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乱作一团,全都围着姜棠打转,无人注意到姜浅陌,她尴尬不已地蹲在一旁。
“呜呜呜……怎么会这样,姐姐怎么会无缘无故晕倒了……”姜浅陌扭着手帕,一脸的焦急,竟哭了起来。
她这一哭,众人更是慌了,还以为大小姐得了什么怪病,也更着哭了起来。如今满屋子的哭声,犹如鬼哭狼嚎,让人烦躁不堪。
姜棠微微蹙眉,悄悄动了动手指,秋菊心领神会。
因自小陪着大小姐,秋菊当即明白姜棠的意思,轻轻拍了她的手,示意她放心,一切都交给她。
“闭嘴!”秋菊大吼一声,众人纷纷闭上了嘴,面面相觑地看着她,“鬼哭狼嚎什么,小姐是晕倒了,又不是死了,哭哭哭,成日哭有什么用,该干嘛干嘛去!”
话音刚落,众人纷纷止住哭声,做鸟兽散。她们平日就是秋菊管着,若是不听话就会挨揍。秋菊天生神力,谁都打不过她,而且大小姐也信任她,让人不服管教都不行。
姜浅陌暗道可惜,原本是想将这里搅得一团乱,未曾想秋菊竟一下子控制住了局面,倒是可惜了。
不多时,姜父姜母着急忙慌地赶了过来,姜母看着床榻上昏迷不醒的姜棠一阵心疼,着急地团团转。
“究竟是怎么回事?”姜父脸色铁青,大吼一声,质问丫鬟。
“我们也不知。”秋菊实诚地摇了摇头,同时指着姜浅陌道,“当时只有三小姐在屋内,我听到大小姐大叫一声便进来了,进来的时候大小姐已经晕倒了。”
姜父若有所思的看着姜浅陌,语气有些缓和道:“浅陌,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他原本以为是这孩子又出事了,毕竟前几次她见到姜棠便会无缘无故的晕倒,恐是姜棠淘气,说话不顾及体面,让她难过了。
未曾想这次竟是姜棠晕了,难不成这两个孩子天生相冲,凑到一起便有人会出事?
姜父赶紧摇摇头,将这不切实际的想法抛诸脑后。
“呜呜呜……”姜浅陌满脸泪水,心里想着对策,抽搐道,“我也不知怎么回事,当时姐姐倒了一杯水便无缘无故便了过去。难不成,难不成是我吵着姐姐了?都怪我,我不来探望姐姐就好了……”
她并没有说清楚姜棠是因为替她倒水才晕过去的,反而是含糊其辞地说了几句,又呜呜咽咽哭了起来,让姜父也不好过多责备她。
姜父听到她的解释后,当即相信了她,看着她苍白的脸色,不自觉的心软,当即挥挥手准备让她先行离去。
恰逢此时姜棠慢悠悠地醒了过来,她看了看姜父,故作担忧解释道:“爹,不关妹妹的事,你别骂她。”
此话一出,听着分明像姜浅陌做了什么,而姜棠选择包庇。如此,众人皆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姜浅陌,姜浅陌寒毛竖起,坐立不安。
姜棠撑着身子靠在床边,笑着解释道:“当时我替妹妹倒了一杯茶,不知为何便晕了过去,是我自己不小心,关妹妹什么事?”
从前姜浅陌晕倒之时,在她被父亲责骂的时候,她也是轻描淡写的一句替她解释,结果越描越黑,更加坐实了她的“罪名”。
如今她也学学姜浅陌的那一套,原封不动地还给她,不知她会作何反应。
“呵,何需你倒茶给她喝?”姜母听到这话,当即就不干了,冷哼一声,瞪了姜父一眼。
姜父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也不敢反驳。
当时姜母怀着姜棠,他一日出去应酬喝了太多酒,将丫鬟当成了姜母,有了一夜风流,醒来之后便忘了此事。
直到丫鬟怀着孕找到他,他才想起来此事,因为不忍她肚子里的孩子,索性买了院子将她养在外面。
岂料邻居家的妇人也生产,只有一个产婆忙来忙去,最终导致孩子抱错,前段时间才换了回来。
“娘,别生气,我下次不倒就是了。”姜棠搂着姜母的手臂撒娇,她不想因为这是让爹和娘吵架,不然就是如了姜浅陌的意。
姜浅陌低下了头,眼底满是恨意,她最讨厌的便是姜母。当年若不是姜母容不下她们,她何至于被抱错,受了十多年的苦。
凭什么她的女儿便高高在上,而她却低入尘埃。总有一日,她会让她跪着磕头认错。
姜母虽不喜姜浅陌,但也不会为难她,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便算了。
没过多久,看病的大夫来了,他替姜棠把把脉,捋了捋胡须,不紧不慢道:“没什么大碍。”
“为何她会无缘无故晕倒?”姜母听到大夫说没什么大碍后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又问道。
大夫捋了捋胡子,不紧不慢道:“应当是没有休息好,思虑过重,头有些昏沉,一时之间便晕了过去。我开几副药,大小姐喝下去便没事了。不过要注意多多休息,不可郁结于心。”
说完,大夫就开了方子给姜父,多聊了几句便离开了。
姜母一听没事,这才放松些,也没有注意大夫说的思虑过重,当即亲自拿着药大夫的方子去药房煎药。
姜棠听到郁结于心这四个字愣了半响,虽是装晕,但她近几日确实因为梦境之事思虑过重。
如今她已经扭转了一些局面,相信只要小心提防,定能够见招拆招,让姜浅陌的阴险手段无处施展。
因姜棠突如其来的晕倒,惹得姜母忧心忡忡,接连陪着她好几日,待姜棠彻底痊愈后才放下心来。
因着病了一场,府内原本传出大小姐尖酸刻薄,容不下庶妹的风声也没了。
甚至还有传出大小姐宅心仁厚,就连庶妹将病气传给她也未曾为难于人,属实是大度。
姜浅陌只觉一口气堵在胸口,喘不上来,她费尽心思传出的谣言不攻自破,甚至让姜棠落得一个好名声。
姜浅陌无数次咒骂姜棠,恨不得她当即病逝,似乎想到了什么,她当即笑出了声:“姜棠,既然你病都病了,何不大病一场?”
