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千钧不禁往后退了两步,直到后背撞到了徐子玉的结界上。 “魑魅魍魉,汲汲营营,安魂化归,无所遁行!”他手上画出金符,“砰!”地一声朝那女鬼打了过去。 “哎呦!”女鬼又发出徐子玉的声音,她用手捂着自己的心口,嘴角抽搐,黑色的瞳仁直勾勾盯着赵千钧。 “你好狠的心啊!赵千钧,你就这么想杀我吗?”女鬼的声音凄凄惨惨。 赵千钧不为所动,只把那厉鬼当做是仇人,手上诏出双刀,两步并做一步,跳过去中间地上的烂窗户,闪着冷光的刀刃直直砍向女鬼的头顶。 但黑气缭绕,赵千钧的驱鬼诀非但没有起到作用,反而让他自己逐渐被那女鬼同化,他的瞳仁逐渐笼上一层黑雾。 就在赵千钧的精气快被那女鬼吸干之际。 “醉月剑!”徐子玉醒了。 她站在原地,手上挥剑,白色剑气凌厉,径直击穿赵千钧的左胸,砍到那红衣女鬼身上。 剧烈的疼痛让赵千钧猛然转醒。 “徐子玉,你连我都砍!”赵千钧不可置信地扭头望向身后那一袭白衣。 徐子玉神色冷冽,手持醉月剑,飞了过去,剑锋直指那女鬼的心脏,但那女鬼不断笑着往后退,直至在那壁画前面消失,散成一团黑雾。 “不是让你滚了吗,你怎么还在这!”徐子玉收剑 ,转身看向嘴角不断往下滴血的赵千钧。 他脸色惨白,眉头紧锁,整个人深陷巨大的疼痛之中。 徐子玉一步步走到赵千钧面前,伸手帮他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赵千钧。” 但就在徐子玉的手指触到赵千钧的脸的一瞬间,一团黑气自赵千钧的左胳膊不断往上游走。 “果然在这!” 醉月剑立时出鞘,徐子玉手握剑柄,将闪着寒光的利剑没有丝毫犹豫地插入赵千钧的左肩胛骨,直到剑尖从他背后刺出,剑身白光大作。 滚烫的鲜血溅了徐子玉一脸。 霎时间,外面雷声轰鸣,一阵凄惨的女鬼哀嚎声冲上破庙的屋顶,响彻布满闪电的夜空。 “徐子玉,你就这么……”赵千钧的话还未说完,他就疼晕了过去。 徐子玉把醉月剑从赵千钧肩膀处抽出来,鲜红的血珠顺着剑身往下滴落,她把晕倒的赵千钧放在杂草堆上,设下结界。 转身提剑,走出了破庙大门。 外面的情形更加可怖,无数黑气盘桓在破庙外面的树林里,发出惊恐可怕的叫声。 蛇凃阵需以万人性命献祭,将其魂魄引入墓泽渊,也就是现在的沧溟海。 徐子玉估计,大齐南境献祭的那些人,绝对不止一万,因而现在围绕在燕都四周的怨灵,要比五百年前辛都面临的更多,也更强。 她在破庙里打坐的时候,已经给太虚宗传信,不过那些师兄弟到底何时能赶来,她心中也没谱。 白天破掉在青霄瀑布里的法阵,只是解掉蛇凃阵最简单的一步,而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这些因不甘、悔恨积聚的怨灵挡在燕都城外,一旦让他们突破燕都城外的结界,附着在城内百姓身上,那大齐将面临灭顶之灾。 徐子玉嘴里喃喃念着引灵咒,手持醉月剑冲到树林里,与那些黑气厮杀在一起。 剑气恢宏,碗口大的粗壮杨树被拦腰砍断,徐子玉一刻也不敢松懈,不断挥剑、格挡,白色剑气在黑夜中格外引人注目。 一刻钟后,那黑气依旧源源不断地袭来,徐子玉胳膊上已经有了数道伤口,红艳艳地,止不住流血。 