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训结束，与扎西拉姆和□□吃完饭的第三天，尤露就从后勤被调到了业务部门。 从学院离开之前，她收拾好东西后提前往楼下看了看，却没看到叶施泽，估摸着培训结束，这小少爷大概也玩够了青春浪漫校园的故事，便只跟鬼哭狼嚎着不想回加油站的吴倩告了别。 走过学院中心，有片小小的人工湖泊，湖边垂柳随风摇曳，小树林里传来两三声低低的娇笑。 尤露随意看过去，竟不小心看到，班里有位老熟人和一个女生在隐秘处亲亲抱抱。 她记得喝酒那晚上，吴倩跟她说这个男生疑似是有女友的。 她走得不算早，大部分人被关麻了，昨天晚上一开门就迫不及待冲走了，诺大的学院里只剩下几个工作人员和少数不急着走的人，这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搞在一起，现在估摸着是看人都走了，行事大胆不少。 但这种隐秘的恶心事她也懒得管，加快步伐走掉了。 第二天，她早早就来到了公司新部门报道。 作为下游企业，负责拉客户的业务部门当然是重中之重，尤露很清楚自己的状况，没有背景、本地还算不错但不是对口专业的大学本科，想要走得长远，先进入核心部门是第一步。 扎西拉姆专门叫了人来帮尤露搬东西，是个看起来吊儿郎当的男生，双手插兜，不耐烦道：“尤露是吧，我来帮你搬工位。” “你是马山林？”尤露笑着站起来，抱起桌上的书和资料，笑得清甜：“早上好。” 今日是难得的晴天，她的桌位在靠窗的一边，半扇日光透窗照亮她的笑容，和谐的五官在光影下变得立体。 马山林将手从裤兜里伸出来挠挠头，表情柔和了点儿，接过她手里的书：“早。就这些？” 尤露点头：“刚来嘛，也没多少东西。” 后勤在一楼，业务部在三楼，两人并行进入狭窄楼道的时候，马山林脚步快了一些，将刚要踏上楼梯的尤露撞到。 “啊、”尤露发出一声短促的低呼，很快道歉：“不好意思，你先。” 马山林什么也没说，沉默着走到了前面。尤露看着他红彤彤的耳根，嘴角溢出不屑。 “喏，这是你的工位，电脑有些卡，等申请下来了就可以换。”马山林将她的东西都放在桌面，居然又低下身子将桌底的垃圾桶移出来，准备套上垃圾袋。 尤露急急凑过去按住他的手：“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好。” 对面工位忽然探出个头：“你就让他做吧，咱这科室好不容易才有个新来的妹妹呢。” “说什么呢青青姐，有你这几个大美女在，我还要什么妹妹。”马山林脸色微红，将垃圾袋放到桌上，自个儿回座位了。 被周围半人高的挡板挡住脸，马山林才默默捂住方才楼梯上撞到尤露的手肘，吁了口气。 她身上的味道很独特，类似皂香的、又比皂香更清透一点儿的香味，要凑得很近才能闻到，丝丝缕缕缠绕进鼻腔。 尤露移步过去打招呼：“冉老师您好，我是新来的尤露。” 被小帅哥那句“大美女”逗得心花怒放的冉青青笑得眼角鱼尾纹都出来了，心情甚好回道：“小露啊，叫我姐就行。扎西和梁梁都去开会了，你先收拾一下，待会儿等她回来了安排。” 尤露乖乖点头，在座位上一边收拾一边思索起来。 业务部的两位副部长都是女性，扎西拉姆和梁婧，公司内部都知道两人常年处于竞争关系。 今天这个会议她也知道，是个无足轻重的安全培训会议，也没有重要领导参加。一般这种会议，梁靖都是指使手下人替她参加的。 但今天两人都去了，为什么呢？ 尤露正思索着，门口扎西爽朗的笑声中夹杂了几声不太明显的娇笑。 “两位姐姐日理万机，会议纪要就我来写……”还有一道熟悉的声音。 又是他。 尤露闭上眼调整情绪，起身问好：“扎西部长，梁部长，我来报道。” 扎西笑着冲她点头，“稍等啊，我处理点急事就安排你。” 梁靖却一把拉住扎西，“拉姆姐姐，这是谁啊？不介绍介绍？” 一般情况下，部门来新人都是先由负责人安排好工作，再统一向大家介绍此人，也可以一并分配好工作。梁靖作为部门的二把手，不可能不知道尤露要来，更别说连她是谁都不知道了，搞这么一出，显然是心有不满故意找茬。 后勤部门不缺人，但也毫无前途可言，是每年新人轮岗最好塞的部门，但能进业务部的大学生都是要么有关系要么有实力，尤露之前抓住机会特意在扎西面前表现，才得到进来的机会。 