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孙子,竟然病遁了?! 梓萱目瞪口呆,她真是低估了柳芊泽不要脸的程度。 可偏偏就是这种不要脸的下三滥招数,最让人束手无策! 她头痛地扶额,为什么古代没有政府热线啊,她每一秒都想怒打12345! 12345……政府热线?投诉? ——她可以找门下省投诉柳芊泽啊! 可是,即便门下省效率惊人,这一通折腾下来,恐怕黄花菜也要凉了…… “殿下,不如我们去她家堵她!”兰辛道。 梓萱揉了揉头发,“去看她装病吗?” 江龄沉声道:“事情出在工部,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实在不行,我们不如——” 敲门声打断了江龄的话,三人都不由一阵警觉。 敲门的人却十分有耐心的样子,一次不应,又敲了第二次。 从始至终,都十分温和。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三妹,是我。” 众人脸色都是一变,梓萱霍然起身,越过本要去开门的兰辛,一把将门拉开。 阳光瞬间落在身上,如露水般温润。 “大哥!” 黄茵对她笑得温和,“三妹。” 梓萱惊喜地上前,接替李玉推过黄茵的轮椅,“大哥怎么来了?” “昨夜少君差人来府上问你归处,我才知道你留宿工部了。” “……”她推着轮椅的手臂猛地一僵。 黄茵却似无所觉,“二妹也放心不下你,原本是要一起和我来的,军营临时有事,她脱不开身,便权且托付与我了。” “……” 为什么说的好像他们是要来探监的一样…… 梓萱推着黄茵进入屋内,“我昨晚有提前送信回府里的……” 黄茵笑看她一眼,“少君是放心不下你。” “……”他确实是恨不得满城皆知这一点…… 但顶着黄茵温柔得甚至有些欣慰的目光,她实在说不出口…… 但好在黄茵也并未在这一点上过分纠缠,他接过梓萱递来的茶,微微润了润喉,便问起她留宿的缘由来。 梓萱立刻将事情的经过,从头到尾地复述了一遍。 听完她义愤填膺的陈词,黄茵点了点头,递给她一杯热茶,“那你接下来怎么打算?” 梓萱微微一默,与江龄对视了一眼,后者对她点点头。 “我们想,或许还可以找找工部其他人。” “你打算找谁?” 她皱了皱眉,沉吟道:“她的同僚肯定都不会趟这趟浑水……我们想来想去,或许可以……找一下她上司?” 黄茵被她犹豫的样子逗笑了,“那你准备找她哪位上司?” “……越级处理是不是不太好,”梓萱迟疑道,“她的直属上司是工部侍郎?” 黄茵点头,却又摇头,“没有不太好,你是公主,虽尚未有官衔,却也可以直接请见工部尚书。” “可是……” “你怕有人说你以权压人?” 梓萱垂下眼,沉吟许久,仿佛是在组织措辞。 “我只是想要按照桃源的律法来解决这件事——这是关系到民生的大事,我不想他被权力斗争污名化。我知道,对她们来说,为家族谋利是一,针对我是二。” 她无比认真地看着黄茵,“可我不是针对她们,我只是希望这件事能公平公正地解决,让百姓们可以找到一条不用靠送礼人情,就能讨回自己的公道的路! 黄茵温柔的沉默给了她鼓励,梓萱继续道: “我知道这不是最快的解决办法,也动摇过……但我不想桃源最后……”她深吸了口气,“变成一个党同伐异,人人自危,没有人再在意公理,所有人眼中只剩下站队的地方!” 黄茵的眼中是一闪而过的意外,可那意外旋即便淹没在被过往岁月唤起的温柔之中。 他轻轻笑道:“你小时候也说过这样的话——我还以为,你已经都不记得了。” 梓萱一怔,满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她花了二十五年才想明白的事,黄萱萱小时候就明白了吗,这是何等天才的政治觉悟。 黄茵温柔地拍了拍她的头,“不过,如果你现在还要坚持,要远比那时付出更多的勇气。” 从她的眼神中,他已经得到了答案。 “萱儿,”他笑道,“其实你忘记了,如果你不是公主,你根本连工部的门都进不来。” 梓萱猛地怔住,眼前忽然又浮现出昨天发生在工部门口的那一幕幕。 黄茵镇定地看着她的眼睛,“我们永远无法与我们的身份剥离,有责任,也有义务,”他拍拍她的手,“不要去害怕他。” 梓萱望着他的眼睛,那双眼睛如同午后春日下触手生温的溪水,无端给人镇定的力量。 黄茵道:“我们现在去见工部尚书,让她按照桃源律法,给我们一个交待。” 梓萱点了点头,不由苦笑道:“我又做了无用功是不是,还连累大家……” “不是无用功!”江龄忽然道。 梓萱诧异地看向他,江龄满脸郑重。 “柳郎中的所作所为,都将成为我们向尚书大人据理力争时的依据,还能堵住悠悠众口,绝没有人敢说我们是以势欺人!” 黄茵笑着点头。 梓萱看着她的眼睛,也坚定地点了点头。 “好,我们现在去见工部尚书!” *** 请见工部尚书沈英的过程简单得异常,从递上名帖到见到本人,比柳芊泽去库府的速度都还要快上十倍不止。 沈英年近半百,历经两朝。 两榜探花出身,一向沉默少言,却自有一派凛然不可侵的威仪。连带跟随她的侍从官,也都缄默少语。 这更让梓萱觉得,废话连篇的柳芊泽八成是个关系户。 侍从官将她们领到沈英办公的地方,便退了出去。 静室内陈设典雅,古朴幽静,让人不自觉便放轻了脚步。 沈英放下一卷刚刚批好的公文,起身对他们致礼。 对上那双无波无澜的眼睛,梓萱猛地一怔,记忆里忽然闪过一双一模一样的眼睛! 连眼底的情绪都相似得只有年龄的差别。 沈英——海宁沈家的族长,她是沈约的母亲! 不等她将眼底的惊讶收回,沈英已经坐回了案后。 她静静地看着他们,既不问来意,也不做多余的寒暄。 一时间,室内只能听见檀香静静焚烧的声音。 梓萱明白,这是要她开口。 “沈大人,”她深吸了一口气,“我是为了城南义庄用水一事来的。 “昨天我已经在贵部经柳郎中之手见过那纸公文,公文中注明要限制城南用水。但公文的日期是在今年二月份,四月份时,因为义庄的筹建,城南的用地属性发生了变化,当时也已经向工部报备。 “可工部却没有调整相应的政策,以至于城南用水困难,阻碍了夏种。请沈大人明见,调整相应的供水量,以满足人民群众的物质需求……” 沈英目光冷静,“如今义庄人口几何?” “男女老少,共计一百三十二人。” “田地划分?” “旱田四十一亩,水田二十七亩。” “预计所需供水?” 梓萱一滞,她没算过……不,她不仅没算过,她甚至都不会算…… 江龄立刻起身,“供水依月份不同,所需不同,这是义庄未来一年的最低用水标准。” 说着,他颔首将一份文件摆在沈英面前,却从头到尾不卑不亢。 沈英翻过他的文卷,连眼皮都没抬,一抬手,一旁的长随立刻会意。 不一会儿,便有两位侍郎急匆匆地从门外进来。 沈英劈头盖脸便道:“城南供水无法保证农桑之用,今天日落之前解决这件事情。” 两位侍郎擦了擦额边的汗,不等回话,沈英抬起眼来看着她们,“工部不养闲人,如果吃不了这碗饭,现在就可以回家。” 她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们,两位侍郎立刻心领神会,这说的不只是她们,还包括她们手底下的人。 “是。” “是。” 二人立刻点头,在沈英的默许下,躬身退出。 整个过程没有丝毫的辩白拉扯,她在下层官员中奔走耗费的时间精力,到了尚书府台这里,不过是一句话的功夫。 沈英拿起一旁搁置的公文,已是送客之意,口中却说:“殿下还有疑虑吗?” 梓萱立刻摇头,顿了顿又道:“我下次会准备充分的。” 沈英从公文后抬起眼,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殿下有能人可用,为何不用?” 梓萱一怔。 沈英却似乎言尽于此,起身行礼道:“二位殿下慢走。” *** 出了工部,还不过辰时。 马车已经等在外面。 几人在黄茵的马车前停下,黄茵拍了拍她的头,温声道:“你的想法很好,或许可以在京兆尹那里设立一个地方,供百姓上/访。” 还沉浸在沈英那番话里的梓萱一愣,在回过神来后,她的眼睛一亮,“真的可以吗?” 黄茵笑得温柔,“如果是正确的事,有什么不可以呢?” “我是怕,”她微微低下头,“我的想法都太过儿戏了……” “没有一个想法是在开始时便完美无缺的,”黄茵握住她的手,“折子写上去,如果有意义,自然会有三府六司的人去商议实施的方法。” 梓萱有些似懂非懂地看着他,这是告诉她一个好汉三个帮的道理吗? 江龄道:“臣为殿下谋事,殿下也该多依赖臣一些才是。” 梓萱不由看向他,江龄笑道:“殿下是信不过臣吗?” “怎么会,”她皱眉,“……我懂了,与其去求人,不如让别人来求自己。” 黄茵被她逗笑了,他还没有说到那里,她倒是已经先发散过去了。 接着,她又扭头看向江龄,“对不起阿龄,我以后会多多依靠你的!” 江龄被她说得面庞一红,顿时手足无措起来,“……不,嗯……臣领旨。” “噗——” 笑过之后,黄茵拉着她的手示意她看后面,竟然是已经带着马车在旁边等了她许久的蕊珠,见二人望过来,这才上来行礼。 梓萱对她点点头,又看向黄茵:“哥,我想问你一件事。” “嗯。” “你能不能约一下沈约?我有事……想要问他。” 黄茵微微一笑,眼中却没有意外,“近日恐怕不行,时卿抱病了。” 梓萱一愣,“什么时候?” “两天前。” “那不就是从马场回来后?” “嗯,”黄茵颔首,仿佛无意中道:“那天毓莘刚好去沈尚书府中,借顾惜之的夜游牡丹图一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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