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位的观台之上,宗主和四位长老都注意到了江倚黛的擂台之战。 尹生月率先黑了脸:“这个孽徒,怎么能拿针伤人。” 苗一格笑道:“当初江倚黛想拜您为师,您老不是生气,把她赶走了,没收她为徒吗?” “江倚黛杀气太重,幸好老婆子当初我没收她为徒,如若不然,我早晚被她气死。” 花捻则是一副十分欣慰的表情:“我徒弟真聪明,还懂得用兵法。说起来这丫头什么时候把‘万物生’心法参透到第九重了,竟连我都瞒住了。” 余光瞥到花捻询问的目光,苗一格道:“看我作甚,你不知,那我更不知了。” 花捻道:“她近来与你最亲近,怎么你不知道?” 苗一格道:“诶,别问我,我又不懂你们药修的心法,教授江倚黛那丫头的也都是些毒修的手段,过程中从没见她用过药修的心法,我如何得知她修到了几重?” 江倚黛若是在场,定是要翻着白眼反驳苗一格的话语。 明明是苗一格不许她使用毒修之外的攻击手段,一次来训练她。 宗主对江倚黛不予置评,只是安静地看着。 他对江倚黛没有其他的要求,只要让人发现岁阳花的种子在她身上即可。 现在看来,江倚黛做得很好,竟然真的以炼气之力胜了明面上比她强的人。 如此,他便放心了。 虽然招是损了一点,但是兵不厌诈,无可置喙。 先前还担心江倚黛保护不了自己,现在看来,江倚黛是真的有点本事和头脑。 也许还在禁地之中维系伏魔阵,所以未曾出席。 此中,只有徐万剑面色不虞,却也一言不发,似乎心思并不在擂台之上。 这回江倚黛不是最后一场,需等到所有的胜负都出来的时候,才能抽签。 江倚黛从台上下来,左看右看,发现她比较熟悉的新人里,只有蔡士诚在。 蔡士诚最明白江倚黛的心思,说道:“李净秋他们还没结束,师姐,我们去看看?” 蔡士诚的对手最弱,胜得更快也十分正常。 江倚黛点点头,跟着蔡士诚先去看了李净秋的对战。 李净秋还没结束。 她站在擂台的边缘,身上已经是伤痕累累,她的对手也不例外,身上也是一道道肉眼可见的血痕。 两人已经僵持了很久,但是谁也不肯先认输。 擂台之下已经围了很多人,一圈又一圈。 看来李净秋这个单火灵根的潜力新人确实有很多人关注。 江倚黛又看向李默所在的擂台,李默还真采纳她的建议,在擂台上东躲西藏,但李默到底是炼气期,应付起来还是十分吃力。 再看向姚子澄,比起李默的处境,姚子澄还算应对得轻松。 三人都还在苦苦支撑,局势尚不明朗。 目光再次回到李净秋的擂台之上。 相比李默和姚子澄两人,江倚黛更看好李净秋。 一是李净秋和对手修为相当,二是李净秋的毅力和认真。 在实战教学中,李净秋一直是最好学,最认真的那一个,修行讲究触类旁通,便是留影石里没有这个师兄的对战记录,看了那么多的其他师兄师姐的记录,也多少该对剑修之外的同道有些了解。 而李默越级挑战,姚子澄的对手修为亦是比他高,如此算来,李净秋是三人中赢面最大的。 李净秋的对手是个符修,幸好还是炼气期,还不能脱离符纸而使得画出来的符自备效力。 如此算来,只要李净秋耗到对手的符全都用光,几乎便可赢了。 蔡士诚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李净秋他并不担心,而对李默和姚子澄关注更多。 蔡士诚虚心求教:“师姐,他们就没有破局的法子吗?” “有啊。”江倚黛道。 蔡士诚还想再说话,江倚黛知道他想说什么,打断了蔡士诚:“但我要是说了,那就算是舞弊,会被赶出药宗的。” 江倚黛如此一说,蔡士诚便捂着嘴,不敢说话了。 