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大战前夜的紧张,苏宛轩一直睡不着,军营条件简陋,好在寒洲城临着沧江支流,地下水源丰富,井水冬暖夏凉,还是可以好好梳洗放松一番。 估计明日便会有确定的消息,夏槿言和偏将们商议好行军安排,回到帐内已经是半夜。 苏宛轩还没睡,见他回来,执意要给他洗头按摩。 夏槿言心内甜蜜,道:“难道你一直记挂着之前没给我洗成?” 虽然他觉得苏宛轩的担忧并没有消去,但亦不好多追问,只能故作轻松地与她谈笑一二。 帐内炉火旺盛,苏宛轩一面添热水一面招呼他:“脱衣服,坐。” 时间紧急,夏槿言此刻连不好意思都来不及,便被她拉到木桶边,几下扒光,羞窘着坐进热水之中。 苏宛轩搬过架子和木盆,坐在他后方,将他的脑袋往后按下,给他拆了发髻,舀水边洗边笑道:“为什么这么久这么多次了,还会不好意思啊?” 炭火声噼啪,夏槿言红着脸,仰头看她,良久才应道:“没......” 而后转移话题:“行军艰难,云安,你真的不要紧吗?” 因为没有带侍从,苏宛轩就担任起了永穆的婢女之责,安排她饮食起居,每当夏槿言觉得她会疲累,她却像没事人一样,就像此刻。 苏宛轩麻利地扯过干布给他擦干头发,然后十指探入,按点着他头顶和太阳穴按摩,道:“都是小事,没有你们辛苦。” “云安,我......”他扬手,捞住她落在他颊边一缕发丝,那发丝瞬间被他手上水意染湿,他依旧红着脸,专注看她。 “怎么了?”苏宛轩任他拽着她发丝,伸手过去环住他脖子,而后手下移,在他胸膛上摸了一把,笑道:“你自己收拾好,我先去睡了。” 说罢她轻笑着站起身,那发丝从他手中滑走,她顿了顿,低头迅速在他唇上蜻蜓点水而过。 夏槿言抬起头,摸着下唇,回头看看她屏风后的影子,笑得甜蜜。 待他收拾好,走至床前,她已经迷糊睡着,感觉他上床来,她往他怀中挪了挪,微微张眼,仰头轻道:“槿言,明日或许就有消息了。” “嗯......” 她沉默下去,好像是再次睡着了,夏槿言伸手捏捏她身后被角,只听得她又道:“槿言,你之前在这里的时候,会很想我吗?” 她胸臆之中像憋了一口气,想要他多说一些让她安心的肯定的答案。 “嗯。”夏槿言讶然,想了想,“我会想你在做什么,但,不敢多想......” 苏宛轩心思百转,叹道:“现在想来,总感觉我们错过了很多时日。” 她的叹息隐着不详,让他没来由地心慌不已,不禁搂紧了她,斟酌问道:“云安,你在想什么?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槿言......”她在黑暗中寻他的唇,而后一路吻至他的眼睛,轻道:“槿言,我想要你知道,与你一起,我每时每刻都很欢喜。” 他忽闻此言,只觉浑身沸热,细数下来,他竟然默默爱慕了她半生,何其幸运,能拥她在怀? 静夜里,心跳相和,呼吸相缠,似要将对方揉入骨血般紧紧相拥。 原本担心她如果在行军途中怀孕,自从南下以来,都是他克制忍耐,此刻听她发自肺腑的告白,再也把持不住,伴着羞涩与深情,他开口:“云安,其实我很早以前就见过你。” “嗯?”苏宛轩讶然,好奇:“什么时候?” “你母亲去世的时候......”夏槿言抚着她腰际,一下一下地轻拍安慰,“你们府上做白事,我和爹娘去送过一次菜。” 这个回答出乎她意料,苏宛轩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良久才道:“我那时才五岁啊......” “嗯......”夏槿言亲亲她额头,有些不好意思,甚至慌不择言道:“云安,你哭的时候也好可爱。” “......”苏宛轩扑哧一声笑出来,点着他胸膛:“所以这么多年我在你心里的印象居然是个大哭的小屁孩?” 夏槿言何曾想到过这一层,更加拘谨,讷讷道:“没,不是......” “逗你的。”苏宛轩亲昵地蹭蹭他,笑道:“原来那时候就有你陪着我了,哪怕我不知道。纯姨去世的时候,赵管家给我送的那些书,也是你嘱咐的吧?” “嗯......” “还有呢?在那之前......