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朝贵被洪大容哽的半死,却说不出话来,儿子是从他爸妈手里开始被宠坏的这点,他没法否认,可他那不是没办法么,当年为了那生意,他们两口子饥一顿饱一顿的,哪有时间照顾孩子,要不然,老二当年能那样没了? 不过,现在说这些,都是马后炮,一点用都没有了。 他清了清嗓子:“那死丫头来信了没?” 那些开赌局的人可不做慈善,儿子要没钱,是绝对不会让他进去玩的,陈朝贵事后问了陈家宝半天,儿子才承认,最初的本钱,是安绘寄回来的,原来那死丫头跑虽然跑了,却还不算太没良心,起码还晓得寄钱回来,陈朝贵问过了,这一年来陆陆续续的数额加起来,也有几千近万了。 如果不是眼前实在是山穷水尽,陈朝贵觉得,把安绘当生蛋的鸡慢慢养,也不是不行,但现在却没办法那样温水煮青蛙了。 “还没来信,不过这信件路上走得慢,隔上个十天半个月也是常事。”洪大容叹了口气:“可就算她回来,也抵不了大用吧,现在外面的彩礼行情也就几千,可这钱来塞牙缝都不够。” 陈朝贵一声冷笑:“谁说我要把她嫁人了?” 洪大容一愣:“不把她嫁人?那叫她回来干什么?” 陈朝贵想了想,起身去把门关上,这才回来,贴在洪大容耳边说道:“你就知道把她嫁人,就没想过,她浑身上下才是财宝。” 什么意思? 洪大容茫然的看着陈朝贵。 陈朝贵露出一个狞笑,“赵三你记得不?如今别人啊,可是搭上了大老板,做上了大生意,前儿我和他联系上了,他承诺我,如果能找到合适的货源,一个肾给我这个数,一双眼睛给我这个数,还有心脏、血液什么的,都能卖钱,我算过了,那臭丫头浑身上下加起来,足足十万有余,你说,咱们还嫁她做什么,直接卖了,不是更好。” 什么! 洪大容被陈朝贵这话惊的半天不能做声,好一会,才哑着嗓子说:“你...我...可是,如果这些东西卖出去,那安绘她...她还能活的成吗?” “我管她活不活的成。”洪朝贵冷笑:“我只知道,被讨债的这样逼下去,你老公你儿子可快活不成了!” 洪大容半天没说话,她的确心疼儿子,也想过用安绘换彩礼钱,但无论如何,没想过要安绘的命,毕竟不管怎么说,那丫头也是她看着长起来的,要说一丁点感情都没有,那也不可能。 但最后,她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她是觉得安绘可惜,但是,那样一个丢下他们就跑的丫头,仔细想想,也没什么意思,自己养了她这么大,没让她当时饿死在野地里,那么她用这条命回报自己,也是应该的。 陈朝贵两口子就此达成了共识,只等着安绘一回家,就动手赚钱,反正他们只需要坐等收钱就行了,至于后事,那边人说了,也会帮着料理干净的。 这半个月,对几方人马来说,都度日如年,但事情正中心的安绘,却是过得最平静的一个。 这天刚好又是休息日,安绘照例准备去图书馆学习,结果正准备出门,就碰到了来找她的叶老师。 准备来说,来找她的并非只有叶老师一个,对方一共有三个人,分别是叶老师和她的丈夫,还有上次在深大碰到过的汪教授。 “叶老师?你怎么来了?”安绘有点意外,她目光在三人身上扫了一会,犹豫着说:“是有什么事情找我吗?” 不怪安绘有此一问,实在是三人一大早来找她这个行为就够奇怪了,而且三人的表情更是奇怪,就只有蒋彬看上去没什么异常,而叶老师和汪教授不但眼圈红红的,看她的眼神还很奇怪。 “安绘,的确有件很要紧的事情找你。”叶老师忍住心中的激动,笑着说:“不过这里不方便,要不,我们换个地方说,好不好?” 这里不方便,还要求换个地方说?到底什么事情这么神秘? 安绘有点想不通,但还是点头,“好啊,那麻烦你们等几分钟,我拿点东西就好。” 安绘进屋拿东西的时候,汪教授一把握着了叶老师的手,眼圈不由自主就红了。 宿舍门是开着的,汪教授一眼就能看到里面的布局,小小的屋子里一共四张上下铺,虽然很明显已经认真收拾过了,但狭小的房间塞满了东西,地上更是摆满了鞋子盆子凳子,空余的地方挤得连脚都要落不下去,想到自己失散多年的女儿就住在这里,过着每天要工作十二个小时的日子,汪教授的心都揪着疼。 “别伤心,别伤心,找到了孩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叶老师一边轻拍着汪教授的手安慰对方,一边自己心里也止不住的酸涩难耐。 她是家人里面第一个接触安绘的,一开始,她只觉得这是一个很有上进心的女孩子,到后来,两人接触多了,知道安绘的事情后,也只是感叹,这样好的一个女孩子没能遇到一个好家庭,她因为安绘的聪明好学上进给了安绘更多的关注和照顾,却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女孩子,居然会是自己大哥大嫂的骨血,是自己那个两岁多时就被人拐走的侄女! 