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被对方的眼神炙到了,宋星凝的脸庞霎时就着了火,一颗心更是失控般地狂跳了起来。 她“噌”一下就站起了身来,更是一连退后了好几步。 这个人又不正经! 望着少女警觉的样子,萧珩故作正经,唇角却勾出了一个浅浅的弧度,“你跑这么远干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不说还好,他这么一说,宋星凝立即就从对方灼灼的目光中觉察出了危险的气息。 那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好像真的变成了一只小兔子,并且被架在了火堆上,烤得火烧火燎,只要等熟了,就会对方被一口吃掉了。 她的脸顿时涨得通红,就连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了起来,“你……你这个人就爱胡说八道!” “你过来说,我哪里胡说八道了?”萧珩的眼神看起来温和而无辜,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她过来坐下。 之前游历江湖时,宋星凝不是没有闯过龙潭虎穴,只是此时,她的直觉却告诉自己,前方是比龙潭虎穴更危险的温柔陷阱,千万不能以身涉险。 戒备之余,她毅然留在了原地,只是用如水的眼波看向了他,“你刚刚说什么真正的……夫君,就是胡说八道!” 闻言,萧珩的眉心微微一动,轻轻叹息,“难道星凝这辈子就只找我当假夫君,不找真夫君了吗?” “我……没想那么多,只是想着……” 在“离开”两个字即将脱口而出的瞬间,宋星凝猛地意识到了,萧珩最不喜欢这个词了,一听到就会犯病,只能硬生生地打住了。 “我只是想着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毕竟来日方长。” 似是有所触动,萧珩的睫羽微微一颤,这一下悸动如同惊鸿点水,眼波瞬间起了层层涟漪,“来日方长……” “嗯嗯,那个……时辰不早了,明日还要早朝,你早些睡吧。” 趁对方神思恍惚之时,宋星凝丢下了这句话,就逃一般地闪到了屏风之后。 随着床帏的落下,她将自己隔离在了这个小小的空间之内,听着自己的心跳声慢慢平复了下去。 然而,只要她一闭上眼睛,那两个小人就又蹦上了她的心头。 自信小人得意洋洋地叉腰,看吧看吧,他想当你真正的夫君,就是喜欢你啊。 而自卑小人的语气虽然弱了许多,却还是据理力争,要是他喜欢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你?你可别再被骗了! 这两个声音争执不休,吵吵闹闹,令人难以入眠,直至天色渐晓,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之中,她才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 * 次日,大雨依旧下个不停,将整座东宫笼罩在烟雨之中。 散朝归来,秦翀站在长信殿的门口,望着屋檐上悬落的雨帘,“今日小谭御史不仅没有弹劾你,也没有弹劾任何人!只可惜今天是个下雨天,看不到太阳是从哪边出来的。” 他晃了晃脑袋,若有所思,“不对,太阳绝对是从西边出来了,他不仅不写檄文了,还开始写诗了,写的都是什么侠客刀光剑影的。” 闻言,萧珩的眸光微微一闪,却置若罔闻。 秦翀又揣着手,快步走了回来,“你应该听说了吧,前天晚上他被人给挟持了,又被一个从天而降的侠客给救了。莫非他觉得百无一用是书生,决定弃笔从戎了?” 似是注意到了什么,他忍不住关切地问了一句,“咦,你的脸色怎么看起来不太好?” 萧珩从折子中抬起了头,平静地瞥了他一眼。 “太子殿下,您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微臣害怕得很,感觉脖子凉飕飕的。”秦翀立即识趣地往后退了退,和他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萧珩依旧不言不语,只是收回了目光。 “你说,谁这么多管闲事,救了他呢?说起来,这京都中用剑的高手可是屈指可数。” 那一瞬间,秦翀的脑海里灵光一闪,顿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难不成他诗里写的这个侠客是……?” 萧珩持笔的右手微微一顿,眼底倏然掠过了一抹意味不明的光芒。 看在眼里,秦翀大为震惊,“啊,还真是啊。” 下一刻,他就不服气地嚷嚷了起来,“萧惟时,你这个人真奇怪,人家骂你,你不生气,人家夸你媳妇,你反而生气?” 萧珩将毛笔放回到了笔架上,合上了手中的折子。 “哦,我明白了,你是担心他醉翁之意不在酒?”秦翀凑到了他的旁边,做了一个手刀的动作,“要不要贫僧去超度他?” 似是无奈,萧珩无声地叹了口气,“不必了。” 