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任的行动,很快就带来事情的实际进展。 多年的牢狱生活,早磨平了陈大国和陈红桃原本就不多的义气,没审问多久,两人就如实交代了知道的事情。 “陈朝贵那小子精着呢,当年的事情,他涉入不深,一般也就开点介绍信啊介绍点客人什么的,更多是他老婆跟我们做,那时她老婆怀着孕,出面去和那些小姑娘小娃子们搭讪,没那么容易惹人疑心,咱当时有好几个货,都是她勾搭过来的。” “不过这种事做多了,的确有阴损,他老婆后来莫名其妙摔了一跤,娃儿给摔没了,那之后他们就再没怀上过孩子。” “再没怀过孩子?”李任手指在桌上敲了敲:“可这陈朝贵和洪大容家的户口上,还有个闺女,咋的?这不是他们后来生的?” “生啥啊。”陈大国嗤笑一声:“那个女娃子,是咱们当时拐来的,可不是他们两口子亲生的。” “拐来的?”李任知道是说到要紧的了,他呼吸放长了些,但依旧不动声色,“你们还拐卖女娃娃?女娃子能卖的掉?” “嗨,那还不是当时看那女娃子长得漂亮,穿的又很体面,一时就动了心思么,”陈大国苦笑:“结果没想到啊,真砸手里了,接下来好几个月都没能卖出去,咱老大当时就想把那女娃扔了,那时不是上头严查么,大家紧跟着就散了,也不知道陈朝贵两口子怎么想的,居然把那孩子领回家自己养着了,而且,还正儿八经给上了户。”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我后来远远看过一次,那娃可真惨啊,瘦的皮包骨似的,估计陈朝贵那两口子啊,也没认真养。” 李任又问了几句,却再也问不出新的事情来了,但就之前的收获,已经足够,他看了狱警一眼,收起了桌上的资料,准备起身。 陈大国忙讪笑着问:“那啥,领导,咱这知道的啥都说了,是不是算戴罪立功?能不能给俺减点刑啊?” 减刑?做梦去吧! 一想到这群人的贪欲,导致老师师娘和小师妹失散多年,李任连吞了他们的心都有了,只是顾忌到之后可能还有需要这些人开口的地方,才隐住心头的怒气。 “我会打报告的,你先等着吧。” 敷衍了几句,李任拔腿就走,接下来,他不但要给老师汇报情况,还要安排逮捕陈朝贵夫妻的行动,有的忙呢。 李任这边给蒋栩打了电话,就调查到的内容说了个大概,而另一边,乐清市公安局也和深关市公安局取得了联系,希望受害者能协助处理陈朝贵等人参与贩卖儿童的事情,蒋栩夫妻和安绘商议后,第二天就收拾东西上路了。 蒋栩找了人帮忙,买到了卧铺票,这次回来的路程,就要比去年安绘一个人南下时舒服多了,在车上睡了一晚后,火车在第二天上午十点左右抵达了东安县,之后又乘坐了乐清市的警车,前往东安县。 而此时的东安县电器厂宿舍,却正在上演一出闹剧。 两天前,陈家宝偷溜出去,又输了两万块,是被讨债的人押回来的,陈家宝被烂泥一样的丢在地上时,陈朝贵两口子才知道儿子又做了这件事。 讨债的人如狼似虎,说了如果十天内不还钱,就直接砍了陈家宝的一条胳膊一条腿,这一下,两口子是真急了。 如今他们家的家底早已掏空,积蓄全赔出去不说,甚至连铺子都卖了,唯一还有的这套住房,产权还在电器厂手里呢,他们根本不可能卖。 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想办法找到安绘了。 只要这丫头回来,绑了往地下诊所一送,妥妥十多万就能到手,还上赌债那叫一个轻松,至于以后,只要把家宝管严一点,给他娶个媳妇,别让他再出去打牌,慢慢的应该也就好了。 然而,两口子却联系不上安绘,信已经写了好几封,却全都如泥牛入海一点动静都没有,两口子也是被逼急了,就开始打沈茂的主意。 这两人读书的时候就好的跟一个人一样,蜜里调油一般,要说沈茂不知道安绘的联系方式,两口子是打死不信。 于是这天中午,沈茂放学的时候,刚走到宿舍区楼下,就被洪大容堵住了,死活要他把安绘交出来。 “沈茂,求求你,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就当可怜可怜我,我这个当妈的,一年多没见到女儿了,真的是想的要命,一想到她在外面可能缺吃少穿,还可能被人欺负,我真的连觉都睡不着啊沈茂,乖孩子,姨姨也是看着你长大的,你看在咱们两家多年邻居的情况下,把安绘的电话号码告诉我,好不好啊?” 