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绘这晚睡得很好。 她睡眠的好质量,来自两个方面,一是舞社的进展非常顺利,她非常期待明天的演出,第二就是许家这边,以小贾氏自私自利又吃不得苦的性格,昨晚她播下去的那个种子,必然很快就能开花发芽。 毕竟,就算是亲生的又如何,一个早晚要嫁出去的女儿,如何能比得上自己的享乐和儿子的前程,假以时日,她只怕就能在细腰社碰到许安云。 安绘这样想着,嘴角的弧度就更大了点,而吃在嘴里的午餐,滋味似乎也更好了些。 早起当然是没有早起的,谁耐烦搭理许浩然,安绘美滋滋的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床,收拾齐整后才出门觅食,而今天运气很好,她吃到了非常美味的烧鸡,要知道,那家餐厅的烧鸡,可是限量的,一般十日里也难得碰上一两次。 看来,今天意头不错。 安绘心情极好的往舞社走,然而她却不知道,今日的好远,这还只是个开头。 在往日的时辰到了舞社,离得远远的,就看到舞社门口摆了许多花篮,数量极多,连舞社大堂都塞不下,溢出到门两侧的道路上来了。 今天有角要来? 这是安绘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 一般来说,有出名角儿来表演的时候,拥护者一般会来送花,但今天这动静似乎也大了些,一般也就送个几十盆意思意思,这铺天盖地的,起码是成百上千盆,而最重要的是,截止昨天,她也没听到名角要来演出的消息啊。 安绘抱着疑惑走近了细腰社,然而,就在她即将迈上台阶的时候,里面哗啦啦出来了好几个小厮,围着她就是好一通恭维。 “许娘子您来了,快快快,快请进。” “这地才拖过,有点湿滑,娘子千万小心。” “娘子这边走,这里有门槛,可当心,今儿娘子想用点什么茶水?昨儿刚好到了上好的君山银针和太平猴魁,娘子喜欢哪个?” 安绘诧异。 这些小厮平时干的都是迎来客往的事,目光一个比一个毒辣,性子一个比一个猴精,往日和她也不过点头的交情,今日却都围着她恭维,莫非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必然是她不知道的事发生了。 安绘心中思忖,她脸上带笑,目光却往周围一扫,立刻,就被旁边那花盆上插着的挂帘吸引了。 “贺玉玲珑演出顺利。” 右下角还有一排小字:“谢氏恭贺。” 安绘微愣,玉玲珑是安绘给自己取得艺名,她虽不吝于用自己本名,但时下却都有取花名的习惯,入乡随俗,安绘也就选了一个。 谢氏? 莫非是谢博? 安绘心里闪过这个念头,这城里的谢氏也只有谢博和她有过交集了,不过实在没想到,这谢博手笔竟这么大,这一堆让细腰社门里门外都拥挤不堪的花篮,起码有数百之数,记忆中,也只有细腰社的当家舞姬穆蝶曾有过这样的牌面。 看来,前些日子以为谢博得了便宜却翻脸不认的想法,是有些急了,这谢公子不是不发,而是厚积薄发啊。 安绘在众人热情的恭维下进了舞社,一路上迎接了或艳羡或嫉妒的目光无数,这才到了训练室,然还不等她换好舞衣,大管事就找过来了。 “许娘子啊,真是没想到,你竟和城东谢家有渊源,谢家大公子竟这般捧场,有如此人脉你也不提一句,若早知道我们早有安排,也不至于让你明珠蒙尘,白耽搁了这几个月。” 大管事满脸堆笑的和安绘说话,那亲密劲和之前截然不同,这也正常,城东谢家在本城可是首屈一指的大家族,安绘这般被谢家力捧,大红大紫不过是时间问题,他当然要先卖个好了。 “不过是偶尔认识罢了,也没想到谢公子那样客气,竟不知哪里打听到我演出的消息,又送了这么多花篮过来,实在是汗颜的很。” 安绘笑吟吟的和大管事寒暄,似乎是谦逊的话,却恰到好处的点明了自己的确和谢家有些渊源。 大管事的笑就更盛了,“谢大公子是出了名的眼高于顶,这么多年来虽经常出入各家舞社应酬,却难得出面支持谁,许娘子能的谢大公子的青睐,却真是好福气。” 谢大公子? 安绘微愣,她记得谢家有两位公子,那天在桥上见到的谢博应该排行老二,但为什么,大管事口口声声说的是谢大公子? 这里面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才让本该出面来感谢的谢二公子变成了谢大公子? 安绘心中狐疑,但面上却不显,无论这里面出了什么问题,但总之谢家的谢礼是送到了,她想要的造势也达到了,这就够了。 