了,她心情好了起来,果然就算是傲娇的猫,也是治愈系啊。 “什么东西过去了。”九诏刚好路过,刚好看到一闪而过黑影,警惕起来。 “没什么,一只小猫。”殷双箐答 九诏反应过来,是少魇来过了,只是它一向不爱化成原型,若不是修为尚不够,他会连脸一起换成别的模样,今日怎么突然回到原身去了。 看着旁边眉眼间都是满足的女孩,他弯了弯眼睛,大概又是她做了什么。少魇心结很重,若是能化解一二,对他以后的修行路也是有好处的。 “你若是无聊,要不要来下棋。”他问 平日里不在闭关的时候,他也没有别的娱乐,只偶尔与自己对弈,时间久了,竟也不觉得单调。毕竟自归墟诞生起,便没有什么亲近的人。自从空间多了个人之后,倒显得热闹起来了。 “啊?”殷双箐眨眨眼睛,搬进来之后总能在庭院中看见九诏在下棋,每次这个时候她都不敢上前打扰,只是会悄悄看一会那画一般的场景,总觉得自己若是发出一点声音,就会打破这份美好的意境。 这本应该是一件很枯燥的事情,可她总觉得在他下棋的时候,时间过得很快,这段时间是他们在这个空间中为数不多的交集。 平日九诏不会来打扰她,她也几乎不和碰面,只忙着做自己的事情。偶尔见面也是普通的问候,就像不太熟的室友。 原来他一直有注意到自己在旁边看,不过这东西对天分要求还挺高的,后天的功夫也不能落下,自己从来没有接触过。 九诏也不是一时兴起,之前偶尔殷双箐对于最后残局的看法,让他觉得颇有道理,说不定可以参破棋局,成为执子人。 他这几日看似是在与自己对弈,实际上也是在问道,问天,每次棋局都无可避免地走向了一个死局。 或许二人对弈,会有不一样的局面出现。 围棋的规则其实不是很难,主要是看执旗手的排兵布阵,总体上是以数子法进行定胜负。 黑棋先行,落子无悔。死棋无眼,活棋有眼。清除死子,计算其中一方的活子数量,再进行判断胜负。 听着娓娓道来的规则解说,殷双箐很快就弄明白了大致是什么样的规则,九诏讲得非常简洁,但句句要点。 她再次感受到了对方身上的书卷气,要是之前上课的时候有这么好看温柔且直击要点的老师,她上课一定不会困。 “规则大概就这么多,试一盘。”九诏将黑棋放在她手边,示意她先行。 光纸上谈兵并不能切身感受棋盘上的硝烟,还得亲身执棋入局。 不出所料,殷双箐所执的黑子在第一盘没有走出去几步,就败在白子的围杀中,再无法走出下一步。 九诏捻起其中一枚黑棋,下在了一个不起眼的地方,顿时黑棋就活了两枚,看起来就像故意送给对方吃一子,而后立即将对方的棋子反提掉。 “此一招,为倒扑” 一盘棋边下边教学,殷双箐先后听到了很多陌生的词汇,类似“抱吃”“征子”“门吃”等。其中关窍并不是一局棋就可以解释的完的。 “如果刚刚我落在此处,是不是就封住了你的一子。”殷双箐观察着已经结束的棋局,恍然道。 九诏赞许地点了点头,并且挑出了刚刚几枚落点不是很合时宜的黑子,将它们重新摆放,局势就又悄然发生了变化。很明显,他的棋术造诣并不在他的法术之下。 “是谁教你下围棋的呀?”殷双箐收拾棋盘的时候不经意地问道。 “大约是春秋时期的一一位老先生,那时候这类还算是游戏,很多规则是后来不断完善的。”九诏想了想,他也不是很记得那时候的事了。 春秋时期,那就是两千多年前,殷双箐默默在心里搜刮历史知识,突然很好奇九诏到底几千岁了,手里的这副棋子不会也是什么古董吧。 她拿起来的时候就发现,不论是黑子还是白子入手温润,像是一颗颗美玉,木制的棋篓上还雕刻着精细繁复的花纹。 见她盯着那副棋,九诏说:“你若是喜欢,这副棋便赠予你。” “不不不……” 殷双箐连忙拒绝,她一个才学了一天围棋的新手,怎么敢拿这种放在博物馆里可以镇馆的东西。 九诏见她坚持,也不勉强,只道之后为她再寻一副合适的。 对弈的时间过得快,殷双箐莫名觉得九诏这时候心情不错,脸上都带着柔和的表情。 “以前你也教过你学生下棋吗?”她问 以他的围棋水平,教谁都是绰绰有余。况且他在人间历经了那么多朝代,也曾有过入世的时候吧。 只是这句话问出口的时候,九诏脸上闪过一丝黯然,眼中似乎有种晦暗的情绪,就在殷双箐以为自己得不到答案的时候,他开口道: “我与你讲个故事吧。” 正当殷双箐准备洗耳恭听的时候,庭院中的山水缓缓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副人间之景,身边有古代扮相的男女老少匆匆走过,叫卖吆喝声不绝于耳。 两人仿佛置身于繁华的闹市街头。
“21格格党”最新网址:http://p7t.net,请您添加收藏以便访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