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姐,你不陪着父皇,怎么过来这边了?”李南初往后退了一步,俯身行礼。 李洛笙看着面前这个身着大红色喜服的年轻男子,这是她弟弟,自小同她交好的亲弟弟,“今日大雨,我见新娘子还未来,便过来问问是否出了什么事?” “长姐多虑了,刚刚还来人禀报说喜轿马上就到,要我去门口迎接呢,”李南初面不改色,嘴边挂着一抹浅笑。 “那就好!毕竟父皇和母后都在府中,可千万不能出什么差错,”李洛笙意味深长地看向他的头上束发的碧玉簪。 李南初点了点头,“那长姐若是无事,弟弟就先去忙了!”他转身想要离开,红色绣蟒宽袖被风吹的簌簌作响。 “南初!”李洛笙喊住那站在走廊下的红色背影,“你可知道顾长林的下落?” 绿衣女官看了眼身着蓝色绣云纹长裙的李洛笙,她明白,这位长公主殿下在给李南初最后的机会。 李南初先是一愣,转身过来,视线与李洛笙交汇,“顾将军,他怎么了?” 李洛笙望着他那一脸无辜的表情,彻底心寒,她从容地笑了几声,“没事,去吧,别让新娘子等久了!” 李南初点头离去。 李洛笙给身旁的女官使了个眼色,绿衣女官立刻退下。 “今天的雨,真大,”李洛笙站在廊下,眼神冰冷,望着瀑布飞溅般的雨帘。 李南初并未亲自出门去迎徐子清,他让心腹过去把她带回来亲王府。 徐子清的腹痛不多久就消失了,她手持大红织花团扇,由婢女扶着,刚刚迈进亲王府大门,突然就有个侍从走到李南初身边,耳语几句。 李南初瞬间神色大乱。 “殿下!”徐子清本就委屈,见李南初匆忙离开,心中更加憋闷,她扔下大红团扇,不管不顾地提着嫁衣裙摆在李南初身后追了过去,引得走廊中人人侧目。 可等她经过小穿堂,来到亭子前时,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李南初负手立在一旁,神色紧张。 院子上空已经被大内之人施法挡住落雨,曹家三房来人被御林军悉数摁在地上,亮晃晃的利刃架在脖子上,三公主一身黄色华服跪在地上,低声抽泣。 皇帝坐在高山流水屏风后面,皇后站在三公主身旁,低声安慰着她。 “这,这是怎么回事?”徐子清结结巴巴地问道。 李洛笙后一步赶到,身后跟着四个黑衣侍卫和一个绿衣女官,她穿过人群,一眼都没有多看头冠繁重的徐子清。 “参见父皇!母后!”李洛笙在那屏风前行礼。 不一会儿,屏风后面有宫人出来,诏李洛笙过去,人人噤若寒蝉,默不作声。 “殿下,是长公主!”李南初的侍卫查探过后,站在他身侧低语道。 李南初偏了偏头,看了眼假山前面埋没在人群里的兵部尚书刘明闲。 刘明闲悄然退下,前后左右瞧了瞧,去到一处隐秘的院落,“到底怎么回事?” 李南初的心腹让旁边黑衣侍卫退后,“三公主在宁阁换衣服,曹家人闯了进去,正巧被侍卫抓住!” “三公主身旁那么多侍卫守着,曹家人怎么可能近的了她的身?”刘明闲手扶柱子,绿色官袍扎起褶皱。 “我们的人查到似乎是长公主故意引曹家人过去的,三公主应该也是知情的,这是故意给我们设了个局!”心腹皱了皱眉,长吸一口气。 “那他到底看到不该看的了吗?” “没有,中间有三道屏风呢!三公主身上穿的严严实实,但曹家人的确是推门闯进去了,这才是最麻烦的地方。” 刘明闲看向台阶下的鹅卵石,手上摩挲着石柱,“太皇太后那边?” “府中封锁了消息,连灵力都送不出去!” 刘明闲这才明白过来,长公主是拿曹家这事同他们摊牌了,她或许已经知道顾长林甚至是南境的事。 “如今我们陷入劣势,让所有人都不要轻举妄动!”刘明闲冒雨重新回到戒备森严的亭子前。 李南初瞧见刘明闲过来的身影,扭头望了望,但刘明闲只冲他小幅度地摇了摇头,然后看向屏风后面。 “长姐!”李南初咬着后槽牙低语道。 但亲王府上空此时突然涌现一道白光,眨眼间消失在雨幕里,徐子玉的术法开始起作用了。 李南初束发的碧玉簪似乎受到某种感召,一股莫名的气力开始自上而下涌去,李南初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他扶着脑袋,旁边的黑衣侍卫慌忙挡住他即将晕倒的身体。 而此时,徐子清又感觉到了之前坐在轿子里的疼痛,腹中的孩子一直踹她的肚子,她额头沁出冷汗,不一会儿就晕了过去,被人抬走。 天边一道白雷落下,“寅月初七,立时现!”法谕三刻发出。 