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灵韵眼中清明,一点怒意也没有。 “蜀锦料子千里挑一,往往是宫中专供,这种多重彩经起花的款式也极其少见,正衬妹妹颜色。” 果然钱莺儿眼中得意更甚。 暗叹还是个孩子,心里想什么,全表现在脸上。 “哼,你倒是个识货的,看来是骗子的可能性很低。” 灵韵顺着她的话说:“骗子怎会不开眼来府上行骗?” “前儿个来了一队人,跟你们差不多。”钱莺儿上下打量灵韵,“现下已经投入牢里,已经签字画押,不久就要斩首了。” 话语里恐吓的意思十分明显。 死刑哪是那么容易的,地方上的死刑,需要上报刑部,统一复核,刑部同意,也要等秋后问斩,一套流程下来,犯人往往在第二年才被处死。 遇上大赦,说不得就改为流放。 何况大梁对死刑尤为严苛,还没听说过骗子被判死刑的,连欺君之罪,死刑的也很少。 灵韵听过,只当是小孩子不懂瞎说。 怪不得对她态度这么不好。 “哼,别怪我没提醒……” 钱莺儿身后丫鬟拽了拽她的裙子。 她改口道:“算了,你早点休息吧,胡桃,你带着他们去休息的厢房。” 拽钱莺儿裙子的正是胡桃。 将灵韵和丫鬟送到另一个院子,便告退离开。 灵韵挥退钱家丫鬟,房内只剩下灵韵主仆。 槐序再也忍不住,压低声音和灵韵抱怨。 “钱家好无礼,明明硬是邀请小姐和少爷来他们府上,还怀疑咱们是骗子。” “小门小户的,跟个暴发户似的,怪不得会被骗。” 灵韵也不阻止,任由他们说。 待说的差不多了,吩咐道:“明日挑一份礼,送到钱府,若是有时间,打听一下,钱府为何被骗。” 房夫人准备了许多东西,若是遇上礼单外的人家,也能拿出东西交际,东西都放在客栈,由侍卫看守。 “我今个就在小姐房内歇着。”是孙婆婆,说是婆婆,不过三十出头,还没嫁过人,但做着妇人打扮。 粗通拳脚,贴身护卫,是房夫人特意为灵韵准备的。 孙婆婆这么说是怕晚上出事。 钱大人所谓确实有些不妥,但在一地长官府内歇息,安全还是有保证的。 “姑姑你已经熬了几夜,今日就快快歇息,后面麻烦你的地方多着呢,今夜就让槐序两个轮值。” 话虽如此,但孙婆婆还是在灵韵塌下歇着。 又是一阵喧闹声,将灵韵从睡梦中吵醒。 不由得担忧:“发生了何事?” 钱家仆人在门外禀报,“有贼人闯入,请小姐安心,事情已经解决。” 素商在灵韵耳边小声说道:“刚刚院门有仆人守着,没让我出去。” 灵韵皱眉不止,钱府上上下下都很奇怪。 出了这件事情,就算后半夜五十法神,夜间灵韵的睡眠,也不安稳起来。 心中藏着事情,起的比歇在客栈还要早。 坐在梳妆镜前,都觉得气色不好。 还要与钱家人一同用膳,偌大的圆桌上,除灵韵这位客人外,只有钱老夫人和钱莺儿两位主家。 老夫人温声说:“你尝尝府上厨子手艺,若是吃不惯再另做。” “多谢老夫人好意。” 灵韵小口喝着据说价值千两的燕窝。 望着老夫人欲言又止。 老的沉稳不动声色,根本不接茬,小的根本看不懂灵韵眼色。 她索性直接问了:“不知府上昨夜出了何事?” “这是吵到你了?”老夫人叹气,“松广府治安不比京城,总有一二大胆的贼人,你放心,那贼人刚露出头,就被抓住了,不会让人闯进后院的。” 又摆手,给灵韵送上个金钗。 “我与你一见如故,这金钗便算作赔礼,与你压压惊。” “这如何使得!”无事旁边钱莺儿白眼,灵韵连连推拒。 礼物一出,她倒是不好再提昨夜事情。 用过膳,钱老夫人也没放灵韵离开,反倒是拉着她,拿出一副牌面。 “快来,今日总算凑齐了人,这牌面还是从京城传来的。” 似乎看出灵韵的疑惑,仆人补充。 “我等愚笨,一直学不会。” 反正是有个说的过去的借口,面对长辈请求,灵韵只得陪着打牌。 两个时辰转瞬即逝。 钱莺儿将牌一扔。 “不玩了不玩了,祖母我都陪你玩累了。” 钱莺儿的话也让灵韵松了一口气,她也累了,但老夫人瞧着兴致正高,灵韵也不好先说累。 “是啊,老夫人,灵韵也有些累了,您精力可真好,已经要到中午了。” 钱老夫人才恍然,“原来这么久了?该用午膳了。” 说着就要招呼灵韵用膳。 “老夫人,灵韵先去更衣。” 