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棠眸色微深，不紧不慢放下茶盏，夸赞道：“自然是极好。” 皇后娘娘这话倒是有意思，什么叫做瞧着怎么样，左右她瞧着好不好都无用，只不过是过过场。 看她这阵仗，恐怕是别有深意。 皇后娘娘端坐着，继续等着姜棠的话，可是左等右等，等到的也只是这一句不痛不痒的夸奖，这让她非常不满意。 只不过她又不能表现出来太过明显，只能憋着。 她眼神示意阿紫，阿紫心领神会却不想理会，只因她觉得自己惹不起姜棠。 江素红也是等着阿紫当出头鸟，可以阿紫一直不说话，也看不懂她的暗示。 她率先沉不住气，走到姜棠跟前，提壶倒茶。 江素红一边倒茶一边笑着道：“早就听闻姐姐相貌端正，性子乖巧，颇得殿下喜爱。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叫我姜小姐或者姜棠便可。”姜棠抬头看着她，勾唇而笑，手圈了一圈杯口，提醒道，“况且，我只有一个妹妹。” 言下之意，她与江素红不熟，别乱攀亲戚。 江素红沉下了脸，假笑也维持不住，动作僵硬地放下了茶盏，故作委屈道：“是，是我的不对，不应该贸然称您为姐姐。” 皇后娘娘未曾想姜棠竟如此直接，一点面子都不给人留，与之前宴会上见她的时候完全相反。 还以为她性子乖巧好掌控，未曾想竟是性子刚烈的。 这一认知让她有些不爽，只因姜棠不好控制。 皇后娘娘笑着打圆场，看了姜棠一眼，话里有话道：“红红，倒也不必紧张，一个称呼而已，棠棠不会在意的。” 姜棠煞有其事地点点头，附和道：“没错，下次注意点。” 江素红：“……” 皇后娘娘：“……” 阿紫面上一本正经，实际心里乐翻了，她还是第一次见皇后娘娘和江素红一起吃瘪，当真是有趣极了。 皇后娘娘沉下了脸，却也不得不打圆场，转移其他话题，而阿紫和江素红附和着，姜棠偶尔搭几句。 话题聊着聊着，聊到了宴辞身上，姜棠则是静静地听着她们说，也不表态。 听着听着，姜棠只觉得无趣极了，眼皮耷拉下来，昏昏欲睡。 “砰！” 殿内传来一声巨响，姜棠不小心将茶盏摔碎，瞌睡虫瞬间吓跑。 丫鬟迅速上前清理。 姜棠缓缓打了一个哈欠，朝着皇后娘娘歉意一笑。 皇后娘娘：“……” 她当初怎么会觉得姜棠乖巧好控制？ 皇后娘娘十分不满姜棠的所作所为，只不过现在人多不好发怒，只能强压下去，顺道转回方才的话题，问道：“姜棠，你没意见吧？” 姜棠：？ 她听不懂。 皇后娘娘看着发愣的姜棠，索性不装，施压道：“姜棠，本宫方才说的，你不知吗？” 姜棠实诚地摇了摇头：“不知。” 皇后娘娘火冒三丈，心里本就堵着一股气，如今更是烧得旺盛，恨不得将姜棠大骂一顿。 她耐着性子将方才的话重说了一遍。 姜棠认真地听着，原来是皇后娘娘想要给宴辞纳侧妃，只不过宴辞不同意，两人不欢而散。 如今皇后娘娘想让她劝一劝宴辞，同时施压让她接受阿紫和江素红。 姜棠心里冷笑一声，面上是懵懂无知，点点头说道：“原来是这样。” 皇后娘娘冷眼看过去：“姜棠，你意下如何？” “我没意见啊！”姜棠摊了摊手，完全不在乎，“只要殿下同意便可。” 皇后娘娘：“……” 就是因为宴辞不同意，所以才会找她。 姜棠又把这个难题踢回给她。 “本宫的意思是，让你规劝殿下，同意纳侧妃。”皇后娘娘咬着牙又说了一遍，不再拐弯抹角。 “不行。”姜棠摇摇头。 “为何？”皇后娘娘冷脸。 姜棠实话实说：“我不敢。连您都劝不动殿下，更何况是我。” 皇后娘娘：“……”好气，又无从反驳。 江素红原本就爱慕宴辞，如今好不容易等到皇后娘娘松口，她哪里舍得推开这个机会，她连忙道：“姜小姐，娘娘的意思是让您帮她分担一下，您不愿意吗？难不成，你是想让娘娘和殿下离心吗？” 姜棠轻笑一声，完全不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她原本就对皇后无好感，如今更是厌恶。 自己都搞不定的事让她来做，求人又没有求人的模样，还踩高捧低。 是谁给她的自信认为所有人都可以随意拿捏？ 皇后娘娘颇为满意地看着江素红，这样的二姨才深得她心，知道什么该说该做。 她看向姜棠，等着她的答复。 姜棠不紧不慢站起身，朝着江素红的方向走去，用轻蔑的眼神将她上下打量一番，笑着道：“江姑娘，你是心悦殿下吗？” 