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寨众人脸色一厉,纷纷抽刀起身,虎视眈眈地盯着座上男女,沈宁钰长刀出鞘,厅内气氛陡然冷肃,打斗一触即发。 袁兴居对他那句话毫无反应,胸有成竹地靠着椅背,高临下地在沈宁钰和苏璟安身上逡巡,质问道:“在你死之前,先告诉我,真正的秦十一在哪。” “你很快就能见到他。” “他被你杀了?” “哈哈。”苏璟安乐了,“你这么急着咒自己死呀?” 袁兴拍案而起:“好小子!今天,你别想走出议事厅的门。” 袁兴一声令下,议事厅转瞬间化为战场。桌案长椅歪斜着倒地,餐盘瓷碗呼啦啦倾倒而下,碎银般散在地上。 沈宁钰与人缠斗间隙,终于看到了苏璟安的身手,灵活诡谲,狠辣决绝,轻轻松松空手夺刀为己用,远非他平日表现出的三脚猫功夫可比。 袁兴猛地摔碎酒杯,抡起流星锤就朝离他最近的苏璟安袭来。 他力气大,攻势猛,苏璟安动作轻盈,灵敏避开他的第一击,流星锤落到身后的桌面,将桌子砸得稀烂。苏璟安与袁兴几个交锋,找准机会,一刀砍伤他的肩膀。 袁兴吃痛,踉跄一下,苏璟安趁机打折他的腿,将他按倒在地,刀刃架到他的脖颈。 “都住手!”苏璟安喊道。 众人见自家老大被俘,不敢轻举妄动。 两厢对峙中,门外传来凌乱脚步声,袁兴斜斜勾嘴笑道:“你以为,控制了我就能顺利走出白虎寨吗?你乖乖放了我,我还能饶你不死。” 说话间,门外涌进来携枪带刀的黑衣窄袖的青年,苏璟安笑容更盛:“你再看清楚些。” 袁兴定睛一看,逆光而来的这群人,除了领头的初一,其他人都是生面孔。 “你们干了什么?”袁兴终于感觉到恐惧。 苏璟安随意开口:“放倒你的手下呗。” 沈宁钰的震惊不亚于袁兴,白虎寨上百人,就这般轻易地被攻陷了?她该说白虎寨的人都是纸老虎,还是该说,是苏璟安太过深藏不露? 袁兴朝吼道:“都别管我,给我杀,谁宰了他们谁就是白虎寨的头!” 见手下迟疑,他大骂:“还等什么,老子就没这么窝囊过,死了也得拉他们陪葬!” “啧啧啧,想不到袁寨主也是个血性汉子,你若没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我还挺想跟你拜把子。”苏璟安慢悠悠说道。 “要杀要剐,给个痛快,少他娘的恶心人。”袁兴大声命令道,“是白虎寨的人,就给我上!” 有人依言动手,三两下就被打跪在地,不过须臾,议事厅内的人尽数被制伏,再无还手能力。 苏璟安大手一挥,对初一道:“白虎寨抢了少夫人的东西,来而不往非礼也,去转一圈袁寨主的库房,能搬的全搬走。” 初一激动地抱拳:“遵命!” 袁兴看着初一等人兴冲冲地离去,恨恨骂道:“你得罪了我,会后悔的!” 苏璟安嗤笑,猛踹袁兴一脚,正踢到他的腿骨上,袁兴疼得痛呼,终于噤了声。 初一很快把白虎寨扫荡一空,在袁兴的骂声下带着人一箱一箱地往车上搬,末了前来禀报:“少夫人,都在这里了。” 沈宁钰找出有自家铺子标识的箱子,点了点,还剩大概四车物资未及出手。她沉声道:“这些直接送去城隍庙粥棚,余下的且看世子如何安排。” 出了大厅,两个年轻小侍卫各押着一人朝沈宁钰走来:“少夫人,世子说这二人交由您处置。” 正是将张家小姐凌虐致死的两个家伙,此时双股战战,不住地喊着“饶命”。 方才的画面冲击着脑海,沈宁钰凉凉道:“杀了。” 苏璟安正在指挥收尾工作,沈宁钰正准备过去,却在认出他对面那人的时候顿住——那个看似不起眼的青年,是黑甲卫的一个小队长。她曾在映熙的起哄下与此人交手,费了不少力才取胜。 如果是黑甲卫,那一切都顺理成章了——黑甲卫是陛下送给太子赵渊的队伍,人数虽少却个个精锐,大有以一敌十之能,如今对付白虎寨,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一般简单。 那人察觉到沈宁钰的目光,远远地行礼,又对苏璟安说了几句话便离去了。 沈宁钰注视着苏璟安越来越近的身影。 他说,要做的这件事和李家一样有着不可说的原因。一边是盛京李尚书,一边是白虎寨袁兴,若说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和事有什么共同点,那就是都与苏璟安甚至太子势力有关。 李尚书蒙受宣王赵凛提拔之恩,明里暗里跟太子不对付,李家覆灭,而太子的黑甲卫现身掖康,只为铲除一方匪寨。 对付李尚书她还能理解,为何要千里迢迢来剿灭一个匪寨? “在想什么?” 苏璟安的声音响起,沈宁钰回神:“今日受到太多震惊,尤其是你。” 毕竟,今日一见,才知往日所见才是他真正的面具。 “在盛京扮演浪荡公子,很好玩吧?” 