鲸鱼与林笑笑先后失恋,程诺潜意识里,很想结束这段令她感到负担的恋情。 约定的三月之期,已经逾期了十三天,程诺想找傅砚池谈谈。 项目任务重,签了保密协议,吃喝拉撒睡都必须在项目所在地进行。好不容易一个项目收尾,又接到紧急出差通知,在林笑笑生日的前一天傅砚池才终于摸到了自家的门把手。 林笑笑让程诺把傅砚池带上,程诺见他那么累,打算让他在家好好休息,林笑笑不干,亲自打电话通知傅砚池。 傅砚池答应下来。 程诺加班耽误了点儿时间,和傅砚池一同现身时,其他人都到了。 她早猜到会遇上苏柠,只是没料到林笑笑会邀请季然。 季然被安排在苏柠旁边,不知道是不是林笑笑故意这么安排,想给两人制造旧情复燃的机会。 季然旁边空了两个位置,专门为他们留的。 程诺坐到最左边的空位上,她与季然之间隔着傅砚池。 林笑笑咋咋呼呼,“你一天天怎么这么忙?再晚点来我们就不等你了。” “早说不让你等,你自己要等。” 林笑笑啐她一口,“没良心。” 转头冲着傅砚池笑嘻嘻,敬他一杯酒,“恭喜你啊傅砚池,苦尽甘来,成功转正。白娘子碰见许仙,一千年才修得共枕眠,你看你,才多少年就抱得美人归,便宜你了。” 傅砚池故作委屈,“十三年,我也追得很辛苦。” 一个矮矮胖胖长相很乖的女生感叹,“哇!追了这么多年啊?” 林笑笑替程诺骄傲,“可不是,我们家诺诺的男朋友可是大情种。” 季然在旁边,程诺不想她继续拿他们的事打趣,借着敬酒打断,“说渴了没?来,先喝一杯润润喉。” 林笑笑朋友多,不过今天只请了两桌人,有几个程诺认识,有几个眼生,比如坐苏柠身边那个对苏柠无比殷勤的男人,她就是第一次见。 林笑笑约程诺去洗手间,程诺问了一嘴,“苏柠旁边那男的是你喊来的?” 林笑笑在隔壁答,“我大学同学,张超,以前疯狂追求过苏柠,后来苏柠和季然好上了,还锲而不舍地要挖季然墙角。大学时就比不上季然,现在被岁月猪饲料催成了一头猪,一比,更惨烈了,就这样还对苏柠贼心不死。” 重遇大学时的女神,张超高兴得两眼放光,给苏柠面前的杯子倒满酒。 “苏柠,好久没见你了,越长越漂亮,来,喝一杯。” 苏柠端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她也是认了好半天才记起他是谁。 “你比以前长……变了不少。” 以前是瘦高个,现在仍是高个,只是膨胀了一圈,和瘦再无瓜葛。 苏柠兀自和张浩叙旧,把季然晾在一旁,一句话也不同他说。 张浩一杯接一杯敬苏柠酒。 苏柠来者不拒,态度殷勤热络,显然是故意气季然。 季然只叮嘱了一句“少喝点”,苏柠继续赌气,他就由着她去了。 他没心情和她赌气。 程诺不自在。 她总能感受到季然的目光隔着傅砚池有意无意地落在自己身上。 傅砚池不断给她夹菜,明明已经习惯了的关心,她却有点难以忍受,僵直身体,埋头狂吃。 中途谁来敬酒,她都一杯干。 “诺诺!” 突然听见有人喊她名字,程诺背脊震了一下。 沈锡辰扔下朋友,兴冲冲奔过来,“诺诺,好久不见,你怎么又变美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沈锡辰,你眼睛倒是尖,比起程诺,我的位置该更显眼才对!” 林笑笑无语,这厮一见程诺,就如苍蝇见了破缝的蛋,其他人只配成为背景板。 程诺对沈锡辰当时的死皮赖脸心有余悸,拉起傅砚池,“这是我男朋友。” “你男朋友?”沈锡辰一脸愕然。 傅砚池接收到程诺的眼色,忙打招呼,“你好。” 沈锡辰眼睛像个探针雷达,把傅砚池上上下下打量一转。 脸转向程诺,“换了一个?” 在国金季然帮她解围那次,程诺忽悠沈锡辰自己有男朋友了,沈锡辰质问她是不是商场里那个,她没承认,也没否认。 想到这里,程诺头皮发紧。 得赶紧把人打发走。 然而没等她有所行动,沈锡辰已经注意到季然,“你男朋友不是” “沈锡辰,我们喝酒。” 程诺慌慌张张把自己那杯酒塞他手里。 程诺稍稍冷静,发现手里没酒,忙为自己打圆场,撺掇沈锡辰一个人喝。 “沈锡辰,你欠我一顿酒,这杯你必须喝。” 沈锡辰莫名其妙,“我什么时候” 看到程诺抿着嘴唇,目露凶光地把他盯着,后知后觉,当着人男朋友面说这个不好,递还一副了然的眼神。 沈锡辰就着程诺的酒杯陪着林笑笑喝了一杯,他走后,林笑笑发现程诺额头都是细汗,抽一张纸给她,“你怎么流了这么多汗?” 