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满拉着苏溪,“笃笃笃”地敲开院长姥姥的门。 “姥姥,有人要偷溪溪的东西!”满满一进门,就气鼓鼓地和院长姥姥告状。 “……” 苏溪哽了一下: “是的,我有一首歌的版权出了点问题。” “姥姥,那个人可坏了,明明是溪溪的歌,他非得说是自己的!”满满一脸认真地强调事情的严重性。 “呃……对。不过我现在没有证据。”苏溪脸上有些微妙地发烫。 救命啊!感觉自己像个打完架后找家长撑腰的小学生! 院长姥姥看着这一大一小,推推眼镜:“呃……姥姥能帮上什么忙吗?” 苏溪还没说话,满满便脆生生地问:“姥姥,俺们可以看监控么?监控也许能帮溪溪呢!” 院长姥姥看看满满,又看看苏溪,面露难色:“这……” 满满拉着院长姥姥一只手摇啊摇啊,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盯着姥姥,满脸写着“球球了”。 院长姥姥耐心地解释道:“满满,监控可能会涉及大家的隐私。小苏毕竟不是福利院内部人员,如果要看监控,必须要向警察报备的哦。” 听完姥姥的话,满满马上放弃了“扭扭糖”战略,回头望向苏溪。苏溪点点头,表示理解:“我这就去最近的警察局。” “好,不急,监控录像会在电脑里保存一周。”院长姥姥安慰道。 “一周!?”满满和苏溪都惊叫起来。 到今天,就刚好一周了! 满满咬着嘴唇想了想,问院长姥姥:“姥姥,俺是小蘑菇滴人,俺能看不?” 院长姥姥说:“当然啊。” “那……可不可以让俺先看看呢?”满满眼巴巴地看着姥姥:“到今天,刚好过了一周。俺先看看监控还在不在,万一不在了,就……”满满失落地垂下头。 满满这样一说,院长姥姥也跟着着急了:“呀,那可就坏了。这样吧,小苏先去沙发上坐会儿,告诉姥姥具体的日期和时间,姥姥帮你找。找到后先让满满看看,如果是你需要的,你再过来确认。” 满满还在疑虑:“姥姥,那警察……” “姥姥相信小苏是好孩子,不会乱来的。”院长姥姥摸摸满满的头:“而且啊,咱这是救急,可以灵活处理。” “嗯嗯,姥姥,溪溪可乖可乖啦!”满满使劲儿点头,自豪地看看苏溪,恨不能给他脑门上贴满小红花。 苏溪扶额:“……谢谢院长姥姥。” 不用坐沙发了,哪儿有地缝让我钻一钻? 跟着苏溪来的尤然,一进福利院,就被发配去院子里陪孩子们玩老鹰捉小鸡了,美其名曰让尤然锻炼身体,顺便提前三十年享受天伦之乐。 尤然心里苦:早知道不拿带娃嘲笑他了……没想到他这么记仇呜呜呜呜。 沉浸式体验了一个小时母鸡的带崽生活,尤然趁崽崽们中场休息,刚想脚底抹油,突然听到有人喊他:“是小尤吗?” 尤然一回头,一位短发杏眼的中年女士,正提着大包小包走进来。打了照面之后,她看起来有些惊讶:“小尤,你怎么在这?” 难道说…… 苏唯平向福利院门内望去。 尤然赶紧一边打招呼,一边接过她手里的东西:“阿姨您好,真巧啊,在这儿碰见您。” 嗯,真正的成年人,是不会把情绪轻易暴露出来的。 但是……啊啊啊啊啊啊谁来救救我啊!活生生的修罗场啊兄弟们—— 此时假装平静的,不止尤然一个。 苏唯平低着头往门内走去。今天会看到那个臭小子吗?他来做什么? 是胖了还是瘦了? 苏唯平故作镇定地和尤然搭着话,走进了活动室:“小尤,有你帮忙真是太好了。今天我带了很多新书过来,确实是不轻呢。” “阿姨,您常来这吗?”尤然惊讶地问。 从苏唯平对小蘑菇福利院的熟悉程度来看,她一定是经常来的。 “嗯,溪溪的姥……我的母亲,和这个福利院很有些渊源。我没事的时候,就来这里做做义工。”苏唯平一边说着,一边把书从袋子里拿出来,码在桌子上。 “平平阿姨!”几个崽崽高兴地围拢过来:“哇,是给我们的新书吗?” “对。等阿姨给书拆封、分类,放到书架上之后,你们就可以读啦!”苏唯平微笑着说。 泽泽也害羞地走过来,轻轻喊了声:“平平阿姨。” “泽泽。”苏唯平蹲下,温柔地揉揉她的头:“我们又见面啦!今天还要不要平平阿姨读故事呀?” “要的!”泽泽眼睛亮了,小小地雀跃了一下。 尤然在旁边哼哧哼哧地给新书拆着封,心里暗自惊讶着:人上了年纪之后,性格变化居然会这么大吗? 年轻时的苏阿姨,雷厉风行,说一不二。尤然回忆了一下,很难把记忆中的那个苏阿姨,和现在这个和颜悦色的平平阿姨联系在一起。 如果她能像现在这样对待当年的苏溪,现在也不至于…… 他正这样想着,突然听到走廊里传来苏溪的声音:“小尤子!过来一下!” 尤然打了个激灵,有点心虚地望向苏唯平:“那个……苏阿姨,我先过去了啊。” 苏唯平正抱着泽泽读故事,闻言头也没抬:“嗯,去吧。” 穿过走廊,只见苏溪从院长办公司的门缝里探出半个身子:“快来快来。” 尤然大惑不解,一边走一边碎碎念:“你不是和满满妹妹聊天呢吗?怎么聊到办公室去了……” “你小子废话可真多。”苏溪一搂他肩膀:“给你看个东西。” 他来到院长姥姥的桌前,手指一摁播放键,一段音乐带着语音通话特有的噪点声,从音箱中流泻出来。 音质不好,但是能清楚地听出旋律。 “这是……《蓝色花园》!?” “确切来说,是《蓝色花园》的初版。”苏溪说:“后来我在这版的基础上做了编曲,在同一个工程文件中把这首替换掉了。现在你听到的这个,是这首歌最早的一版。” 苏溪慢慢地说:“比公司拿到的工程文件,还要更早一些。“ “也就是说,这段录音,是全网最早的《蓝色花园》?” 苏溪点点头。 尤然咬着牙搓手:“好,这回潘凯拿工程文件出来,也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咱们把这个视频放上微博,看潘凯那个鳖孙儿还敢不敢继续作妖……” “姥姥,鳖孙儿是啥?”甜甜沙沙的声音,从房间一角传来。满满乖乖地坐在沙发上,一脸疑惑地看着院长姥姥。 “咳咳。”院长姥姥在沙发上轻轻咳了一声。 “……”苏溪威胁地瞪了尤然一眼,正色道:“你小子,注意素质昂!” “一定注意,一定注意。”尤然知错就改,态度良好:“小葵花妹妹,叔叔刚刚说的鳖孙儿呢,不是骂人的话哈,就是‘老板’的意思。” 院长姥姥沉默片刻,干脆把满满的耳朵捂住了。 苏溪不忍直视地转过身去。他向上青年的形象,都快被这个现眼包败完了…… “啊,那个,刚刚姥姥说,想要拷走视频的话,还需要和警察报备。”苏溪赶紧转移话题:“现在就走吧,监控视频马上就要过期了。” “唉,好。”尤然答应着,突然想到了活动室的苏唯平:“啊,那个,要不我自己去吧?你在这儿陪会儿满满妹妹。” 苏溪默默地扫他一眼:“还是一起去吧,我不放心你一个人。” 这句话乍一听像是关心,仔细一想……怎么就那么不对味呢!! 说话间,苏溪已经背好书包,戴上口罩和帽子,全副武装地站在门口。尤然赶紧跟上去。 两人出门之后不到两秒,尤然杀了个回马枪,从门缝里伸进来一个脑袋:“满满妹妹,你真是苏溪的小福星!亲祖宗!!” 说完之后,尤然的脸瞬间从门缝里缩回去,然后就是一溜小跑的声音:“苏溪,你怎么越走越快了?