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安绘恍然大悟:“这一件件一桩桩的确都费钱,辛苦母亲操持了。” 然还不等小贾氏放松下来,安绘面上就露出苦笑:“原说母亲这样讲了,我就该拿钱出来的,可问题就是,我这里也没钱了啊。” 没钱? 小贾氏一愣:“你一月不是有三两月钱么?如何就没有了?” 安绘苦笑:“我交给母亲二两,的确还剩下一两,可是,我这衣服头面,脂粉首饰,又哪一样不要钱?更何况要想得到更有分量的角色,团里各处还需要打点,实不相瞒,母亲,我已经连下个月的月钱都预支了。” 什么! 小贾氏倒抽一口凉气,不可置信的看着安绘:“你...你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安绘眼都不眨的说着瞎话:“不是母亲你说的,家计艰难,弟弟日后读书还要用许多钱,因此让我想办法多挣钱么,我寻思要多挣那不就的往上爬,那团里的管事自然要打点,因此,我才预支了月钱买了些礼物,毕竟一无亲二无戚的,若不用金钱开路,他们有哪里会搭理我。” 看着安绘明艳的脸庞,小贾氏扼腕。 她自然希望安绘往上走,毕竟只有位置更高让更多人看到,才能拿更多钱回来,可是,这丫头居然暴殄天物! 那么好的自身条件不利用,却傻乎乎的想用钱去开道,她也不用膝盖想想,歌舞团的那些管事,那一个不是吃惯用惯的主,你用月钱那三瓜两枣讨好,能讨好出什么结果来,他们要的,是另一方面的讨好啊! 然而,话到了小贾氏嘴边,却说不出来,毕竟当时可约定好了,安绘进歌舞团可以,但卖艺不卖身的。 罢了,以后总有机会的。 小贾氏郁闷了半分钟,就先把这件事丢开了,她皱眉看向安绘:“可如今到月底还有十来天,这...这家里几口人,总不能不开火吧?” 的确是个问题,可她有什么好着急的,没钱会饿肚子的人又不是她。 安绘看着小贾氏:“自然不能,可实际情况是我的确没钱了,母亲,我倒有一个办法可解眼下的困局,就是不知道你舍不舍得。” 小贾氏一愣:“什么办法?” 安绘笑了笑,轻轻的说,“我刚听母亲说,给安云在裁缝庄定了一套衣服,如果没猜错,应该是在蝶记定的吧?那蝶记的衣服出了名的贵,如果把那套衣服退了,剩下的钱,应该是能够我们一段日子嚼用的呢。” 什么? 小贾氏下意识摇头:“这如何使得,那诗会可是她们女学的盛事,一年才一次,安云若是没有衣服,如何能去。” 最重要的是,这诗会参与者并非只有许安云女学的学生,实际上,作为东黎城一年一度的盛事,本城那些稍有名气的学校都会参加,届时也不知有多少本城的年轻俊杰会前往,小贾氏特地给许安云定衣服定首饰,存的也是让许安云攀上高枝的心。 “哦?”安绘当然知道诗会的重要,是故意这样说的,因此小贾氏的拒绝也在她意料之中,她挑了挑眉:“这诗会竟如此重要,倒是我没想到。” 她沉吟几息,又说:“那要不就把弟弟房中的书先拿出去卖一些,如何?我瞧着弟弟房里的书甚多,反正应该有一些暂时用不到的,卖掉一二解燃眉之急,也应该可行。” “切切不可!” 若说许安云是小贾氏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那许浩然就是小贾氏的命根子了,但凡对他有些许影响的事,都是绝对不能允许的。 小贾氏正了脸色:“书可是读书人的命根子,怎么能妄动呢,切不可提这事了,再说了,我们日后能否离开这泥沼过上好日子,还要指望你弟弟呢。” 指望许浩然,她还不如指望自己晚上做梦靠谱些。 安绘心里撇了撇嘴,脸上也故意带了出来,“左不行右不行,倒也是,妹妹弟弟都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肉,自然是心疼的,委屈了一点都不行,可惜我年轻,能想到的办法也只有这些,母亲若是觉得不合适,另想法就是。” 说完,她看了看天色,站起身:“时间不早,我要去歌舞团了,今晚估计也要半夜才能回来,母亲不用为我等门,早些歇息就是。” 歌舞团演出虽然是傍晚,但白天也还是需要排练的,规定的报道时间是未正,这时候过去正合适。 安绘说走就走的态度,让小贾氏目瞪口呆。 以前安绘也忙,但家务活是能搭手就搭手,至于洗碗这种事,更基本是她包干了,今天这样撂下手不管走人的情形,还真是头一次,至于说家用让她想办法,这种事从她去了歌舞团工作开始,就再也没有过,通常她一开口,安绘可是再难都要想办法解决的。 