程诺接过来擦汗,敷衍,“天热。” “不热啊!” 程诺没接话,让服务员换了一只干净酒杯。 林笑笑的生日饭吃到尾声时,季然突然起身挨个敬酒,转了大半圈,来到程诺与傅砚池面前。 他先看了一眼程诺,然后把酒杯转向傅砚池。 “我们不是第一次见,但喝酒是第一次。” 傅砚池执起酒杯,“傅砚池。” “季然。” 交换完名字,两人同时喝光那杯酒。 季然重新为酒杯蓄满酒,面向程诺。 “我们也喝一杯。” 一圈下来,她是他敬的最后一个人。 程诺执酒杯的手微微颤抖,他把酒杯凑过来,和她的轻轻一碰。 他那杯酒太满,杯子撞在一起,酒就溢到了她的手背上。 “你们很般配。” 他的眉头微微蹙着,似在忍耐着什么。 程诺感觉自己看不明白他的眼神,黑亮的眸子里涌动着复杂的情绪。 两人对视几秒,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程诺把酒杯凑到唇边,仰头饮尽。 冰凉的酒水入喉,以前她就觉得啤酒味道怪,难喝,这会儿又品出了另一重味道。 苦的。 季然回到位置上,拽起喝醉了趴在椅背上的苏柠,“我送你回家。” 好不容易把人灌醉,煮熟的鸭子不能让它轻易飞了。张超拉住苏柠另一只手,“都还没喝尽兴,别急着走嘛!你要赶时间,你先走就是,待会儿我送她回去。” “我不乐意让你送,把手拿开。”罕见的,季然语气很冲。 苏柠说着醉话,“你们别拉我,难受。” 张超脸色难看,“季然,你搞清楚,你们早就不是男女朋友了。” “你管我们是什么关系,比你熟就对了,放手!”季然加重语气。 林笑笑过来打圆场,“张超,人两口子的事你插手干嘛?” 其他人都在关注季然与张超的争执,唯有程诺兀自喝酒。 傅砚池想要夺走她的酒杯,程诺反应快,举得高高的。 “傅砚池,你就让我喝吧,我想喝。” 傅砚池静静看着她,不再阻拦。 季然带走了苏柠,剩下的人也没喝多久就都散了。 程诺目光混沌,双颊绯红,歪歪倒倒起身,不小心踢翻了一个独凳。 傅砚池扶起独凳再去扶她,走出火锅店来到人行道上,她挣脱傅砚池的手,“我自己走。” 傅砚池紧紧跟着,“你喝多了,我们打车回家。” 程诺醉醺醺摇头,“我想散步。” 傅砚池只好依着她。 好几次她走着走着就差点晃到非机动车道上去,傅砚池胆战心惊,偏她又不肯让他扶,只好亦步亦趋跟着。 走着走着,胃里翻江倒海,程诺蹲到一棵行道树下,做势要吐。 “怎么?难受吗?” 程诺干呕几声,吐不出来,嘴里呢喃,“再不想喝酒了。” 傅砚池蹲在她身边陪着,体贴得递水递纸。 程诺在树下安静得蹲了很久,傅砚池扶她,程诺不动,把脸埋在两只手掌里。 傅砚池静静注视她良久,“这么痛苦吗?” 她没回答。 “和我在一起这么痛苦吗?”他又问了一遍。 程诺摇摇头。 “就这么想和他在一起?” “我只是觉得很遗憾。” 她等了十年,鼓起勇气换来一个站到他身边的机会。 她不贪心,这样足够了,她真的从不奢望他能回应。 两情相悦正当时,她又先一步放弃了。 傅砚池送程诺回家。 程诺已经醉死,问什么都不回应,好在他知道她家入户门密码 。 把程诺送到床上,拉过薄被给她盖上,程诺动了动,后面便很安分了。 傅砚池坐在床边,安静注视着她。 在他眼里,她什么样子都很美。 高兴时,眼睛眯成倒置的月牙,嘴角微微上翘。有时候也会大笑,笑容极有感染力。 生气时,眼尾和嘴角都会微微下坠,不高兴的情绪全经眼神表露出来。 醉酒后睡着时,面容平和,带一点孩子气。 傅砚池压下头,轻轻吻在她的额头。 “I love you, princess。” 走出卧室,他关好所有的灯,开门离开。 独自走在冷清下来的街道上,一辆接一辆车从他身旁飞驰而过。 十二点的城市街道,失去了白日的喧嚣,总显得有些寂寞。 走过顺平街,穿过石青桥,就是长长的府城河。 他路过一盏又一盏白兰花状的路灯,看见大面积的彩灯倒映在河面上,蜿蜒成一条一条波浪状的五彩倒影。 第一次数清楚府城河两畔有多少盏路灯。 一百零八盏。 也可能是一百零七,或者是一百零六,他不是很确定。 走到府城河尽头,他掏出手机给程诺发了一条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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