又过了一刻钟,李净秋终于打掉了对手的最后一张符,赢得了胜利,然后终于脱力倒下。 等在一旁多时的医修拨开人群,迎上前去,把擂台之上血肉模糊的二人抬了下来。 另两边的李默和姚子澄还在苦战之中,一个被筑基期的师兄追得踉跄;一个被比自己修为高的同届打了还不了手。 李默,她在昨日就指点过,李默的对手不是药修,无法想药修一样,边打边从周围中汲取灵气。 所以只要他能坚持到对手灵力耗尽,并不是没有赢的可能。 至于姚子澄,江倚黛不是喜欢多事的人,姚子澄没有询问她,她也便没有说。 但说起来,姚子澄其实同样可以利用拖字诀赢得胜利。 只是没有她给的补气丹,姚子澄能不能坚持到最后,实难推测,且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等了大概一个时辰,其他的擂台都早早结束了战斗,只要李默和姚子澄的擂台还在继续。 擂台之上,李默看着又嗑了一颗补气丹,他的对手已经是被他拖得筋疲力尽。 “你这也太无赖了吧。” 非药修,却带着丹药上场,愣是把他拖得灵气耗尽,再无战力。 他上一次遇到这么恶心的对手还是霍易之。 “算了,我认输了。” 李默笑了,但还是保持着警惕,上次看江倚黛的擂台,对手认输之后还不要脸地搞偷袭。 他也不能大意了。 李默紧紧盯着对手的动作,直到宣布他为胜者,李默才如释重负地倒在了擂台之上。 另一边,几乎同时,姚子澄也获胜了。 两人颤颤巍巍地从擂台上下来,脸上却都是无尽的喜悦。 今日所有擂台比试结束,又到了抽签的时候。 “下一场的对手是……秦瑜!哇,这是故意的吧。” 江倚黛不禁挑眉。 先是范山,后是秦瑜,巧合得江倚黛都不得不怀疑了,这是故意要给她一个亲手报仇的机会吗? 下次不会是管千秋吧。 江倚黛看向宗主宁安远,又看看向两位师父,花捻和苗一格。 只见花捻与江倚黛对上目光之后便不自然撇过头去。 师父,您是我的恩人。 江倚黛往花捻的方向拜了一拜。 往人身上种灵植这一招乃是出奇制胜,众人方才都见识过了,想再拿来以弱胜强应该是不管用了。 对付秦瑜,她得另想个法子。 回到了小屋,江倚黛还是如同昨天一般把自己关在了屋内,萧乘云也不让进。 萧乘云隔着门问道:“怎么,比今天这个还棘手的对手?” 萧乘云虽然已经在药宗里来去了这么久,但是对药宗的弟子都不大认识,其人实力如何自然也不知。 江倚黛回道:“和今日这个半斤八两吧,只是想不到新的法子惩治明日那个。” 江倚黛在又从神识之中拿出了一堆的东西,记录古阵法的书籍,记录毒药的方子,总有一样镇得住他。 江倚黛拿了纸笔,研了墨。 秦瑜是个剑修,光是体术就和她不相上下。 修行之人除了自身修炼出来的身体强度,还依靠灵力增强自身身体的强度。 所以近战是肯定行不通的。 自己若是在体术上赢了他,怕是要被人怀疑修为了。 江倚黛先排除了与他近战交战的想法。 难道用毒吗? 她没有养蛊虫,所以只能若是用毒,那便只能现在炼制毒药。 江倚黛翻出了更多的方子,江倚黛一目十行,不一会儿就把所有的方子都看完了。 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看来用毒也不行。 江倚黛泄气地把方子叠好,放在桌边,站起来想去拿桌子另一边的阵法典籍。 手肘一碰,才叠好的方子都被碰散,飘落四散在桌底。 江倚黛无奈地叹气,只好又蹲下身去捡。 忽然看到两个挨在一起的方子,方才这两个方子并没有挨在一起,所以自己也没有注意到他们之间的关联,应该是方才打翻了,才乱了顺序,然后黏在了一起。 有了,明天就用这个。 