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如双家在深大教师宿舍区里,是一套三房两厅的房子,占地大概一百三十多个平米,坐北朝南,光线特别好,虽然外观看上去有点年龄,但那股独有的岁月沉淀的感觉,让安绘一下就喜欢上了这里。 “这里是你的房间,绘绘,你看看喜欢不。” 汪如双有些忐忑推开了门,出现在安绘面前的,是一间纯木色风格的房间,房间大约有十二三个平米的样子,进门是衣柜,紧接着是床,而在窗口,则是一张书桌和一大个书柜,虽然陈设不算精美,但很明显是专门给女孩子设计的,书桌上摆着一些精致的小玩意,而床品则是粉嫩的颜色,至于窗口的白色窗帘,甚至还点缀着蕾丝边,而在窗前还吊了一串喇叭花造型的风铃,微风轻轻一吹,就响起了叮叮当当清脆的声音。 这房间很是整洁,地面桌面都没有一点灰尘,很明显,汪如双有经常打理。 许是看出女儿比较满意这个房间,汪如双脸上的神情放松了不少,她拉开衣柜:“绘绘,这里面有我给你准备的衣服,你看看喜欢不,要是不喜欢,妈妈下午带你去逛街,咱们买点新衣服去。” 给她准备的新衣服? 安绘有点意外,走过去一看,果然那衣柜里挂了很多衣服,长裙短裙卫衣T恤一应俱全,而共同的特点,则是全都带着吊牌。 “我时常想着你能回来,所以每次逛街,都忍不住要买一些。”汪如双略显紧张的看着安绘:“你看看喜欢不,不喜欢,咱就买新的。” 安绘心里有点酸涩,原主被弄丢并非亲生父母的原意,而在漫长的寻找女儿的路程中,她们承受了太多太多,原主固然备受折磨,她们又何尝不是时时日日处在煎熬之中中呢,看着这些,就知道汪如双所受的煎熬了。 她走过去,抱住了汪如双。 “妈,够了。”她将头靠在汪如双脖颈窝里:“够了,足够了。” 你们爱我的心思,足够了。 汪如双身子一疆,她足足愣了好几秒钟,才抬起手,缓缓的回抱了安绘,感受到怀里真切的温度,汪如双才真实有一种感觉,她的女儿,真的回来了。 而一旁,叶丽虹早已眼睛红红的离开了房间,她将这亲密相处的空间,留给了久别重逢的两母女. 蒋栩是下午五点多回到的家。 首城到深关市,以现在的速度,如果坐火车,正常需要一天一夜才能到,而蒋栩能在短短大半天时间内赶到,只有一个可能,坐飞机。 而这个年代,飞机可不是一般人能坐的,首先那昂贵的票价就是一个问题,其次,因为航班少,大部分都是提前就要预定,蒋栩这么短时间内能弄到飞机票,也不知花费了多少功夫。 他进门的时候,一家人正在吃饭,本来以蒋彬和叶丽虹的意思,是今天就外面吃算了,但汪如双非常坚持在家吃,她的理由是女儿阔别多年后的第一顿饭,必须要她亲手做才行。 因此,蒋栩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团其乐融融的场景。 “老蒋,你怎么这么快就到了?”蒋栩进门,汪如双就是一愣,然而蒋栩的目光却根本没往妻子身上看一眼,他的全部注意力,都落在了坐在妻子身边的年轻姑娘身上。 像,太像了! 和他那抱憾离世的母亲年轻时的模样,足有六七分相似,只是和常年挂着和蔼微笑浑身温暖的母亲不同,年轻女孩眼里,有着浓浓的警惕和审视。 蒋栩的心,一下又是心疼,又是怜惜,五味杂陈几个字,已经不能形容他的酸涩。 回来路上,除了在飞机上的两三个小时外,他一直在和蒋彬联系,而蒋彬除了叙述今天和安绘见面的经过外,还将一些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自己大哥,因此,虽然是第一次将安绘,但在蒋栩心中,早已有了对女儿的构想。 只有吃尽了苦头的人,才会在第一次见到自己父亲时,流露出来的情绪不是仰慕安心,而是警惕审慎,可见她原本生命里的那个父亲,并没有给她什么好印象。 希望在之后的调查里,女儿的养父母最好不要被查出有什么问题,毕竟,他真真实实是个知恩图报却绝不迂腐的人。 藏下心中的复杂情绪,蒋栩笑着对众人点了点头,然后走到安绘身边,他看着眼前瘦弱的少女,微笑着伸出了手:“绘绘,你好,我是爸爸。” 然而,自以为见过大风大浪,将情绪控制的很好的他却不知道,他的声音不但带着颤抖,忐忑的眼神,更是泄露了他的心事。 