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瑾木了半响,“什么意思?” “老爷。”柳月轻声呼唤,“小昭是在说秋桂坊的点心可口。” 李瑾闻言顿时喜笑颜开,恨不得当场认他个亲外甥,“当真?” “所以他将清河巷两家门店都买空了。”柳月补充。 李瑾的笑容有了一丝裂缝,他“咳咳”两声,小声朝柳月嘀咕,“这孩子脑子没问题吧?” 柳月白他一眼,转过身笑道:“小昭有心了。本就一路奔波劳累,还特地跑去买你舅舅最爱的糕点。” “虽说有些乌龙,但好歹是你的一片心意。” 顾昭点头道:“我从京都也带了好些东西来,想必庄管事都送来了。” 提到那老头,李倾怀摆出一副委屈的可怜模样,对顾昭说:“庄管事为人好严厉,一开始有马车停在路边,我看见熟悉的公主府发纹路,以为是表哥就冲过去了,却被他训了一顿。” “表哥,庄管事方才在前厅歇息,见你过来后便先行离开了。” “如果有机会,表哥帮我说几句好话,我并非有意冒犯他。” 顾昭闻言皱眉,不知想起了什么,他安慰李倾怀道:“庄管事从前跟着公主府发前师爷学管账,为人也跟着古板刻薄起来。” “你不必害怕他,他只是事多,在我母亲面前能说上几句话,但没什么实质的权力。” 李倾怀温柔一笑,点点头,“好的。” 李倾安在一旁牙痒痒。 这个大黄扑棱蛾子。我妹妹还没这么软声软语地冲我告过状撒过娇呢! 一家人又说了些话,便各自歇息去。 李倾怀走回自己院子,心中琢磨着。这庄管事并没有实权,全拿鸡毛当令剑,是典型为人古板讲究封建教条的管家人设。可这种人往往一心向主,忠心得很。 希望他不再给裕王府整些麻烦出来,她这样想着,推开门进了屋子。 “小姐回来啦!”春杏正在打扫内室,手中的艾草盆还没放下,见着李倾怀进来,疑惑道:“淮安王过来,小姐不开心吗?” “小姐幼时最喜欢跟着淮安王去放风筝。” 李倾怀一愣,捂嘴掩饰道:“一年间便可改变人的性情,更何况是从小到大这么多年。” “人一长大,烦恼不同,追求的事物自然也不同。” 春杏点点头,没再继续问,放下艾草盆说:“近日天气热,蚊虫倒也多起来了。” 李倾怀闻言看向艾草盆,突然想起什么,“还有一个月就要到端午了吧?” “嗯。”春杏端起艾草盆正准备出去,转过身问道:“小姐问这个做什么?” 李倾怀微笑道:“秋桂坊的新品要上了,不妨和粽子一起上。” “粽子?”春杏歪头,十分不解,“各家各户都会包的,怎会有人特地去买呢?” “当然不是赚百姓的钱。”李倾怀莞尔,“等淮安王回京都,就把秋桂坊特有的精装粽子带回去。” “一来宣传招牌,二来扩大市场。” 春杏听得云里雾里,但听到了关键词,转头迟疑地问道:“小姐,老爷和夫人不准备回京都吗?” 李倾怀觉着有些热,随手拿起手边的扇子展开扇风,漫不经心道:“嗯,不回。我们就待在清水。” 春杏反应了一会,随后笑着点头,“好的,小姐在哪里,我就在哪里。”说完转身开门离开。 李倾怀缓慢停下手中的动作,静静看向春杏透过窗子的身影,心里一阵复杂。顾昭他对亲人的思念是真的,见到亲人的欢喜也是真的。春杏对主子的忠诚是真的,对她的好也是真的。 可这副躯壳内藏着的是一个陌生的灵魂…… 星罗斗转,故人不再…最割舍不下的就是情分。李倾怀思及此,微微叹口气。 顾昭在清水适应得很好,好到连李倾安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地步。 “弟弟,你带我去河边摸鱼抓虾吧,我还没玩过呢!”顾昭一下揽住他的肩头,使劲晃了几下。 李倾安悠悠转头看着他,“嗝!” 然后两人带着满腿的红色蚊子包回来。 “弟!最近是不是有果子成熟了,我也想去摘个试试。”顾昭远远望见李倾安,三下两下跑过来,拍拍手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李倾安木着一张脸盯着他,“嗯……” 然后两人就跑去当孙金桂家果园的免费苦力。 “公子,您扔轻一点……”孙金桂站在树下看着顾昭一把拽下枝头簇拥的果子就往竹笼里丢,忍不住提醒。她在将账本拿给李倾怀的那天得知顾昭的身份,着实吓得不轻,在听到李倾安二人想摘果子时,几乎是没思考便答应。 “什么?”顾昭沉迷摘果子的游戏,并听不清。 “她让你扔轻一点——”李倾安喉咙刚好,扯着嗓子喊的时候还破了音。 “哦,好。”顾昭说着,手中动作却没改变,最后李倾安赔付了孙金桂两竹筐果实。 “小公子,不必不必!”孙金桂诚惶诚恐将银两塞回他手里,毕竟自己受了王府这么多帮助,又和李倾怀情同姐妹,两筐果子实在不算什么。 “拿着吧!”顾昭不耐烦两人的推拉,直接塞了张银票过去,然后拉着李倾安走人。 于是当天晚上李倾怀就收到了两筐果实和一个紧张到哭出声的孙金桂。 “妹妹!那个湖边能划船吗?”顾昭逮住刚准备出门的李倾怀,兴冲冲问道:“就算那个瑶湖?我看莲花都开了,美景当前,岂有不去之理?” 还没等李倾怀回答,李倾安就自告奋勇,“能,我陪你去,别找她。” 开玩笑。小怀去年夏天还溺在了瑶湖里,这会还有点怕水,哪能让她去。 最后两人以翻船入水,落汤鸡一般湿淋淋地回到王府。 “殿下!”庄言正听闻顾昭掉入水中,带着医师和侍卫从清河巷一路奔过来,因得没有马车,还是半路拦下了辆送货的驴车,给了驴车主人好些银钱。 “哎呀,大热天在湖里玩玩水嘛!”顾昭对他这般兴师动众的作风十分不满,对李倾安抬了下下巴,“是吧?” 李倾安懒得搭理他。 庄言正捋着胡子,严肃道:“长公主特地嘱咐老奴保护好您,如今您出了这样的事,老奴如何向长公主殿下交代?” “我出事?”顾昭擦着头发,没好气道:“我出什么事?死在半路上还是溺亡在水里?” 庄言正大惊失色,顿时抬高了声音,“殿下,不可胡言!” 李倾安让小尹帮忙束头发,留心观察着那边两个人。 “好不容易来到清水呢,一没母亲管着,二没那么多双虎视眈眈的眼睛,三没上赶着阿谀奉承的讨好人的嘴脸。”顾昭伸出五指,一个一个数着,对着庄言正无奈道:“在省城的时候,你先是把客栈里的客人都赶走,封锁客栈,又是提前告知乐坊茶楼的老板我要过去,硬是往人家楼里塞侍卫。” “现在我到我舅舅家了。”他停顿一下,“亲舅舅家,你还要来这一套?” 庄言正沉默半响,站直了身子,敛去焦急的面容,淡淡道:“老奴不会对裕王府做出干涉。但殿下后面几天的外出生活,老奴都要跟着。” 顾昭“哼”了一声,没理他,继续擦着湿漉漉的头发。 “人家现在都反手为天覆手为雨了,你还当他是喝奶的婴儿呢?”李倾安看不下去,忍不住吐槽。 顾昭转头看过去:“?” 谁反手为天覆手为雨?这话怎么听着哪里不对劲? 庄言正没想到两人都跟自己叫板,转过身对着李倾安道:“郡王从小便聪慧油价,可惜性子一向狂放,又天□□动。若是王爷勤加教导,恐怕早已成龙成凤。” “打——住。”李倾安头发束好后,直接站起身,对着他摆摆手,“首先,谢谢你夸我聪明,我也这么觉得。” “其次,我爹怎么教育我是他的事情,与你无关。” “最后,我生来就是皇亲贵族,享受无尽荣华,你还叫我怎么成龙成凤?” “庄先生,这话可不兴说,有——歧——义。”李倾安话毕,双手交在身前,端出一副乖乖公子的样子。 庄言正胡子都要气上天,愤怒道:“伶牙俐齿,油嘴滑舌!” “你说是就是咯!”李倾安摊手,一副无甚在意的样子。 顾昭挑眉,轻笑一声,看向一旁气急败坏的庄言正,劝解道:“管事,你还是在客栈好好歇着吧。一把年纪就别跟着折腾了,我明天还想上山呢!” 庄言正怒目看向两人,斩钉截铁道:“不行!老奴必须要跟着,确定二位殿下的安危。” 李倾安:“……” “你管教他就管,带上我作甚?” 顾昭闻言一下看过去,一副“难道不是你在帮我说话”的惊讶表情。 李倾安大方看过去,再次摊手。 “哼!郡王如此气性,必须多加管制,来日回到京都才不会被人抓辫子。”庄言正回道。 “呵!”李倾安甩了下充满少年气性的高马尾,“揪我的辫子?” 我才不会回京都呢!还揪辫子?可笑。 顾昭一手支着脸,一手往嘴里添了个秋桂坊的糕点,兴趣满满地看着面前两人对峙。 “老奴会和王爷商量,回京都后要对郡王殿下您的礼数教育上心。”庄言正像是没看到李倾安不屑的表情一般自顾自说道:“恐怕在这刁民之地带了一年,郡王殿下沾上不少恶习。” “我——”李倾安正想反驳,一阵幼童痛哭的声音便从外面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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