江倚黛笑起来,把两张方子单独拿出来:“秦瑜,你就等着明天被我打的屁滚尿流吧。” 翌日,江倚黛早早就到了玉灵峰。 她和秦瑜对战的擂台已经围满了人。 有爆点,有看点,有八卦。 江倚黛和秦瑜也有旧怨,和昨日的范山是一样的。 不知道今天是秦瑜为自己的好兄弟范山报仇,还是江倚黛在出奇招,连夺三胜。 今天围观的人比昨天更多了。 萧乘云已经听了江倚黛的计划,但是有些担心江倚黛也会误伤自己:“有把握吗?” 江倚黛冷哼一声:“小瞧我?等着瞧好戏吧。” 江倚黛目不斜视,淡定上了擂台。 另一边秦瑜也上了台,他一直盯着江倚黛的手。 有了范山的前车之鉴,秦瑜十分注意江倚黛的针。 只要不被她的针扎中,应该就没事吧。 象征比赛开始的锣声还没响起,江倚黛坐在地上,闭目养神起来。 江倚黛如此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反而把秦瑜整不自信了,拿剑的手微微颤抖。 秦瑜问道:“喂,你今天又想了什么损招?” 江倚黛道:“我说和昨天一样,你信吗?” 秦瑜不敢信,也不敢不信。 他可不想范山落得一样的下场。 早知道江倚黛这么难对付,他就不和管千秋、范山一起寻江倚黛的麻烦了。 秦瑜轻声道:“我都被宗主罚过了,你就不能放过我吗?” “你说呢?”江倚黛噗嗤一笑,连眼睛都懒得抬,接着冷笑道,“你这话,我可以理解为你要认输吗?” 认输那是不可能的。 未战先降,多丢人。 秦瑜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咱们好好打,你别搞我啊。” “难道我昨日不算好好打吗,全是我自己学到的本事。” 江倚黛道:“如果不是认输那就闭嘴吧,今日好好打一场,让我出了这口恶气,往后我就不会再找你的麻烦了。” 接着,台下传来一声巨大的吼叫:“江倚黛,你好大的口气,你昨天能赢不过是侥幸。” 江倚黛循声看去,只见管千秋在台下指着她,怒容难消。 “侥幸吗?”江倚黛终于站起来,倚在擂台一角的木桩子,居高临下对着台下的管千秋笑道,“那请你继续保持这样的自信,许愿下一个对手是我,这样你就能顺利地进入下一轮了。” 这话管千秋不敢接。 要是对手是江倚黛,他心里也犯怵。 昨日范山经过医修的诊断后,确实是被嘱咐一年之内不得使用灵力,否则轻则筋脉尽废,重则爆体而亡。 管千秋在众人的嘲笑中闭了嘴。 一声锣响,比试开始。 江倚黛这才不紧不慢地把身子转回来,面对着秦瑜。 “秦师兄,请。” 江倚黛什么架势也不摆,秦瑜总觉得有诈,拿着剑的手都沁出汗来。 台下的嘘声越来越大,秦瑜也受不住了。 速战速决,秦瑜提剑冲上前。 江倚黛终于有了动作,手中亮出了一根针,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是针! 秦瑜侧身躲过了江倚黛刚扔过来的玄铁针。 可绝对不能被她的针打中。 秦瑜多留了一个心眼。 秦瑜退,江倚黛便追上去,右手指间夹着两根针。 扔出去的针转了一圈又袭向秦瑜的后背。 腹背夹击。 秦瑜只好足尖一点,跃上半空,躲开攻击。 扔出去的针回到江倚黛的手上,她没有向上追去,反而退开了。 台下的观众一片惊呼。 秦瑜顿感不对,抬头之间一片黑紫色的如雾一般粉末劈头盖脸地砸下来,糊住了秦瑜的眼睛和整张脸。 秦瑜大惊,立即用了一个净尘诀,黑暗的眼前顿时清明。 秦瑜捻了捻那粉末,大概是毒粉。 片刻后,没有发现任何不适,这令秦瑜信心大增。 江倚黛这是黔驴技穷了吧,只要防住她的针,赢她不在话下。 