扎西和梁靖同级别，她却独独找了扎西，想必梁靖得知此事之后就心有不满了。 扎西还没说话，尤露也正犹豫着该要怎么答话才能两边都不得罪，跟着两人一起进来的叶施泽却说话了：“婧姐，这不刚招进来的大学生嘛，之前在四姑娘山加油站实习、写了《天边的加油站》的尤露。” 当初在四姑娘山的时候，尤露抓住一切表现的机会，写了很多登报的文章，其中有一篇不仅获得了全省一等奖，还直接被集团公司的领导点名表扬，使得她在同一批进来的学生中名声大噪，也是这么快就能跳出州里来到机关的原因。 公司里没有人不知道这个事儿，此话一出，加上说这话的人身份特殊，梁靖缓了脸色，立刻靠过来亲昵地拉住了尤露：“哎呀，小露呀，我可是一直只闻其名未见其人呢，今后大家就是同事了哦。” 仿佛刚才故意给她难堪的事从未存在。 尤露当然不会说什么，就着台阶下来：“哪能呢，梁部长您是领导，也是姐姐嘛。” 她再看了一眼叶施泽，这人说完话，没事儿人一样越过她，径直走到了旁边工位——坐下了。 这位置是他的？ 扎西在另一边单独的工位上高声道：“尤露，给你传的文件先看一下，今后你先负责卡片拉新这一块儿，跟马山林交接。” 随后扎西站起身，带着尤露一一认识了业务部的同事。 除了梁靖和叶施泽，每个人的职责分工都很明确。 梁靖是上游企业某位领导的儿媳，从进入公司以来就没被安排过什么重活儿，但偏偏还能占着核心部门的小领导职位，虽然介绍到她时，负责工作讲了一堆，但尤露心里明白，这样的人，从来就不需要干什么活。 而叶施泽…… 他当然也是被塞进来的，目前应该是两位副部长正在试图拉拢的对象，所以分配具体工作就暂时搁置了，只是随机做一些事。 尤露这头刚听完马山林讲解工作，那边梁靖就迫不及待试探起来。 “小露呀，你今天第一天来，手上的事儿应该不多，山林那边的事情也很简单，待会儿就顺便把今早的会议纪要写了吧。年轻人就是得多学习呢。” 早上的会议，尤露甚至没有参加，已经被叶施泽揽过的事却丢到她头上，如果不知道这部门里错综复杂的关系，兴许还真以为是让她多锻炼呢。 尤露笑着答应了，转头向叶施泽要会议资料。 她借着扎西进入部门，但其实并不想就此死站在她的队列里，职场里战队就是一场赌博，她一个无权无势无背景的新人，贸然站队必死无疑。 叶施泽看着坐在原位毫无波澜的尤露，微微皱了皱眉，低头给她发了条微信。 手机响起，名为“”的好友发来一条信息：「？」 尤露偏头，看了他一眼，将手机放回桌上。 当着面不回复？叶施泽咬咬牙，打开表情包界面疯狂戳起来。 桌上手机刹那间震动个不停，配合叮叮咚咚的连续铃音，在即便嘈杂的办公室里也很是惹人注目。 在扎西从另一头看过来的时候，尤露按了静音，在那一连串还在不停发来的同一个表情包下回复：「哥，我帮你做了工作，是不是要请我喝一杯奶茶？」 表情包里疯狂甩头的金毛停下来，卡在一个呆滞又傻逼的表情，嘴角快要咧到耳根，「叫哥。」 好似全然忘了刚才为什么要发那个问号。 尤露面无表情，转头时换上假笑，特意提高声音：“我初来乍到，以后的工作中少不得会给大家添麻烦，请大家喝个奶茶吧。” 叶施泽沉默住，几秒后，尤露微信里发来一句话：“又要借我做人情？怎么回报。” 尤露托腮，目不转睛盯着电脑上的文件看，不回复了。 没想到叶施泽也进了这个部门，他是怎么回事？都是成年人了，睡过几次怎么还跟狗皮膏药似的黏上来了。 在加油站的时候她就摸清了公司部分情况，业务部的部长不久就会高升调离，剩下两位副部长常年针锋相对，最近更是为了那个位置暗中不停较劲儿，她作为扎西的“关系”进来的人，本来就难处，没想到又多了叶施泽这么个不确定因素。 真会找事。 尤露盯着电脑发出的蓝光，假装没看到隔壁工位那道炙热的视线，嘴角勾出甜笑。 对他这样的天之骄子来讲，学习可以是游戏，工作可以是游戏，甚至许多人究其一生追逐的能携手到终老的爱情也可以是游戏。 你喜欢玩游戏，行啊，就陪你玩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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