安绘笑着和大管事说了几句客气话,才把人送走,结果一转身,又碰到了二管事张典。 “许娘子竟还有谢大公子这样的拥护者,真是让在下意外。”张典脸上满是笑意,“今晚是许大娘子的重要时刻,在下在这祝许娘子旗开得胜,演出顺利。” 安绘心中有数,张典这时来找她,必然不是只想和她说两句那么简单,很明显,谢大公子的出现,让张典心中有些慌,他这次来,应该是来试探她对他是否存在恶意。 “多谢二管事吉言,我能有今天,也亏了各位管事的照顾,只希望今天能演出成功,也不枉费各位的照顾之情。” 安绘笑着说。 她当然不喜欢张典,甚至有些厌恶,但是,俗话说得好,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自己的情绪自己明白就好,没必要撕破脸。 张典将安绘言笑间没有排斥,似乎没有把之前的事放在心上,不由松了口气,两人说了几句客套话,安绘借口要换舞衣,这才告辞了张典。 换衣、化妆、热身,都是些需要时间的活计,安绘只觉得一眨眼的功夫,竟就到了她上台的时辰了。 “许娘子,这边。” 专门负责候场的侍者低声叫她,安绘忙走过去,结果就听到旁边有人咬牙切齿的叫她的名字。 “许安绘!” 安绘循声看去,却看到罗玉香正站在通道的一侧,正眼带愤怒的看着她,还伸手对她招了招,意思是让她过去。 安绘权当没看见,她马上就要上台了,头坏了才过去搭理罗玉香,用膝盖都想得到,罗玉香叫她必然没存什么好心思。 罗玉香见她不动,干脆走了过来,她斜眼瞧着安绘,冷笑。 “许安绘,我还以为你真是什么三贞九烈的人物呢,原来也不过是挂羊头卖狗肉罢了,看上去清清白白的,私底下竟如此龌龊,你倒是说说,你什么时候勾搭上了谢家大公子的?” 罗玉香前日被安绘狠狠打了脸,回去跺脚诅咒怒骂自不必提,但她也知道入了姜三娘法眼的安绘,再不是她可以轻易欺辱的人,因此纵然心中愤怒不甘,也只能忍下。 然而,今日一到舞社,居然就看到了舞社你铺天盖地居然全是谢大公子送来的花篮,当下整个人都扭曲了。 谢大公子曾数次出入细腰社,罗玉香自不陌生,但对方虽然来的多,对所有舞姬却都淡淡的,今日这般大手笔,还真是开天辟地第一次。 凭什么! 她许安绘也不过庸脂俗粉一个,甚至都比不过她貌美,这样的女人,凭什么居然能受到谢大公子青眼?那般丰神俊朗如谪仙一般的人物,许安绘何德何能,居然能入了他的眼? 一想到对方和谢大公子之间的柔情蜜意,罗玉香嫉妒的眼都红了,毫不犹豫的就来找安绘,她只有一个心思,就是努力羞辱安绘。 许安绘毕竟只是个十多岁的小姑娘,她就不信在她的羞辱下,她还能保持良好的状态,若是她演出失常,自己可就赚大了。 然而,安绘的反应,却让她吃惊,对方只冷冷的看了她一眼。 “你算个什么东西,我为什么要和你交代?凭你长的丑?凭你眼高于顶?呸!看在同团一场的份上,我大方点送你一句话,别以为你自己脏,就狗眼看人低,觉得别人都是脏的!” 若是平时,安绘不介意给罗玉香一点教训,但即将是上场,若和罗玉香纠缠耽搁了演出,那才是因小失大,横竖若她取得成功,她和罗玉香在舞社的地位将会彻底拉开,到时候,都不用她动手,自有聪明人会帮她教育对方的。 安绘抬起下巴,冷冷的看着罗玉香的眼睛,“给我滚开!” 安绘的经历,是罗玉香完全不能比的,平时收着不显,但一旦显露出来,却是罗玉香无法承受的,她下意识打了个哆嗦,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已让开了位置。 安绘冷哼一声,昂首挺胸从罗玉香身边走了过去。 “玉香?玉香?你怎么了?” 身边的女伴连声叫唤,才把罗玉香叫醒,她这才反应过来刚才自己做了什么,当下是又气又怒,咬了咬牙,扭着腰就往外走。 这女人还真以为自己能一朝飞天? 呸,别做梦了! 当上主舞又怎么样,这舞社里当过主舞的舞姬多了去了,没有十个也有八个,就算她的确资质出众些,五官娇媚些,那又怎样? 要送一个人往上走不容易,往下拉,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且等着,自己早晚要给这个女人一点教训! 一边想着,罗玉香一边脸色深沉的往舞社后台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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