江素红瞬间满脸通红，第一次有人如此直白将她的心事说出来，她扭动着帕子，也不知如何回应。 若说是，便是失了女子该有的端庄。 若说不是，传进殿下耳里便是不妙。 姜棠俯下身，与其对视，轻笑一声：“江姑娘，你怎么不说话？” 江素红咬咬牙，也不管其他，索性道：“没错！” 姜棠笑眯眯地站起身，退后几步，满是不解道：“原来是你想嫁给殿下，这么简单的事，你自己去跟殿下说不就行了？可不能因为你的是，让娘娘和殿下离心。” 姜棠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将方才的话原封不动还给她。 既然喜欢道德绑架，那她就还回去咯。 江素红黑着脸，嘴巴动了动，也不知说些什么，只觉尴尬且气愤。 她狠狠地瞪着姜棠，一股气涌上心头，扬起巴掌扇了过去。 “啪！” 巴掌声响彻大殿。 “想打我？”姜棠迅速抓住她的手，随手扇回去一巴掌，“你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碰我？” 众人哗然。 一切都发生地太快，根本来不及阻止，皆是呆愣地看过去。 江素红眼眶红了，她捂住脸，扑向姜棠，怒吼道：“姜棠，你敢打我？你竟然敢打我！从来没有人敢如此对我，我要跟你拼了！” 秋菊迅速上前，反手将人捆起，江素红完全动弹不得。 阿紫心惊肉跳，庆幸自己没有参与进去，不然就是现在这种情况。 皇后娘娘下了一大跳，没想到姜棠如此直接，甚至动起了手。 她赶紧上前劝架，也算不上劝架，她瞪了瞪姜棠，转即安慰江素红。 毕竟人是在她宫殿受伤的，回去可不好交代。 姜棠眼底皆是冷意，完全不在乎，她朝着皇后娘娘微微行礼，也不等她说什么，直接告退。 还未成婚，皇后娘娘便敢明目张胆塞人给她，是觉得她好欺负吗？ 若是忍气吞声，纵容皇后的行为，她以后只会变本加厉，还不如快刀斩乱麻。 经此一事，相信皇后也该明白，她不是好拿捏之人，也不是好控制之人。 别再做一些让人为难之事。 阿紫看着姜棠干脆利落地背影，暗暗竖起大拇指。 经此一事，阿紫彻底对姜棠改观，从一开始的不屑一顾到如今彻底佩服。 她一直觉得无人配得上太子殿下，再加上江素红在一旁煽风点火，对姜棠的印象极差。 皇后娘娘更是明里暗里让她给姜棠一个下马威，她也不好拂了太后娘娘的面子，便应了下来。 未曾想姜棠性子刚烈，压根不将她放在眼底，简简单单几句话便让她落了下乘。 她压根不敢再为难姜棠，只敢在一旁看着。 还别说，姜棠和太子殿下简直是绝配，处事风格都如此相像。 姜棠出了皇宫，只觉胸口堵着一股气，还未嫁宴辞便是一堆琐事。 若是以后进了东宫，岂不是天天要被这些糟心的事气死？ 一想到宴辞以后会有很多的妃子，她心口堵得慌。 秋菊坐在旁边，握着姜棠的手，心疼道：“小姐，别为了这些不相干的事生气，若是气坏了身体可就糟了。” 姜棠沉默不语，她随手撩开窗帘，看向一颗松树，树上有两只紧紧相依的小鸟，它们叽叽喳喳地叫着，好似在歌唱，有趣极了。 姜棠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们，直至看不到了，才慢慢放下窗帘，幽幽道：“秋菊，你瞧，鸟儿多潇洒，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秋菊赶紧安慰道：“小姐，别沮丧啊，你可是未来的太子妃，身份尊贵，是无数人羡慕嫉妒恨的存在，怎么能被这一件小小的事打倒呢？！” “秋菊，我不是因为皇后娘娘的刁难而难过。”姜棠露出苦笑，微微摇了摇头，解释道。 秋菊挠了挠头，满是不解，反问道：“那是什么？” 姜棠露出苦笑，她摇了摇头，并不想解释什么。 她跟秋菊也说不清，她自己也不清楚，只觉有一股无力感。 秋菊在一旁陪着姜棠，也不问什么，因为她知道自家小姐不想说。 既然不想说，她也不勉强，静静地陪着小姐便好。 良久，姜棠抬起头，眼眸满是认真，幽幽道：“我不能接受与人共享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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