等等我——” 呃,溪溪身边的人,看起来脑瓜不太灵的样子…… 不过,他居然看出俺是溪溪的长辈耶!虽然这辈分儿,呃,叫得大了点? 满满托着小脑瓜,思考成了小包子脸。 “满满,有什么问题,可以问院长姥姥哦?”院长姥姥和蔼地说。 “嗯嗯,俺是有个问题。”满满苦恼地问: “小姨姥姥……能算祖宗咩?” 苏溪和尤然一阵风似地走了,很快又一阵风似地卷回来,带着一张保证书卷进了院长办公室。 “院长姥姥,这是保证书。这段视频绝对不会用于商业用途,我也保证,绝对不会侵犯满满的肖像权。”苏溪认真地解释道:“谢谢您,院长姥姥。” 姥姥和蔼地说:“好,我相信‘满满家的溪溪’。能帮上你的忙,姥姥也很高兴。” 尤然四处看看:“唉?小福星呢?” “满满刚刚去活动室了,可以去那里找他。”院长姥姥指向活动室的方向。 尤然突然想起来:苏阿姨应该还在活动室吧? “走走走,和你的小祖宗告个别。”尤然赶紧推着苏溪往活动室走:“姥姥再见!” 苏溪莫名其妙地被尤然推到活动室门口,一进门,就看到满满和泽泽正坐在桌边玩折纸。 “满满,看,我折了个小青蛙!”泽泽把小房子放在桌子上:“呱呱,我是小青蛙泽泽!” 满满高兴地举起纸做的小房子:“泽泽的家来啦!是满满工程师盖的大房子!” 夕阳金色的余晖,给崽崽们周身披上金色的羽衣。两个挨挨挤挤的小脑瓜,像两颗发着光的小栗子。 苏溪和尤然都不说话了。还是泽泽先发现了他们,转过身来:“苏溪哥哥!呃,另一个哥哥!” 满满也转过头:“溪溪!小尤叔叔!” 尤然拍拍苏溪肩膀:“我是叔叔,你是溪溪诶。溪溪~” 苏溪瞥他一眼:“说明你长得显老。” 尤然:“……” “溪溪,你们要回家了咩?”满满拉着泽泽走过来。 “嗯,小不点儿。”苏溪摸摸满满的头,想了想,又轻轻摸了摸泽泽的头:“我要回家了。” 泽泽脸红了。满满扬起小脸,严肃地说:“溪溪,一定要打败坏人哦!俺家溪溪,可不能让人欺负!” 她想了想,补充道:“就算是你的鳖孙儿也不行!” 尤然差点把自己呛到。泽泽好奇地问:“满满,鳖孙儿是什么?” 苏溪刚张开嘴,还没来得及制止,只听满满认真地说:“就是老板的意思。” 泽泽恍然大悟:“哦——” 苏溪:……很好,这下肯定在小蘑菇福利院的黑名单上坐稳了。 尤然一边偷笑,一边环视四周。苏阿姨不在这里,可能是已经走了吧? 苏唯平站在走廊的拐角,听着苏溪和满满互相告别。 很快传来关门的声响。透过走廊的窗户,苏溪和尤然正互相推搡着走出大门,两个人的背影,和上大学的时候也没什么不同。 好像瘦了点。 苏唯平正漫无边际地想着,突然感觉自己的衣角被拉了一下。 她低下头。一双圆圆的杏眼正好奇地看着她,左眼的下面,有一颗小小的痣。 苏唯平暗暗吃了一惊,居然一时没反应过来。 “阿姨,你认识溪溪哇?”大眼睛眨巴眨巴,面前的小崽崽说话了。 苏唯平想起来了,这是哪个和苏溪一起上节目的小朋友……好像叫谷满满来着? 看节目的时候,苏唯平的注意力都在苏溪身上,没太注意观察满满的长相。 而且,满满总是跑跑跳跳的,静止镜头很少。再加上镜头畸变的原因,导致苏唯平一时没把电视上的满满和面前的这个小家伙对上号。 她心里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觉。 刚刚那一瞬,她差点以为自己看到了童年的苏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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