入夜,姜棠睡得不安稳,总感觉心里不踏实,她从床榻上起来,披上外套走了出去,秋菊紧随其后。
正打算在院子里逛一逛,姜棠的肚子便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秋菊捂嘴偷笑,连忙去厨房拿点吃的给自家小姐。
姜棠默默地叹了一口气,揉了揉肚子,不安的情绪少了些许。
秋菊拿了一盘点心回来,跟着姜棠一起吃了起来,同时念叨:“小姐,我刚刚去厨房的时候,正好撞见了三小姐的丫鬟,看到我后紧张兮兮,也不知干了什么事。说来也怪,三小姐也饿了,她也是去拿点心……”
姜棠原本是慢悠悠地吃着,听到秋菊的话,心里咯噔一下,难不成姜浅陌想在饭菜里下药?
她原本觉得不可能,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索性明儿一早让秋菊盯着姜浅陌的丫鬟,看看她究竟想要做什么。
秋菊虽不懂小姐为何这么吩咐,但她始终认为小姐做的就是对的,三小姐肯定有问题,她要盯着。
翌日清晨,众人都在厨房忙着,而秋菊佯装帮忙,实际在一旁盯着。盯了许久都未曾发现可疑人物,原本以为没事了,没想到还真被她盯到了,那人在煲给姜棠的乌鸡汤里下了药。
秋菊强忍着冲动,将那人的脸给记住了,同时跟着她,发现她偷偷将药扔掉后便离开了。待她走远以后,秋菊拿着剩余的药渣回到院子里交给姜棠。
姜棠没想到姜浅陌的心这么狠,胆子也大,竟敢明目张胆的下药,她是笃定了自己没有证据吗?
秋菊气鼓鼓,小声道:“小姐,我们这就告诉老爷何夫人,让他们给您做主。这三小姐真是歹毒,您待她好不知感恩就算了,竟然还给您下药。”
“不行,爹不会相信的,她敢这么做,肯定已经留了后手。”姜棠思索片刻,摇了摇头,“退一步说,我们还不知这是什么药,若是贸然告诉爹和娘,指不定被她反咬一口。”
姜棠吩咐秋菊去医馆问一问这是什么药,然后再做定夺。
待秋菊回来以后,才知这一味药单放是没什么毒,但是与另一味药材同放便会产生毒素。中毒之人不会死,但会伤了身体,甚至伤了根本。
姜棠揉了揉眉心,淡淡道:“秋菊,想办法将药送到姜浅陌的院子里,亲自看着她喝下去,注意不要暴露身份。”
“奴婢明白。”
秋菊领命,她旁敲侧击打听出姜浅陌的饮食习惯。尤其注意到值得她利用的一点,姜浅陌每日睡前都要喝养颜汤。
她从此处入手,使计将送汤的丫鬟支走,并将研磨成粉的佐料加入其中,随即离去。
丫鬟将汤端上便退在一旁,汇报接连几日打听的情报。
姜浅陌慢条斯理地喝着,并未察觉异常,不多时,她捂住隐隐作痛的肚子,朝着丫鬟吼道:“你给我喝了什么,为何会腹痛难忍?”