槿言,都告诉我吧......” 听他沉声在她耳边诉说这些年他默默为她所做的一切,苏宛轩细细回想比对,心间盈满甜蜜温暖,她慢慢合上眼,在他怀中安然睡去。 * 翌日午后,去往白凤峡的几路塘骑未回,倒是谢淮辰派人过来给宋威和夏槿言分别传话,请他们领兵前去支援。 夏槿言听完回禀,让人带这传信兵士下去吃午饭,而后不久宋威请他前去商议行军安排。 苏宛轩思索:“此刻谢淮辰传我们都去,恐怕是他得不了好处了,所以要换防,这宋威估计琢磨过来,会想让我们先走。” “嗯......鸦羽卫在白凤峡和沧江两岸与南诏打了数年,何曾这样畏首畏尾。” “不急,这样一来,也许我们能把驻军的指挥权拿回来......”苏宛轩凝眉,鸦羽卫虽然可以以一敌十,但人数终究还是太少了。 昨日他们在宋威军中只待了片刻,便能感觉驻军被压制的无奈。 军纪严明,为了防止边远驻军独大,各地驻军都没有主帅,只由夏槿言和谢淮辰这样的将军领兵,又为了防止他们独大,定时换防,如果不是之前与南诏的战事一直未停,忌讳战时换将,夏槿言早就应该调任到别的地方去。 两人携手来到宋威军营,被左军兵士迎进主帐。 “夏将军,请坐。”宋威起身相让,请夏槿言上坐,做足了谦卑姿态。 苏宛轩心里雪亮,想必他是打定主意让鸦羽卫做前锋了。 果然,宋威下一刻便讪笑道:“这下谢将军传话过来,夏将军可前去白凤峡了,谢将军还吩咐了让我带着兄弟们为夏将军断后!” “好说......”夏槿言望着桌上舆图,沉吟道:“只是,我们如果全部开拔,寒洲城便会有些危险,宋将军,不如你们先去,等我们抓到了前来偷袭的南诏军再去支援!” 宋威迅速反应过来,心道这样的好事怎么能让他独享,他犹豫:“这不好吧,夏将军你们对白凤峡和南诏军都很熟悉......” 夏槿言低头不语,宋威咬牙:“不如我带人断后,将军领驻军先去如何?” “这,谢将军不会多心吧?” “无妨无妨,都是为了打胜仗!” “既然如此,我看大家也都收拾好了,不如宋将军现在就传话全军,让队长们集结,现在听我指挥,准备开拔吧!” “好的好的。” 不多会,驻军各队队长应召前来,听完宋威的话,见换成夏槿言领兵,皆敛住喜色,拱手领命而去。 夏槿言识趣,将与城中王营田商量好的计划全数相告,让宋威等着城中信号。 “夏将军,你们剩下的人呢?” “本来是得一起走的,只是他们已经埋伏好了,现在再挪动恐怕会打草惊蛇,宋将军放心吧!” 夏槿言没有明说,但宋威理解了他的意思,各取所需罢了! “那夏将军,咱们就此别过,白凤峡再见!”宋威果然留下了数千左军,打算在原地驻守,等南诏军送上门。 而驻军则依次列队,甚至都无需夏槿言登高讲些什么行军动员的话语,驻军熟悉他的作战风格,沉默内敛但坚定无畏。 随着一声响亮的号角,接着军鼓阵阵,车声辚辚,铁甲铿锵,长风呼啸,如潮人海开始往南方白凤峡移动。 苏宛轩仰头看了看寒风中猎猎作响的黑色旌旗,有魏玄矶贴身护卫永穆,她稍稍放心。 夏槿言携她和洛钦登上战车,估算着行军速度,低声道:“估计明日下午可以到。” 苏宛轩点头,冬日的太阳就像一个装饰品挂在天幕之上,在铅灰色云块遮挡下,时隐时现。 随着军队的移动,天色也逐渐暗沉,她往前看去,地平线几乎要与前军融作一体。 渐次亮起的火把,让行进的队伍像一条长长的火龙。 车队行进约一个时辰,突然前方一阵骚动,片刻有小队长掉转马头往后,奔至主战车前,禀道:“将军!前方斥候在西南密林发现可疑兵士!” “人数?!” “数百!” 夏槿言与苏宛轩对视一眼,苏宛轩轻声道:“难不成是南诏派去寒洲城的?不应该啊......” “先去抓来!” “是!” 小队长领命前去,不多时,远处传来呼喝与刀驽声,被静夜放大了兵荒马乱的相斗声,半个时辰后,便有数百人被掳至车队下。 苏宛轩定睛看去,那是一群衣饰各异的南诏人,就连缴获上来的武器都是些简陋的刀弓。 “你们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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