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两一人一句,当下便争执了起来,一时间吵了个面红耳赤,而一旁的许浩然被吵得头昏脑胀,气的啪的一声重重摔下筷子。 “够了!” 他一发作,两人总算是停了下来。 “你的意思是,许安绘如今不肯给家用,才导致家里用度困难?”许浩然问。 小贾氏点了点头,还没来得及说话,许安云已经抢着开口。 “可不是么,她如今脾气大得很,许是觉得家里都靠着她,是个人都给脸色呢,我也不过说了她两句,也没有太过分的,她居然就指天骂地的,还威胁要断了家用,实在是不像话的很。” 一听这话,许浩然的脸色立刻黑了。 “她一个女人在外抛头露面,就已经够不检点了,我们家看在她孤苦的份上没把她赶出去,已算仁至义尽!她居然还敢对你不孝!实在是太过分了!” 他看向小贾氏:“今晚她回来你让她来见我,我要好好和她说说道理!要是实在不明白事理,就给我滚出去!” 作为家里唯一的男丁,他深觉自己有教训教训许安绘的必要,一个不知连词的姐姐已经够让他糟心的了,如果这个姐姐甚至连孝顺的优点都消失了,那他觉得,自己也没有必要在惯着她。 “就是!”许安云忙附和,“她以后也肯定没法嫁人了,只能指望你,浩然,你可要担起一家之主的职责才行!” 又看向小贾氏:“母亲,你也别太担心了,姐姐肯定是没法嫁人了,她既然要在许家终老,自然会考虑到浩然的看法,依我说,让浩然给她讲讲道理,才是应该的。” 小贾氏瞪了许安云一眼:“你发什么神经,你弟弟如今正经的精力该放在学业上,这些鸡毛倒灶的事情,也值得你让他劳心费神?” 许安绘这段时间脾气见长,虽说她以前的确很疼浩然,但万一情绪上来,骂浩然几句怎么办?她可舍不得自己宝贝儿子受委屈。 想了想,她对许浩然说:“你长姐最近情绪是不太好,不过应该也就是一时的事,她一直以来还是挺孝顺的,总之这些事你就别管了,且精力都用在学习上,家里的事有我呢,好好读书,别听你姐姐的,她向来说风就是雨的。” 说完,又瞪了许安云一眼。 许浩然本就不耐烦家里这些事,更对安绘这个长姐没什么耐烦心,听小贾氏这样说,也就顺水推舟,只说:“既如此,就还是劳烦母亲处理,只如果她依旧不懂事,你告诉我,我来教训她就是。” 顿了顿,又说:“对了,还有件事要告诉母亲,下月是梁夫子的生辰,我们一班同窗商议过了,准备买一架湖笔送给夫子当成贺寿礼物,一个人平摊下来需二两银子,母亲准备一下,后日我去学堂时要带去。” 什么? 小贾氏目瞪口呆。 二两银子?什么礼物这么昂贵,一群人一起送居然还人均要摊二两银子? 实际上,当然是不用的,湖笔虽贵,一人摊下来也就一两银子不到,不过许浩然留了个心眼,故意找母亲多要些,毕竟书院虽然包伙食,但时不时同窗也会约了到外面聚会,为了颜面,他手里总要留些钱才。 “这...这礼物...必须送吗?”小贾氏小心翼翼的问。 “当然。”许浩然纳闷的看了小贾氏一眼:“我们一班同窗都说好了,如何能食言。” 小贾氏欲言又止,许安云却忍不住了,“浩然,我们如今家里穷,你这寿礼一送就是二两银子,如何拿得出,要不...” “荒谬!”许浩然陡然就板了脸:“梁夫子是我的老师,为老师做寿那是我这个当学生的应尽之事,二姐你口口声声钱来钱去,如此计较阿堵物,岂是一个有学识的女娘该有的胸襟!若传出去,可是要被人耻笑的!” 许安云被噎了个半死,翻了个白眼,虽愤愤却不再说了。 许浩然转向小贾氏,“母亲,我知道我们家今非昔比,只是这梁夫子于普通夫子不同,还是要打好关系才好。” 实际上,他才不愿意和其他人一起送礼,当年他可都是单独送的,但无奈如今家里没钱,也只能咬牙受了这委屈。 小贾氏听他再三提及梁夫子的名字,终于也想起一事:“这梁夫子的弟弟,是否是在王都为官?” 许浩然点了点头,“梁夫子一门清贵,不但其弟在王都为官,家里还有不少人也身居要职,其实梁夫子早年也出过仕,只是他性格恬淡淡泊名利,才辞了官来我们学院授课,但始终和许多夫子不同,眼光更是卓越,因此,我们才会商议送湖笔。” 这种有身家背景的夫子,那是绝对不能得罪的,如此一来,这寿礼是必须送了。 小贾氏咬了咬牙,对许浩然点头:“你放心,娘一定给你备好。” 看来必须去找许安绘好好说一说了,她虽然最近性格乖张,但素来看重浩然,一来浩然可是许家唯一的男丁,二来安绘如果要在许家终老,是要靠浩然的,既如此,她应该是能点头拿钱的。 想到这里,小贾氏忐忑的心情,才稳定了些。 但虽然如此想,小贾氏来找安绘的时候,还是以打温情牌为主,毕竟如果是因为儿子要钱她才来做低伏小,总觉得有些没脸。 然而,小贾氏没想到的是,她都搬出许浩然了,安绘还是一副不感兴趣的模样。 “不去。”