秦瑜开始嘲讽江倚黛:“不过是个没用的毒粉,江师妹现在这么没用了吗,连个有效的毒都做不出来了?” 江倚黛不语。 话音刚落,江倚黛已经近了身,击出一掌朝着秦瑜的面门而去。 秦瑜也不惧,无论是拼灵力还是拼体术,他都不怵。 他不过是怕江倚黛又玩一些出其不意的招数。 还是有碍日后修炼的招数。 江倚黛和秦瑜的手掌对上。 两股灵力相撞,擂台之上顿时光芒大作,犹如太阳。 不能使用超出炼气期范畴的灵力,江倚黛被秦瑜击退呕出一口血来。 果然没那么简单啊。 江倚黛擦去血渍,伸出食指点着她刚才吐出的鲜血。 灵力自江倚黛的指尖流出,像涟漪一般一圈圈荡漾开。 从那摊血迹开始长出一根嫩绿的幼芽,然后随着灵力的涟漪蔓延,擂台快速长出了草木,草木迅速地掩盖了擂台。 “林萝碍日,竟然比昨日范山的还要快。” “又是什么都看不见了。” 台下看客遗憾。 林萝碍日之中,秦瑜迷茫地看着周围。 看不到江倚黛的身影,秦瑜不敢动作,又得留心着江倚黛的针。 维持林萝碍日需要大量的灵力,便是有“生生不息”的支持,江倚黛也撑不了多久。 江倚黛根本就是自寻死路,只要熬到林萝碍日消失,赢家便是他。 忽然,江倚黛从秦瑜背后的一棵大树中跃下,她的一只手捏住了秦瑜的剑身,另一手打在了秦瑜的脸上。 “不好意思啊,秦师兄,我才是赢家。” 灵力不足,诚如秦瑜所言,林萝碍日没法维持太久,片刻后便散去,擂台上重新显现出江倚黛和秦瑜的身影。 江倚黛身子板正地站在秦瑜面前,而秦瑜跪在江倚黛面前。 秦瑜的手里还握着他的剑,但是—— 剑,断了。 有药修解释:“是‘万物生’心法第七重,拈花试剑。” 虽说“万物生”心法一直以来都有这一重境界,可还没有人修炼到硬生生把别人的本命剑掰断的程度。 秦瑜看起来也十分不妙,他双目无神,脸上蔓延这黑色的“丝线”,嘴唇发紫,看起来像是中毒了。 “秦瑜这是怎么了?” 台下的人又看不懂了,江倚黛也没干什么啊,连针都没碰着秦瑜。 台下的医修师姐楚书雪回想了一下江倚黛之前所为,顿时看出了端倪,脸上的笑容逐渐变态。 “是药性相克,”她道,“江师妹可真的是……” 药理天才。 虽然不知道她用的是什么药,但是一开始用毒对秦瑜都没有用,也或者那根本不是毒。 江倚黛的林萝碍日和昨日范山的林萝碍日也不一样,应当是刚才在血迹中的那一点做了手脚。 可见那些药单独使用并没有大碍,但是混到一起。 就完全不一样了。 好可怕的对手。 一个连看了江倚黛三场擂台比试新入门的弟子喃喃道:“江师姐炼气就有如此实力,那她以前筑基的时候该是怎样恐怖的存在啊。” 楚书雪回答了他的疑惑:“江倚黛啊,几乎所有的药宗弟子都活在她的阴影之下。” “可真不容易啊,我的手都伤了。”江倚黛摊开手掌,左手的大拇指和食指被秦瑜的剑划伤了,另一只手没事。 幸好一开始没有沾上那个粉末,不然自己也要中毒了。 江倚黛笑靥如花:“教习,该判我赢了吧。” 教习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他也被江倚黛的狠辣吓到了:“他还没认输,也没有出擂台,不符合判定条件。” 江倚黛:“他都这样了,还把他扔下擂台,我实在是于心不忍。” “那,”江倚黛转过头,问秦瑜,“认输和被扔下擂台,你选一个吧。” “毒妇。”秦瑜骂道。 江倚黛笑容更深:“看来你选后者,成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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