钱府直接把不对劲三个字明晃晃摆到灵韵眼前,想忽视都不行。 若非素商出府一趟,娶了礼物,发现还能出入钱府,灵韵只怕要寻思跑路了。 “小姐,打听清楚了,钱府统一口径,都说昨夜是进了贼。” “另外,还打听到,钱夫人的事情。” 看了一眼灵韵,才接着说道:“钱夫人还在,只是病了有两三年了,一直缠绵病榻。” “骗子的事,没打听到。” 这倒是稀罕事,灵韵一点也看不出钱家主母生病,也没人提起过钱夫人,她还以为已经过世了。 “兄长那里怎么说?” “没见到少爷,黄杨说少爷被钱公子拉着逛松广府去了,恐怕晚上才能回来。” 钱府想要留下江家兄妹的心思昭然若揭。 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何况钱大人从三品的府尹,比地头蛇强得多。 灵韵从长计议,走一步看一步。 还是三人一起用膳,钱老夫人到底年纪大了,精力比不得灵韵和钱莺儿,灵韵明显看到钱老夫人昏昏欲睡,还要打起精神招呼灵韵。 “祖母,您累了就去歇着吧,我会看着她的,定然不会再被骗了。” 灵韵赞叹,好助攻。 “混说些什么。”钱老夫人瞪一眼钱莺儿,“灵韵,你别介意,莺儿让我惯坏了,口无遮拦,快道歉。” 钱莺儿不情不愿的冷哼一声,到底道了歉。 小声嘀咕道:“本来就是,谁家三品官员的女儿穿的这么寒酸。” 钱老夫人许是年纪大了,没听见钱莺儿的嘀咕,灵韵听的一清二楚。 她今日穿了一件淡黄色的罗裙,耳饰是玛瑙坠子,一点也不寒酸好吗。 浅浅的在心里翻白眼,嘴上说:“没关系的,妹妹被骗过,有警惕心是应该的。” 钱老夫人也没就被骗一事多说什么,仿佛预知到,钱老夫人在灵韵开口之前,撂下筷子。 “年纪大了,精力不济,你们先吃着,我去歪一会儿。” 老夫人离开,钱莺儿故意重重撂下碗筷。 灵韵就当没听见,头也不抬。 钱莺儿冷哼一声,也离开了,衣袖差点甩到灵韵脸上。 饭桌只剩下灵韵一人,她一点也不尴尬,小口小口吃着饭菜,吃饱才有力气演戏。 眼泪说来就来,滴到饭上。 “小姐,小姐你怎么哭了?”槐序立马掐腰喝问,“钱府就是这么招待我们的?一个个就知道欺负我们长辈不在身边。” 槐序配合的完美极了。 “我们出身寒酸,受不起府上的招待,小姐咱们走,不在这钱府受气了。” 仆人连忙拦住灵韵主仆,作为下人,不敢碰到灵韵分毫。 灵韵看似被槐序拽着走,可一点勉强也没有。 孙婆婆起身拦住钱府仆役,训斥:“槐序,怎么能这样呢?” 转头解释道:“槐序同我家小姐一起长大,情同姐妹,就连我们家老爷也把她当女儿宠,被惯坏了,口无遮拦。” 将钱老夫人的话还了回去。 灵韵本身也没带多少行李,这么一闹,直接跑到了前院。 “府上尊贵,我们不待了,还要拦着?莫非相对我们小姐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灵韵躲在仆人身后,任钱府仆役怎么劝说也不回一句,倒是在前院歇着的江家侍卫听到动静,赶了过来,护在灵韵身边。 面对灵韵身边丫鬟强硬的态度,钱府仆人到底松了口。 “江小姐,老夫人对你一见如故,不若同老夫人告别再离开?” 就是趁着钱府没主事的功夫才要离开。 “老夫人睡下了,怎好打扰,长痛不如短痛,总是要走的,告别徒惹老夫人伤心。” “怎么,今天这钱府,我们还不能离开了?”槐序掐着腰,扮黑脸,将灵韵不方便说的话,都直白的说了出来。 “哈哈,怎么会呢,只是城中盗贼盛行,老夫也是怕侄女你在外遭遇不测。” 灵韵心想糟了,现在正是官邸当值的时候,钱大人怎么会出现在此地。 灵韵行礼,满脸泪痕看向钱大人,一眼认出钱大人身边官员。 愣了一下,才叫道:“钱伯父。” 赶紧假装用帕子擦擦眼泪,装作一副十分委屈的样子,掩饰心中震惊。 钱大人身边佐官,前不久,灵韵还见过,就在驿站,是那位给马大人送信,让其改判的官员。 松广府与华阳城相去甚远,他如何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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