她本没有嘲讽之意,但苏璟安心虚,尴尬道:“这不是,怕你被卷进来吗?” “可如今,我便是不想掺和,也不得不掺和了。” 苏璟安点点头,准备找个没人处,一五一十地把此行目的交待个一清二楚。 飞鸾突然扑过来抱住她,渐渐咧着嘴哭起来,后怕地道:“主子,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初一安排飞鸾一起行动,飞鸾救主心切,一路杀敌毫不手软,比之黑甲卫也毫不逊色,现在跟个孩子似的搂着沈宁钰就哭,才跟她并肩作战的人看得目瞪口呆。 察觉到周围人的目光,沈宁钰尴尬地笑笑,拍拍她的肩安慰道:“好了好了,不哭了。” “少爷!”初一紧随其后,“魏允同来了。” 魏允同一路上山,见半道上都是尸体,以为白虎寨遇袭,直到看到眼前人,震惊道:“宁钰,苏璟安?” 黑衣人进进出出,他不由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沈宁钰不好回答,苏璟安道:“如你所见。” “这都是你的手笔?” 苏璟安得意抱臂:“不然呢?” 苏璟安现身白虎寨就像沈宁钰在掖康施粥一般突然,魏允同完全懵了。 沈宁钰扯了扯苏璟安的袖子:“好好说话。” 苏璟安抿嘴,魏允同见他衣着熟悉,不确定地猜测:“你,是秦十一?” “不是。”苏璟安睨了他一眼别过头去。 “一定是你!”魏允同大脑转得飞快,指责脱口就来,“我就说秦十一怎么偏对我意见那么大,原来是你假扮的。” 想到受过的屈辱,他控诉道:“我被抓之时,你坐视不理便罢了,那么多无辜百姓被劫,你怎能无动于衷?” 苏璟安脸色冷了下来。 初一解释:“世子此行有要事在身,掖康水患、袁兴绑人实属意外。世子本便计划好今日行动,为避免提前暴露令更多无辜人丧生,才决定顺势而为。按照原本打算,今日袁兴被抓后,所有俘虏都将获救。” “就是,若非我们头从中转圜,还想方设法给你们每人一口吃的,袁兴早将你们杀得一个不留。”其他人附和道。 沈宁钰听着,回忆自己所见,苏璟安令人带俘虏入席,又亲自提着饭桶来牢里,竟然真是为了让大伙吃口饱饭? “行了。”苏璟安打断手下的话,看向魏允同身后的兵,乐了:“魏大人带人前来,是为蹭白虎寨的午饭吗?” 魏允同听得出他话中的嘲讽。 沈宁钰关键时刻救他一命导致自己深陷匪寨,他此番是为了救她。他已见识到袁兴是何等心狠手辣,从昨夜拖到现在,他救人的速度的确太慢了些,若沈宁钰遇害,他现在只能看到一具尸体。 但他无从选择。许是惊吓过度,昨晚回去后他大病昏迷,再次睁眼就已天光大亮。他拖着病体集结队伍,却被任庆百般劝阻,最后还是他把刀架在任庆脖子上,才让任庆听话。 魏允同看向一直沉默的沈宁钰:“我今日前来,目的是救出你,既然你安然无恙,我也放心了。” “呵!”飞鸾嘲笑一声,别过头去。 沈宁钰客气回答:“是我执意推你走的,魏大人不必挂心。” 绑着袁兴的木板车由远及近推来,袁兴的狮子吼也逐渐清晰:“这些都是老子的东西,你们光天化日之下抢劫一空,无耻小人!” 苏璟安火上浇油:“从你库房搬出来的一应银两粮食,会全用在灾民身上,此乃积德行善,怎会无耻?” “用老子的钱做这些,要脸吗?”袁兴吼道。 “闭嘴。”苏璟安狠狠甩了他一掌。 因着苏璟安嫌麻烦,把这伙人悉数交由魏允同带回官府。 沈宁钰目送他们离开,揶揄道:“就这样把人交给他,不怕功劳也被他抢走?” “谁稀罕。”苏璟安满不在乎地回答。 沈宁钰还记着刚才他没说出口的解释,但四周人来人往,不便多言,便问:“秦十一人呢?” “我找到他时,人刚断气。”苏璟安顿了顿,补充道,“还真如传言所说,他命丧一女子之手。” 女杀手包裹得严实,他只来得及跟她对视一眼。袁兴得到的消息是他做了手脚后故意放出去的,秦十一本不会经过掖康。 要杀的人被别人夺命,苏璟安乐得轻松,处理好他的尸体后,便替他改道白虎山,遇到了巴巴迎来的袁兴…… 沈宁钰一直觉得秦十一的名字莫名熟悉,像是在哪听过一样,但她又笃定自己不认识这个人,听到他已死,便将这页掀过去了,又抓住苏璟安的手,在手心写了两个字:“你在替他做事?” “……是。”苏璟安被她握着手,心里酥酥麻麻似蚂蚁在爬。另一只手伸过来,掌心躺着一块黑玉令牌,上则效忠太子,下可号令黑甲卫。 沈宁钰暗自倒吸一口凉气。 传言中黑甲卫首领神龙见首不见尾,凭令牌方可认人,但这令牌就没有出现过。她还以为这首领是何方英雄,没成想,此人竟近在眼前? “苏璟安……” “嗯。” “你还带着几层面具?” “……没了,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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