洪大容抓着沈茂,又哭又闹。 面对撒泼的洪大容,沈茂被弄了个措手不及,少年再聪明,毕竟也只是个十多岁的孩子,面对这种行为,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我不知道,真的,我不知道安绘的电话号码,你放开我!” 他想走,却走不掉,洪大容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牢了他,而更糟糕的是,周围不知情的人都在对他指指点点,其中不乏指责之意,幸好在最困难的时候,他同学里有那种头脑灵活的,赶去沈茂家里叫来了张月兰。 张月兰一看儿子满脸通红的站在人群中间,被一群人指指点点,旁边还有个洪大容扯着她衣服,不由怒从心底起,二话不说立刻冲了上来。 “洪大容,你差不多够了啊!我忍你很久了,咋的,老虎不发威,你还真当老娘是病猫?居然敢找麻烦找到我儿子头上,你当我是死人啊!” “你们两夫妻可真是好样的,自己虐待女儿把女儿逼跑了,却当没这回事一样,一年多来根本是不闻不问,现在却说自己想女儿想的害病?呸!谁信啊!咋的,你想女儿要特别些,没欠钱巴不得女儿死在外面算了,现在你儿子欠了一屁股债,你就想起来你还有个女儿了?说到底你这想女儿,还是有条件的啊?我看你不是想女儿,是想女儿能换的彩礼吧!” 这段时间因为陈家宝的事,宿舍区老有流氓进出,群众意见已经很大了,尤其是张月兰,他们就住在陈家隔壁,被隔壁屋子里时不时传来的吵架声摔打声弄得不得清净,张月兰早就窝了不少火了,如今见洪大容还来找儿子麻烦,那真是气的一佛升天二佛出世,当场就暴怒咆哮起来。 大庭广众之下被张月兰这样指着鼻子骂,洪大容却一点都不觉得有啥好羞愧的,反而理直气壮的冲张月兰大吼。 “张月兰你有毛病吧?你在家管你老公儿子谁都不说了,咋的,如今还要管我想不想我女儿?我你谁啊?你以为你是太平洋的警察?啥都要来管!你当泼妇还觉得挺过瘾的是吧?” “警察!老娘要是警察,去年就拘了你们!挂着父母的皮没干点父母的事!给自己十六岁的女儿找个四十多岁的三婚家暴男,大家说说,这是当人爸妈能干得出来的事情吗?” 毕竟是邻居,平时张月兰再看不惯,也留了三分情面,但今天洪大容来找沈茂这件事,是真的触了张月兰的逆鳞,也就什么都不留了。 “你闺女多好的成绩啊,中考考了全县第二!这娃搁谁家里不当个宝哄着?就你们,对绘绘连根草都不如!你少在这里给老娘说什么想女儿呢,都是千年的狐狸精玩什么聊斋呢!绘绘这走了一年多了吧?你们想女儿,去找过一次没?去派出所报过一次案没?都没有吧?咋的,如今你儿子打牌输钱欠了几大万,这会就想起女儿了?你当谁是瞎子咋的?你根本不是想女儿,你就是想骗女儿回来帮你儿子还债!” 张月兰口齿伶俐,一下就把该说的重点都说了,原本有些糊涂着还同情她的老街坊,一时都被点醒了,纷纷转了风向,指责起洪大容来。 “你这当妈的也太不成样子了。” “就是,绘绘当年瘦的哦,皮包骨一样,还没有桌子高的人,就要张罗着做全家人的家务,想起来都让人心酸。” “我就说绘绘那么乖个女娃,咋就出去打工了呢,原来这摊上这么对不着调的父母,绘绘也不容易,忍了这么多年,要是换成其他娃,怕早就跑了。” 洪大容一看,所有人都在指责自己,干脆破罐子破摔了:“老娘不管,老娘生了她,她就该给老子还债!总之现在我家当家的还躺在床上,今儿沈茂要是不交人,我就赖在这里不走了!说起来去年我女儿偷跑的事情,没准就是你家沈茂干的呢!总而言之,今天必须把那丫头给我交出来!要不然,我就要去报警,让公安局来管管你家这个偷偷拐了我女儿的少年犯。” 说完,一手拉着沈茂,扯着嗓子就开始撒泼:“我不要活了啊,沈家这小子拐卖我姑娘,爸妈还倒打一耙说是我们的错,我不要活了啊!快来人啊,报案,我要告这小子不做人,十多岁的小姑娘都要骗,不要脸啊!” 这模样是不可能好好说了。 张月兰冷笑一声,也懒得和洪大容闲扯了,袖子一薅就上来抓人,“洪大容,给你脸你不要脸,也行,老娘打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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