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伍.时空（1 / 1）

夜半黑气沉沉，夏夜热风时不时吹起地面上的沙土，卷起一阵燥热，虫鸣了两声便又偃旗息鼓。

小院内静谧无声，屋内二人两两相望，倒是难得的没有火药味。

半晌，索渊率先收回视线，道：“我累了。”

他摘下发冠，脱下靴子，侧过身面朝着窗台躺在软榻上，留给她一个孤独的背影。

这意思是……不打算再计较了？

程非晚猜不透，脱了鞋爬到床上，拉下帷幔后扭头看了一眼索渊，他呼吸均匀，似乎真的睡着了。

【心软了？】系统十分敏锐。

【没有。】程非晚拿来枕头，翻出藏在底下的铜镜和药瓶，一边宽衣一边道，【我只是觉得他有些可怜。】

系统想说：那不还是心软吗？

可他想了想，到底忍住了。

程非晚褪下衣衫露出后背，借着着铜镜查看自己的伤势，果然被划破了几道浸血的伤口，但好在不深。

【这具身体细皮嫩肉，太娇弱了。】

系统默然，笨拙的安慰：【再忍一忍，等回到家族，有人护有人疼，你就不会再受这些苦了。】

程非晚却不认同，轻声反驳：【1982，我虽来到这里成为了程家小姐，但我不是那个程四。】

她只是一个游魂，而书里的程四并没有改变既定的结局，于她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刻……香消玉殒。

系统没有言语，她说的确实不错。

那个暖如火、烈如阳的程四，早就已经死了原西山，无论她是否出现都改变不了既定的结局。

【别担心。】程非晚知道他是好意，用开玩笑的口吻说，【这点伤痛不算什么，我以前拍戏受的伤可比现在严重多了，没那么矫情。】

这话刚说完，她脑海里突然响起了一道提示音，与系统的电子音有六分相像，但没他的好听。

【叮！恭喜10086号穿书者完成龙吟寨支线任务，奖励100积分，现已到账，请查看~】

程非晚正在解手上包着的纱布，宴上吃东西的时候不小心弄上油渍，后来又沾上了土，瞧着脏兮兮的。

听见这话，她动作一顿，【她们安全了？】

【暂时安全。】系统解释，【她们是老寨主看上的女人，旁人不敢乱动，只要老寨主不清醒，她们就不会有事。至于被二当家下的毒，待龙吟寨被剿灭之后，官府自会替她们解开。】

【那就好。】程非晚松了口气。

她借铜镜的反射给背上的伤口涂药，涂完后又将手上的血泡重新涂了药。

别说，索渊给这药膏也挺有效，手上磨破的小划痕已经见轻了不少。

系统：【不论是谢无期还是索渊，他们哪个缺钱？虽然索渊过的朴素了些，但你别忘了他是个土匪，肯定经常受伤，备的药品自然也属上等。】

程非晚表示认同：【你说的也是。】

她穿好衣服侧躺下，虽觉周身疲累，但又不知为何毫无睡意。

系统适时提醒：【你若是难受，便进系统空间呆着。】

程非晚没再逞强，闭上眼睛以灵魂体进了系统空间，与肉.体分离之后互有感知，但不会再有痛感。

小老虎正在彼岸花海里撒欢，见到她就跑了过来往她身上扑，程非晚险些被它扑倒在地上。

“好了好了，知道你今天做的很棒。”她拿出一袋零食倒在手上喂给它，“给你的奖励。”

小老虎十分欣喜，但见金子在她手上，也不敢张大口，小心翼翼的用舌头舔舐，卷进嘴里方才咀嚼。

程非晚十分欣慰，将金子全部倒出来给它放在草地上，抬头看了眼坐在湖边钓鱼的的系统，走到他身边坐下。

“天天搁这钓假鱼有意思吗？”

系统头也没回，淡声道：【那你倒是说说，做什么有意思？】

程非晚说不出来，“确实没什么趣味。”

系统空间很大，一眼望不到头，景色也很美。

只可惜，全是幻象。

她不再多言，双手抱着自己的小腿，下巴抵在膝盖上，默默看系统钓鱼。

一阵静默过后，程非晚忽然想起一事，扭头询问：“为何我是10086号穿书者？”

系统：【因为你前面还有10085号穿书者。】

程非晚：“……”

这不是废话吗？

她轻“啧”一声，“你们时空管理局业务还挺烦忙。”

系统收回鱼竿，取下钓上来的一条小鲤鱼，一边重新上鱼饵一边道：【时空管理局都存在好几年了，穿书部积累下的这些客户只是在正常范围内，不算超额。】

程非晚对时空管理局的构造不感兴趣，只关心自己想听的点：“这么说来，时空管理局也不是一开始就有的，那几年前又为什么突然出现？”

【不知道。】系统将鱼线重新抛入水中，理直气壮的说，【我刚出生没多久，时空管理局的由来只有主人才清楚。】

“得吧。”程非晚也不为难他，仰面躺在地上，满足的说，“今晚也不算白折腾，起码清了债务，还能有余留。”

系统轻哼一声，颇为看不上：【一个钢蹦儿。】

程非晚：“……”

她不服气的反击：“再过两日，索渊恢复真实名姓，我就有两万积分了，别这么瞧不起人。”

话落，她闭上眼睛，不再搭理他。

系统回头看她一眼，少女脸上的疲累遮都遮不住，知她现下心情没那么差，便也不再打扰。

程非晚放空思绪，恍惚间，好像梦见了妹妹。

那是小时候的妹妹，大约有七八岁那么大，手里攥着一颗糖跑到她的房间，看见她正在写作业，宝贝似的把糖捧到了她面前。

“姐姐，生日快乐。”

小姑娘穿着粉色碎花裙，笑容很甜，露出了整齐的八颗牙齿。

她一愣，原来那天是她们的生日。

父母忘了，她也忘了，只有妹妹还记得。

她拿过糖剥开纸衣放进嘴里，很甜。

妹妹坐在她身边，眼睛里仿佛盛着星河，一字一句真挚的祝福：“希望我的姐姐，开开心心，平安顺遂。”

她回望妹妹，天真的说：“希望我的妹妹，长命百岁。”

那颗糖很甜，所以失去妹妹后，她苦了半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