今天这异乎寻常的态度,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安绘可不管小贾氏浑身的狐疑,回屋收拾了一下就出门了。 她们家恁的院子在一条小巷的第三家,巷口头一家是一家卖木器的,看店的后生眼角余光瞥到安绘的身影,忙一激灵从木凳子上站了起来,三两步就走到了店门口。 “许娘子,日安。” 安绘突然听到男人声音,微微一愣,一扭头就看到旁边的木器铺子里,一个十八九岁的方脸后生正殷切的看着自己,心头微愣,她依稀记得这后生叫董建,是这件木器铺老板的儿子,但记忆中,两人并不熟。 如果是原身,估摸会觉得对方只是日常寒暄,但安绘眼睛多毒啊,一下就看出这后生眼里的热情。 她立刻决定保持距离,笑着点了点头,没有搭话就往巷口走去,拐过弯就看到坐在街口大榕树下聊天的几个女人。 “许娘子,上工去啊?” 和安绘打招呼的,是她们房东家的媳妇,姓赵,记得是个厚道人,而其他几个人安绘也面熟,都是周围住的邻居。 有人和自己打招呼,按照原身那和善的个性,自然是要回话的,停下来说几句家常也正常,但看到赵氏身边那个十六七岁马脸丫头眼中的鄙夷,安绘决定,点个头就算回了礼了。 于是,她只冲几人笑着点了点头,就抬脚往右走去,才走了十多步,背后就传来一个女人不大不小的声音。 “拽的二五八万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大家小姐呢,结果不过是个以色侍人的下贱玩意。” 这话说出的时候,一阵风刚好吹过来,这句话不偏不倚就飘到了安绘耳朵里,安绘眉挑了挑,但脚步却丝毫未停。 “小姑,慎言。” 赵氏忙呵斥说话那人,正是刚才坐在她身边,用不善的目光看安绘的马脸女孩,女孩却明显在家娇惯久了,对来自于嫂子的呵斥,非但不听,还冷哼一声。 “慎言什么慎言,敢做难道还不敢被人说?难道她不是在歌舞团上工的?谁不知道在哪里上工的都是什么玩意。” “你还说!”赵氏极了,她瞥了一眼还没走远的安绘,训道:“歌舞团是龙蛇混杂,可不代表里面上工的就都是...都是做那些事的!再说了,无论如何你一个未出嫁的娘子也不该说这些,你若在这样轻狂,小心我告诉婆母责罚你!” 赵小姑冷哼一声:“责罚我?凭什么?我不过实话实话而已,再说了,她作风不干净这点,也不是我说出来的,而是她妹子亲口说的。” 什么! 赵氏目瞪口呆。 小姑心仪木器铺家的儿子,对安绘心存嫉妒,这是她早知道的,也因此认为是小姑故意诋毁安绘,然而,若安绘平时不检点这件事是她亲妹子说的,这事的性质,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毕竟许安云她也认识,看上去秀秀气气斯斯文文的一个女孩子,听说还在学堂读书,应该不可能胡说自家姐姐的闲话吧。 “什么什么?”听了这话,赵氏还没反应过来,其他女人却已经兴奋了:“到底啥情况,说来听听。” “我可不是胡诌,是我前些日子在院子里晒衣服时听到的,”王小姑看了一眼,开始回忆当时的情形。 那天日头正好,王小姑得了母亲的吩咐,将家里的旧被子翻出来晒,就听到不远处的园子里传来母女两说话的声音。 “无论如何,对你姐姐,你面子上也要做的好看些,浩然那里你也劝着点,让他忍着点脾气,我知道她做这营生你们觉得丢脸,可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没有她拉下脸皮去挣钱,我们一家老的老小的小,如何生活下去?” 这话一听就有八卦! 王小姑平时就是个喜欢听墙角的人,听到这话,立刻停下了手里的活计竖起耳朵。 “母亲,不是我不想体谅许安绘,可你看看,她做的都是什么事!”许安云语气中带着愤怒:“昨晚那么晚回来不说,还浑身酒气,也就是半夜没人瞧见,若是被人看见了,我们一家人还如何在这里生活!” 说着,她泪就掉了下来。 “旧日里父亲最看重她,还专门请了先生上门教她,这许多年下来,旁的不说,礼义廉耻总该懂的,如今家里也不是真就穷的揭不开锅了,怎就铁了心要去那腌臜的所在!生生丢了我们许家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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