“奴婢,奴婢只端了养颜汤过来,并未做什么……”丫鬟当即跪了下来,瑟瑟发抖,她从未见三小姐发过这么大脾气。
姜浅陌这时反应过来,这是她给姜棠下的药,怎会用在自己身上?如今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姜棠已知此事可以报复,而是丫鬟粗心放错汤药。
“废物。”姜浅陌只能默默安慰自己是丫鬟出错,她怒火中烧一巴掌打了过去,同时肚子疼得一抽一抽的晕了过去。
丫鬟捂着红肿的脸大哭起来,爬起身子喊人:“快来人啊,三小姐肚子疼,疼得晕了过去!”
等大夫来到的时候,姜浅陌已经疼得有醒,醒了又晕,期间姜棠过来探望她,满脸的心疼,似乎毫不知情。
姜浅陌百思不得其解,盘问丫鬟又没有出错,只能将原因归咎于丫鬟办事不利。避免落得刻薄的名声,她随便找了一个借口将丫鬟发卖了。
她也不是没想过是姜棠刻意为知,但根据她的了解,若是姜棠一开始就知道自己要害她,肯定是闹了起来,怎么可能跑过来看她。
姜棠在得知姜浅陌将贴身丫鬟发卖出去后,忍不住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因为在梦境之中,那丫鬟对她忠心耿耿,连死都护着她。
没想到姜浅陌竟将自己的左膀右臂卖了出去,活该,谁叫她总是想着害人的点子,干着祸害人的事。
因为几次三番都陷害不了姜棠,反而偷鸡不成蚀把米,姜浅陌渐渐安静下来,没有继续作妖。
尽管如此,姜棠也未曾放松警惕,派人盯着姜浅陌。果然,姜浅陌对外宣称养病休息,实际跟丫鬟互换了衣服,偷偷出府。
姜棠思考了一阵,打算跟过去一探究竟,不过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和秋菊迅速乔装打扮,束胸、涂耳洞、穿增高垫等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化身成翩翩公子。根据眼线给的提示,紧随其后,不知不觉到了聚鲜阁。
此时的聚鲜阁人山人海,这里不仅吃食丰富,还有说书先生说书,众人杯筹交错,热闹极了。
姜棠随便找了一个位置坐下来,点了招牌菜后便安静地等着,听着说书先生讲故事,跟着众人一同起哄。
“姜浅陌。”姜棠微微蹙眉,哪怕她戴着斗笠,根据身形和动作,她还是认出来了,“她究竟想要做什么?”
不多时,来了一名陌生男子坐了下来,两人相谈甚欢,举止亲密。
“姜浅陌对面的人是谁?感觉有点眼熟啊……”姜棠拧了拧眉,有些想不起来。
“是长公主的二儿子。”秋菊一眼便认了出来。
姜棠倒是想起来了,就是那个不学无术、处处留情的二公子。虽然他恶名在外,却出手大方,倒也有姑娘喜爱。
不过,姜浅陌怎么和他搅和在一起了?
姜棠若有所思,若是她记得没错的话,姜浅陌刚回府的时候还曾与她说过,这二公子总是骚扰她,让她不厌其烦,当时她还答应帮姜浅陌教训他。
现在看来,姜浅陌是说反话啊,恐怕是刻意这么说,让她找别人的麻烦,惹祸上身。
秋菊挠了挠头,有些不理解姜浅陌为什么会看上这种人,询问道:“小姐,现在怎么办?”
“按兵不动。”姜棠喝了一口热茶,有条不絮地分析道,“若是当面揪她出来,丢的也是姜府的脸。”
秋菊无奈地摇了摇头,只能作罢,同时默默地祈祷姜浅陌别做出格的事,不然丢的是姜府的脸,连累小姐的名声就惨了。
所幸,姜浅陌坐了没一会儿便离开了,而二公子则是热情的送她出去。
姜浅陌左右看了看,随后便离开了。
夜深人静,姜棠早已进入梦乡,只是今晚的梦与往常不同。
姜棠被人推了一把,她想回头看是谁,却看不清对方的脸。
她看向四周,发现不是自己的闺房,反而是一个陌生的地方,周围都是热闹的声响,桌子上摆满了点心水果,明显是宴席。
姜棠有些茫然,这是梦,还是现实?
周围都是欢声笑语,一旁有几人窃窃私语说着京中的秘闻,有人在池旁喂鱼,有人在饮酒赋诗,好不热闹。
还不待她反应过来,有人便拉着她一同说话,谈论京城最新款的发簪样式,她想走都走不了,只能聊几句,不知不觉竟融入其中。
“快看,是锦鲤游上来了!听闻朝着锦鲤许愿,能够心想事成!”不知谁注意到池边游上来的锦鲤,提了一嘴。
“不如我们也去试试?”贵女一听能够心想事成,也不管真假,想着去试一试,便拉着小姐妹前往。
姜棠在众人热情邀约之下,也跟着一同前往。
人群中不知谁被踩了一脚,大庭广众下有人竟吵了起来,众人赶忙劝架,慌乱中有人推了姜棠一把,她猛然扑向前摔倒在地,撑起身子时却满脸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