然而,出乎蒋栩意料的是,安绘看他的眼神虽然有些警惕,却依然将手放在了他的手心,女孩子轻轻软软的叫了一声,“爸爸。” 听到这一声软软的爸爸,感受到手心那柔软的触感,蒋栩的眼睛,终于忍不住红了,这数个小时的奔波,这十多年的期待,随着这一声呼喊,全都落到了实处,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压下了心底的酸涩。 “绘绘,欢迎你回家。” 晚餐后,蒋栩借口送蒋彬两口子下楼,在楼下的小车边,三人间的气氛非常严肃。 “我已经让人去查了。”蒋彬拍了拍兄长的肩膀:“你放心,我会把绘绘这十多年的事情查个一清二楚,不会让她白受委屈的。” 东安县虽然不在本省,但以他们家的能量,要查一个小小的陈家,还不是易如反掌,且不说蒋彬就有好友在邻省公安厅做高官,就蒋栩的学生故旧,如今也是有好些在邻省各大行业崭露头角的人物。 “要是调查到什么不好的事情,先别给你嫂子说,她身体不好,不能再受刺激。”蒋栩脸色阴沉,“我回头写几个电话给你,都是我的学生,应该能帮得上忙。” 陈家万万想不到,日思夜想盼着回去的安绘,此时早不是她们心目中的救星,反而变成了悬在他们头顶的一把刀,只等着真相查清的一瞬,就会狠狠落下,让他们付出应付的代价。 “陈朝贵,男,四十九岁,东安县电器厂职工,在东安县电器厂工作了二十六年,前期是销售科工作人员,后来因为无法胜任销售工作,调职到车间工作,后来当了车间主任。” “洪大容,女,四十六岁,东安县服装厂职工,迄今工龄为十三年,最早是临时工,在后来购买了其他人的正式工作指标转正,在职期间没有特别的地方。” “陈家宝,男,二十六岁,东安县电器厂职工,有轻微残疾,为人游手好闲,经常旷工迟到,而在最近两年,经常和一干二流子玩牌打牌,欠下不小的赌债,而近期所有的债务,都由父母出面偿还,而据调查,还清债务的钱,来自于父母出售的一间铺面。” 东安县公安局的一间办公室里,赵小林将一叠资料推到同事李任面前:“有没有看出不对的地?” 赵小林是蒋彬的旧部,而李任,则是蒋栩资助过的贫困学生,如今两人都在乐清市公安局工作,而东安县则刚好是乐清市的下级行政区县。 李任翻看着这一叠资料,眉头微微皱起,他抬起头:“这陈家或者洪家,原本很有钱?” “哪有什么钱。”赵小林一声嗤笑:“查过了,祖上八辈都是贫下中农,家无恒产的那种。” 这就奇怪了,既然祖辈都是农民,家里没钱,两口子又只是普通工资,靠发工资吃饭那种,那他们家的铺面,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你再看看这张,是陈朝贵的亲属关系。”赵小林从资料中翻出一页纸,往李任面前一拍,“我估计啊,奥秘就在里面。” 发现不对直说就行,搞什么神神秘秘的。 李任腹诽,但还是拿过那页资料,仔细看了起来,很快,就发现了其中一个亮点。 “陈红桃?陈大国?等等,这不是当年我们市捣毁的人贩子集团中的两人么?这两人和陈朝贵是亲属关系?” “何止。”赵小林冷笑一声:“你看到陈朝贵担任销售的时间没?刚好是人贩子集团猖獗那几年,而他回厂调职,则是人贩子集团落网之后,加上他们家远超他们收入的财富,还有他妻子洪大容进单位的时间,咱们大胆设想小心求证,你觉得,这陈家两口子,和当年的人贩子集团案件,有没有关系?” 李任越想脸色越难看,他来回翻着那几张纸,猛的一下站了起来,拔脚就往外走。 “嗨,大李,你这是去哪里?”赵小林反应了一下,才扯着嗓子叫了起来。 “乐清市监狱。” 李任扔下一句话,听声音,已经是走出老远了。 “这小子,说风就是雨的,不过这执行力倒是杠杠的,有前途。” 赵小林嘟囔了一句,但对李任的反应,倒不觉得奇怪。 李任在初三那年父亲因车祸过世,不久后母亲也悲痛成疾过世了,是蒋栩教授的资助让他能顺利完成学业考入警校,因此,在接到蒋教授的电话后,李任是全副身心的投入对陈家人的调查里。 让恩人亲人分别十余载的罪魁祸首,他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21格格党”最新网址:http://p7t.net,请您添加收藏以便访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