秦翀看了看他,也跟着唉声叹气,“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啊,皇帝不急太监急,哦,是我这个和尚急。” “来日方长,不必急于一时。” * 在数日的阴雨之后,天空终于放晴,一弯蛾眉月静静悬挂于夜幕中,洒落盈盈光辉。 就在前去长信殿的路上,宋星凝遇到了迎面走来的德乾。 她心中一动,便停下了脚步,“对了,德乾,有一件事情要交给你去做。” 德乾不假思索,一口应允,“娘娘,有什么事情您尽管吩咐就是。” “小谭御史的母亲好像在出售自织的布匹,你帮忙找人按照市价都买下来。” “布匹?”德乾先是怔了一下,随即反应了过来,“娘娘,不用买了。” 宋星凝不解,“为什么不用买了?” “娘娘,您和殿下不愧是夫妻,心有灵犀,都想到一块去了。您有所不知,这半年来,殿下一直有安排人在暗中买布。” 话音一落,宋星凝震惊不已,“当真?” 德乾立即点点头,“那些布料都存放在库房里呢,都快堆成一座山了,要不要奴婢带您去看一眼?” “不用了,本宫知道了,你去忙吧。” 德乾告退,而宋星凝提着食盒,继续朝前走去。 一路上,她心中百感交集。自从萧珩归国之后,谭照丹一直站在了他的对立面,而萧珩却以德报怨,在暗中雪中送炭。 哼,谭照丹这个人根本就不知好歹! 不过,他可能不知道萧珩所做的这一切,萧珩为什么不告诉他呢? 百思不得其解之际,宋星凝已经抵达了长信殿。她径直走到了书案前,将汤药和甜粥都递了过去。 萧珩微微垂下了眼睫,听话地喝了药,又端起了粥碗。 “对了,最近小谭御史有没有弹劾你?” 萧珩手中的汤匙微微一顿,似是随意一问,“你怎么突然关心起他了?” 不知为何,宋星凝的直觉告诉自己,对方的这个问题似乎隐含着危险的气息,“我……是关心你。” 萧珩抬眸看向了她,释然一笑,“最近他又对我的政见提出了一些异议。” “啊,他还在弹劾啊?”宋星凝难以掩饰自己的震惊之色,这个人还真是固执己见,见了棺材都不掉泪,实在是令人佩服。 只是他还在跟萧珩作对,倒是令人头疼,早知如此,她就应该真正地狠狠教训他一顿的。 萧珩自然不以为意,又不紧不慢地喝起了粥,“习惯了就好。” 对着烛火,宋星凝若有所思,有感而发,“曾经我以为这世间不是白就是黑,后来才发现不是这样的。” 闻言,萧珩放下了手中的汤匙,目光一转,看向了她。 “如今我倒是觉得,要是这世间还有一个可以称得上是‘白’的,那应该就是小谭御史吧。君子如玉,直以行义,我觉得他是一个正直的君子。” 一时之间,宋星凝只是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完全没有注意到萧珩的眼底掀起了波澜。 “那我呢,是黑还是白?” 话音一落,宋星凝就怔住了,转眸看向了他。 霎时间,她的直觉告诉自己,刚刚好像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萧珩那双浅色的眼瞳就像是失去了光芒的琉璃,仿佛脆弱得一击就碎,看在眼里,她的心莫名地紧缩了一下。 迟迟等不到她的回答,萧珩的眼眸渐渐黯淡了下去。 一瞬之间,宋星凝不知所措,感觉自己就像是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望着那双与众不同的眼眸,她仿佛坠入了流光的漩涡,却也受到了启发,“你……像琉璃,流光溢彩的琉璃,没有光的时候高深莫测,有光的时候清澈透明。” 刹那间,她的脑子莫名地抽了一下,“很好看。” “好看?”萧珩的目光微微一滞,似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打乱了方寸。 “嗯,好看!”少女用力点了一下头,柔美的面容上绽放出了一个笑容,眼眸里就像是落下了整条银河,“你的眼睛生得好看。” 话音未落,她就意识到这句夸奖听起来有些单薄,又匆忙补上了一句,“人也生得好看。” 只是她的心里莫名发虚,回答得乱七八糟,文不对题,只怕根本无法蒙混过关吧。 出乎意料的是,萧珩的睫羽微微抖动,随即垂了下来,回避了她的视线。 他的眼眸中噙着难以言喻的微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在此时,宋星凝注意到他的脸颊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咦,脸红了?夸他好看,他就会害羞吗? 出于试探和打趣,她故意又追了一句,“真的,你真的很好看。” 反正不是违心之言,她说得也问心无愧。 此话一出,萧珩面容上的绯色又重了几分,就连眸光也染上了一抹薄薄的羞赧之意,“有多好看?” 看在眼里,宋星凝暗暗窃喜,原来这般不正经地逗别人玩,还挺有趣的,难怪他总是喜欢逗自己玩了。 “只可惜我没什么文采,不然一定给你作一首诗来赞美你,不,一首哪里够,要作就做十首!” 萧珩定定地看向了她,眸光闪烁不定,显得敏感而多情,“在你见过的人之中,我是最好看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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