比起叶老师,作为当事人的汪教授心情就更难受了。 囡囡是在十四年前丢失的,那是一个初冬,她工作繁忙,婆婆带着女儿去公园看雪,结果回来的路上和一个熟人说了两句话,再找的时候,小孙女就不见了,刚知道女儿不见了的时候,汪教授整个人都懵了,反应过来后,差点当场晕倒,虽然她及时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报了警,也托亲戚朋友在附近寻找,但是,女儿依旧不见踪影。 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接下来,她辞掉了工作,全心全意扑在了寻找女儿这件事上,接下来那段时间,她踏遍了国内大多数地方,但凡哪里说有类似女儿的小女孩,她立刻前往,短短几年,她整个人仿佛被掏空了身心一样迅速消瘦下来,女儿却始终不见踪影。 到最后,她终于支持不住了,大病一场。 赶过来的丈夫强硬的要求她停止寻找女儿的行为,要求她必须先养好自己的身体,她生气、暴怒、狂躁,和丈夫大吵大闹,甚至差点自残,然而,当看到那个从来如山一样巍峨的立在她前面,为她挡风挡雨的丈夫脸上竟然跪在她面前,嚎啕大哭时,她整个人都呆了。 “如双,我失去了儿子,又失去了女儿,我不能再失去你了!就当我自私,求求你,也你心疼心疼我好不好?我真的不能再没有你了!” 昂扬八尺的丈夫,在她面前哭的像个孩子,看着向来英伟的丈夫在这几年来样貌像是老了十多岁一样的憔悴,看着丈夫的鬓角染上了白霜,汪教授如遭雷击。 夫妻两认真的谈了一次,之后,两人做好了约定,女儿要找,但是,不能以伤害自己身体为代价,毕竟不管是寻找女儿还是等女儿回来后照顾她,都有一个前提条件,那就是他们必须健健康康长长久久的活着。 而今天,她期盼已久的事情,就要成真了。 想起今天发生的事情,汪如双都还有点如在梦中的感觉,早上六点,是她平时起床的时间,然而,刚洗漱完从卫生间出来,她就听到门口传来了门铃声,她很诧异谁会在这个时间就来找她,然而,等开门看到来人后,更是吃惊。 蒋彬两口子不是没有分寸的人,会这么早来找她,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有什么十万火急的情况,汪如双突然就想到一个可能,瞬间白了脸,难道,是丈夫蒋栩出差的时候出了事? 然而,接下来的发展,却让她万万没想到。 蒋彬居然告诉她,她的女儿,走失了十多年的囡囡,已经找到了,对方甚至出示了一份亲子鉴定报告,鉴定并不厚,也就薄薄的两页,但上面的每个字,都让她心惊肉跳,特别是看到结论那一栏写着,支持蒋栩和汪如双是陈安绘的生物学父亲和生物学母亲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呆了。 什么意思? 这个陈安绘,是自己女儿?等等,陈安绘是谁?不不不,叫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的女儿找到了? 那一瞬间,汪如双整个人脑子都是空的,她耳边什么声音都没有了,只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心跳声,足足过了快半分钟后,她才反应过来,然而,太过激动的情绪让她根本说不出话来,只能牢牢抓住叶丽虹的手,企盼的看着她。 然后,她听到了一个巧合到不能再巧合的故事,也看到了那张引起了叶丽虹疑心的画像。 其实报告昨天晚上蒋彬两口子就拿到了,第一时间叶丽虹就想来找汪如双,但被丈夫劝住了,大嫂身体一直不好,如果知道女儿找到了,接下来这个晚上肯定是睡不着的,只怕还要立刻就去找安绘,与其这样折腾让她身心俱疲,还不如等她休息好了,第二天早上告诉她真相,而且,也方便他们接下来去找安绘。 因此,汪如双倒是睡了个好觉,但换成叶丽虹一晚上都没能睡好了。 果然,在得知真相后,汪如双立刻就要来找安绘,三人立刻上车,直奔服装厂而来,而在路上,汪如双从叶丽虹口中得知了安绘的大概情况,不由又是一阵心疼心酸。 女儿才十多岁的年纪,居然就被逼着相亲,最后更是只身出逃来这个陌生的城市打工养自己,真是想想都让人心疼,而且,女儿告诉叶丽虹的这些事,也不过是大致脉络,至于女儿在背地里吃了多少苦,只怕说也说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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