安绘抬手掩住嘴,打了个哈欠,才说:“我明早要睡觉,没工夫和大少爷用早膳,横竖他看我也不顺眼,我就不凑过去让他不舒服了。” 许浩然每次看到她都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也就是原生眼中有亲弟滤镜才会看不出来,换她?她疯了才送上门去被人嫌弃!还一起用早膳,她生怕自己没得消化不良的毛病么? 小贾氏急了。 安绘左右不接招,银钱的事可怎么办? 她长抽了一口气,逼着自己挤出笑容,“你说的哪里话?浩然可是最敬佩你这个姐姐的,当然,我也知道你累了,这样吧,我回头给浩然说一下,明天中午和你一起用餐,只是安绘,如今误会也解开了,这家用...” 安绘左右不接招,小贾氏逼的不行,虽然难堪,也只能明说了。 安绘笑了,“俗话说的好,无利不起早,这晚上自然也一样,我就说母亲这又是等到三更半夜,又是弯腰道歉的,戏这么多,怎么可能一无所求,原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钱啊。” “呵呵,绘绘啊,你可真爱说笑,咱们一家人,家用而已,扯不上钱不钱的。” 小贾氏被安绘嘲讽,心中颇怒,却只能干巴巴的说着场面话,心里却是一通痛骂。 “一家人?我素日的确把你们当一家人的,只可惜,我一番苦心喂了狗,你们到底有没有把我当一家人,自己心里清楚。”安绘轻笑:“行了,远的也不扯了,实话实说,钱这个东西呢,我有一些,养活你们也应该够,但是,给我一个理由,我为什么要把我辛辛苦苦挣得血汗钱给你们?” 小贾氏一愣。 她是万万没想到,安绘居然这样光棍,直接告诉她她有钱,但就是不想给,而且,言谈之中,竟将自己和他们割裂了开去。 一定只是气话! “绘绘,别开玩笑了,咱们可是一家人,你又是家里老大,家里这老的老弱的弱,可都指着你呢,我知道,你是个好姐姐,不会不管家里的弟弟妹妹的。” 小贾氏这样对安绘说,也这样告诉自己,安绘说的只是气话,然而,结果却让她失望了。 “你错了,我还真就是个坏姐姐。” 安绘轻轻笑了。 “我实话告诉你,这钱呢,我是一分都不会给你,不过好歹曾经是一家人,看在你生计艰难的份上,我也不是不可以给你指条明路,只是,不知道你想不想听。” 看到安绘含笑的脸,小贾氏下意识觉得有些不对,但还是忍不住问:“什么明路?” “自然是当舞姬了。”安绘勾了勾唇角,“我们舞社如今如火如荼,缺人的很,正对外招舞姬呢,恰好安云正当妙龄,脸孔身段也不错,如果入行,说不定要能变成红人呢,母亲大人,你说,这是不是一条极好的路?” 什么?让安云去当舞姬? 小贾氏如遭雷击,下意识就反对:“这怎么可以,我家安云清清白白的一个女孩,怎么能去那种乌糟糟的地方!我不同意!” “乌糟糟的地方?”安绘瞬间眯了眼:“旧日你让我去舞社的时候,母亲大人,我记得,你可不是这样说的。” 看到安绘寒意四溅的眼神,小贾氏一个激灵,突然响起了当日的事,那天安绘也是百般不愿,但最后,还是被她说服了,而当时,她可是一口一个把舞社说的天花乱坠的。 “这个...”小贾氏强挤出笑:“安云还小,她...” “不小了,下月都要十五了,多少人家这年岁的姑娘,甚至都嫁人了呢,你以为她还是奶娃娃呢,笑话!”安绘冷笑一声:“总之我办法已经帮你想了,至于要不要送她去,你自己回去想想吧,夜深了,母亲大人,就请回吧,我要休息了。” 小贾氏灰溜溜的出了安绘的屋子,却一时不知该往哪里去,在屋檐下愁肠百结的站了许久,直到手脚都冰冷了才回屋,然就算上了床榻,也依旧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理智告诉她,安绘不安好心,是故意用这话来羞辱她的,然而,没钱的现实,还有如今安绘日日吃香喝辣穿金戴银的现状,却深深的刺激着她。 安云是她亲亲的女儿,但凡有别的出路,她都万万不舍得对方抛头露面做那下贱营生的,然而,浩然那里等着用钱,而安绘这死妮子又不知为啥,竟似吃了秤砣铁了心般的,一文钱都舍不得再给自己,这样下去的话... 或者... 或者...让安云去试试也不错... 小贾氏心头不受控制冒出一个念头,她目光下意识的往屋顶斜上方许安云卧室的位置看去,然等到她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后,陡然打了个激灵,忙收回了目光,然而,心里那个冒头的主意,却犹如雨后春草一般,再也无法抑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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