她虽然有些疲惫,但依旧持续不断地往外施力,最终将那些黑气逼远至燕都城五里之外。 燕都城西北五里有处峡谷,地势低洼,是施用缚灵阵的极佳场地,白卿尘也在不断将那些怨灵逼入峡谷腹地。 大雨滂沱,徐子玉与白卿尘飞在半空中,不断往外输出修为。 黑气呈蜂群状,由大变小,逐渐往西北方向的峡谷退去,但正因为徐子玉和白卿尘都在往那边驱赶怨灵。 越靠近西北峡谷,怨灵的力量不降反增。 徐子玉和白卿尘都感觉到了一股越来越强的压迫力,那种力量让人心惊,可堪与九重天上的神力抗衡。 “子玉!”白卿尘于幽暗夜色中,瞧见了徐子玉的身影。 两人汇合。 白卿尘脸上闪着寒光,两人一齐施力,巨大的白色网状灵流开始笼罩西北的幽深峡谷。 天边划破巨大的紫色闪电,电闪雷鸣间,白卿尘隐隐感觉到那烛火忽明忽灭,他一时间有些慌张。 “子玉,你先在这撑着吧,我有事要离开!”白卿尘以符传音,低声道。 徐子玉不可置信地望向天边的白卿尘,她眼睁睁地瞧着白卿尘收手,转瞬消失在夜色中。 于是,那张巨大的白色网状灵流只剩徐子玉一人在苦苦支撑,她逐渐变得有些吃力。 峡谷中的怨灵拼了命地想冲出来,深林中镇压着的妖怪似乎也感应到了力量,纷纷想冲破封印,白色网状灵流的边缘不时便会被某股力量顶起。 “师兄!你们快来啊!”徐子玉分出一丝精力,开始传音道。 但就在那抹金光散在夜色中时,那些怨灵似乎感应到离徐子玉最远的西边力量薄弱,于是纷纷聚集到西边开始攻击巨网的灵流。 “不好!”徐子玉想飞过去弥补,但被突然冲上天际的妖力打中,她一时间无法绕过去,只能停留在原地,尽力维持灵流稳定。 她身上的月白色衣裙簌簌作响,要是放在前几个月,徐子玉自己是完全可以撑住这个法阵的,但此时邻近她空真境的最后一道天劫,她的力量不可避免地到了虚弱期。 而且,她不敢擅用杀招,一旦引来天劫,以她目前的状况,怕是会死无葬身之地。 “这可怎么办!”徐子玉的嘴唇逐渐泛白,她双手施法,死死地把那网状灵流往峡谷下面压。 天边雷声不断,尤其是那白色闪电开始往西边汇聚。 徐子玉心中隐隐有了不太好的预感。 就在下一秒,那白色闪电从上而下,劈中了网状灵流的最薄弱处,几乎同一时间,那些怨灵瞬间集体发力,自下而上攻击那网状灵流的西边。 巨大的力量四散开来,徐子玉被震地往后飞了好远,她吐了一大口血。 “难道,连九重天都在帮他们吗!” 徐子玉眼底噙着泪,剑指长空,猛然挥下,用尽全力截断了那白色闪电。 但灵流依旧被冲散了,黑气四散而出,此时,徐子玉已经到了筋疲力尽的边缘。 就在她无计可施之际,一道金光划破天际。 “子玉!你退后!”观云监的大宗师骑着雷鸟,出关赶来了。 只见他挥动手上白色拂尘,巨大的灵流网又重新复原,徐子玉见状立刻施法,飞去西边,将那些四散溢出的黑气驱赶回来。 “子玉,告诉川儿,观云监就交给他了!”大宗师只留下那一句话,便骑着雷鸟飞去峡谷上空。 大雨如注,大宗师的白胡子被淋湿,他笑着掐诀施法,引雷过去,一道闪电自上而下,经由大宗师的身体,砸入灵流网正中央。 “不要!”徐子玉飞过去阻拦,但被那力量重伤,一袭白衣坠落天际。 她躺在地上阖眼之时,只瞧见东南方向一颗黄色命星陨落。 大齐黎阳宗一代大宗师就此圆寂。 不过,这对徐子玉来说,是好事。 