下一秒,李南初的瞳仁全部泛白,又瞬间恢复清亮,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父皇,孩儿有罪!罪不容诛!” 李南初的声音极其响亮,站在附近的大臣全都听的清清楚楚。 “孩儿身负数罪,罪责其一,昨夜派人刺杀当朝吏部尚书徐南道……” 刘明闲看到李南初跪下去的时候,脸色瞬间惨白,他下意识地扯了扯身旁侍卫的衣袖,让他快些去通风报信。 远处的院子里,已经有三名修士合力施术,意图为李南初解困,但大内的人又不是吃干饭的,加上徐子玉早就为此施法,那边如同铜墙铁壁,一丝术法也传不进去。 “不行,大人,去找那人吧,我们做不到!” 李南初的心腹只能偷偷走暗道离开亲王府,去搬救兵。 而此时,屏风后面病榻缠身的皇帝早就驱逐了院内的众人,但他并未让人制止李南初袒露罪行。 “罪责其二……”李南初似乎受到了某种感召,停止了陈述罪责。 几乎是同一时间,徐子玉感觉到了一股巨大的压力袭来,有人在作法干扰她的法阵。 但这世上能压制她术法的人可不多。 “玉儿,不好,你哥哥她出事了!”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徐南道此时正焦急地站在院子里。 徐子玉明白,这人在逼他,可若是现在前功尽弃实在是太过可惜。 又有一抹蓝色的光芒,随着那黑气搅扰在她的法阵上,那是大内的张大人在探查谁在施法,上次梁家之事,就有些解释不清,所幸陛下信她,但李南初毕竟是皇子,徐子玉思虑再三,收了手。 她打开门,跟着徐南道去看徐开霖的状况。 徐开霖刚刚站在花厅里,嘱咐李管家一些事,突然倒地失去意识,医师探查不出来任何异常,家中侍卫发现一团黑气涌现,徐开霖似乎命在旦夕。 “玉儿,那事?”徐南道边走边说。 “李南初应该说了一些,但他背后那股势力似乎察觉到了异常,一直在干扰我施法,我只能停手!”徐子玉等不及,手上施法,带着徐南道瞬间来到徐开霖房间内。 徐开霖躺在床上,双目紧闭,呼吸均匀。 “哥没事啊,”徐子玉伸手把脉之后,奇怪地喃喃道。 她手上掐符,红光乍现,打入徐开霖腹腔,查探一番过后,并未发现任何施术痕迹,她又微微闭上眼睛,白色光芒笼罩整个房间,依旧没有任何异常。 “子玉,舅舅,你们怎么都在这!”徐开霖缓缓睁开眼睛,只觉得头疼欲裂。 徐子玉看向屋内众人,“刚刚是谁瞧见的那一团黑气?” 一个黑衣侍卫站了出来。 徐子玉走到他面前,手上捻诀,轻轻挡在他眼睛面前,幻境中,她果然瞧见了那团黑气。 她发现,这团黑气与驱除徐子清记忆的是同一个人。 但那个法阵已然消失,恢复不了了。 李南初的大婚被搅得一塌糊涂,皇帝震怒,李南初被关进天牢里,而曹家的事交给了长公主督查。 晚上,徐子玉去见了李洛笙。 燕都风云四起,街道上狂风席卷灰尘,两人站在高楼栏杆前,望着屋舍林立的燕都城。 楼阁内点着烛火,火焰随风晃动。 “南边有消息了?”徐子玉的手搭在木栏杆上,骨节分明。 李洛笙点了点头,她背着手,“如今曹家老三在我手里,一命换一命,他们不亏,四哥找到了顾长林,他深受重伤,我已经让人护送他回燕都了。” “那殿下真要放了曹家老三?”徐子玉额前的黑发被吹起。 “我让人用了拷问术,有些不相关的东西,但总归不是颗粒无收,背后之人算计太深,我们怕也只能查到这了。” 天边的白色闪电再次逼近。 “什么时候离开?”李洛笙微微低头,眼神中晦暗不明。 “明天。”徐子玉神色淡然,望向远方。 “这么快?”李洛笙转身看向她。 “时机到了,该离开了,”徐子玉身上的月白色纱裙被风裹挟着,就像远扬的白帆。 临走前,她又给徐开霖身上施了三道法咒,告诉家里一旦出事,立刻给她传信。 黎明破晓的时候,徐子玉辞别家里,独身一人踏上返回太虚宗的路途。 与此同时,燕都天牢大门打开。 李洛笙身着一袭束腰黑袍,走到一间牢房前,退避左右,“七弟,你还好吗?” 李南初站在角落里,阴测测地,走到牢门口,“长姐,你为什么要这么待我!” “余家那两位将军之死,与你有关?”李洛笙观察着他的神情,“余家那两位将军少年成名,是不可多得的将才,如今双双折在南境,你不该给我一个交代?” “长姐说什么,我听不懂!”李南初嘴硬道。 “余二将军的那个婢女,是你的人吧?”李洛笙双眼微眯,死死盯着李南初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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