上古传言,一个时空中最多只能有五位大宗师同时存在,十年前有一个大宗师飞升失败,走火入魔坠入沧溟海不知所踪,那位置便空了出来。 徐子玉和另外两个人便被寄予厚望,成为下一个大宗师的有力人选。 而今黎阳宗的大宗师也陨落了,五去其二,从天道上来讲,徐子玉的进阶之路会自然加快。 那也意味着,她空真境最后一道天劫也将比太虚宗为她预测的时间到来地更早。 等徐子玉醒过来的时候,呆在她身边的是她之前在桃花谷救下的名叫叶澜风的小师弟。 “师姐,你醒了?”叶澜风拿着佩剑,小心地注意着四周。 此时,将近黎明,天边已经有白丝泛起。 徐子玉捂着胸口从地上起身,“师兄他们都来了吗?” “是,都来了,蛇凃阵所涉众多,掌门要三个师兄带队过来的,”叶澜风扶着徐子玉。 “还有,师姐,掌门说此事您不必再插手了,一心突破空真境便好,至于那灵子镜和天雷诀,一切自有缘法,会再遇到的……” “会再遇到的?”徐子玉喃喃重复着。 她喉咙腥甜,看了眼晦暗天空,声音沙哑,“澜风,咱们的人给黎阳宗报信了吗?黎阳宗那位大宗师圆寂了。” “不曾!我马上给那边报信!”叶澜风听到这话,心下即刻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徐子玉想着背后那人,可真是好算计,先是借自己之手,破坏燕都附近结界,寻到布阵的可乘之机,还知道她大劫将至,不敢轻易动用杀招,又适逢黎阳宗那位大宗师即将圆寂,不论是何种结果,都会重伤大齐和黎阳宗命脉。 又或者,这个局还要往前,一年多前大齐南部边境的战局,那祭祀的数万百姓,莫名其妙消失的道观。 徐子玉越想越觉得有意思极了。 不过,她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点什么。 ——赵千钧! 等徐子玉带着叶澜风赶回破庙的时候,被她放到杂草上的赵千钧已经无影无踪,只剩下一滩血迹。 “师姐,周边没有任何人!”叶澜风仔细检查过破庙周围后,对徐子玉说道。 徐子玉看着草堆上的那一滩血迹,神色冰冷 ,“赵千钧,你最好别死的那么早!” * 燕都城西郊有处小客栈,搭在路边很不显眼,昨夜里来了三个打尖住宿的陌生人,其中有个戴着黑色斗篷的貌美女子。 她后半夜的时候,带人出去了一趟。 柜台里小二那时候睡的正香,隐隐约约瞧见那女子似乎带回来一个受伤的男人,只不过那男人身上也披着黑色斗篷,瞧不清楚人脸。 后来,女子的手下又出去了一趟,领回来了个睡眼惺忪的大夫。 “他伤得如何?”貌美女子站在门外,把斗篷帽子摘下来,露出一张楚楚动人的脸来。 只不过,她虽生的好看,但有些体虚,脸颊隐隐泛白,时不时就会轻咳几声。 “这位公子的左肩应当是被人用利剑捅了个贯穿,不过未伤及重要经脉,只是骨头裂了,还需要疗养些时日,注意这段时间不要让他见风……”大夫又给他们开了个方子,便提着药箱离开了。 那女子坐在床边,守了大半宿。 直到公鸡啼鸣,外面天色大亮,躺在床上那男人才堪堪睁开眼睛,等他瞧清床边的女人。 “念薇,你怎么从云州过来燕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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