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穆沉默。 苏宛轩在心内暗叹一口气,一时之间车厢内气氛冷凝,良久,苏宛轩自嘲一笑:“我和槿言寒洲之行最终结果如何还未可知,永儿,无论如何,你要记住我跟你说过的话,不要轻易把你手上有的交付出去,哪怕是你亲哥或者亲爹,也不可以。” 永穆何尝不知她被她亲爹如何坑害,小声应道:“我知道的。” “先睡吧!” 行军速度极快,好在走的官道,加上车行平稳,不算太颠簸,永穆轻应,随后苏宛轩也和衣躺下来,在一阵阵时重时轻的摇晃中渐渐睡去。 * 苏宛轩是被一阵马匹嘶鸣与人声争执吵醒的,她从被中起来,披上厚重的披风,掀开车帘,问道:“洛钦,到哪了?前头怎么回事?” 此刻天才微亮,看上去不过辰时光景,洛钦的声音仿佛伴着冷雾,夹杂一丝沙哑,她回道:“估摸前面已经到寒洲北城门了,左军派人过来检查。” 一路上兵部的拨粮总是迟一两日才送到,好在苏宛轩早就得了李汌暗中送的消息,做了准备,鸦羽卫今年丁田上收成不错又屯粮得当,才不至于在行军路上断粮。 这会子又在军情紧急时刻,被左军拦在城外,纵是泥人也有脾气了。 真要将这国土交在那两位任意一人手中,呵。 她迅速穿上靴袜,更衣完毕,倒了点车内的茶水漱口洗脸,才下马车,便见几个左军小兵掀开粮草车上的油布,眼神闪躲,一看就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什么人!给我拿下!” 她一发话,旁边的鸦羽卫终于可以行动,将那几人押下。 “我们奉谢将军命令,进城的东西一律检查!” “出了什么事?” 那为首的兵士倒也有理由:“这几日有人吃了伙食上吐下泻,将军怕有人投毒!” 苏宛轩气笑了:“我们的粮食未必要给你们吃!” 那人还没反应过来她是何人,见她一身朴素男装,还以为是厨娘丫鬟,辩道:“这......你们不请自来,谢将军不放心,查一查去疑,合情合理,你是什么人,胆敢违令!” 苏宛轩不搭理他,问那鸦羽卫:“夏将军呢?” “回郡主,塘骑在后半夜到达寒洲城,将军和吕副将带着骑兵踏雪开道,大概半个时辰前已经进城了!我们殿后。” 辎重车队总归还是走得慢一些,她点点头,吩咐道:“去把左军在城门的偏将给我叫来!” 不一会,两名偏将便急忙过来了,虽然谢淮辰心中不忿,有意给夏槿言难堪,但底下的小将还是不敢放肆,赶紧过来赔罪,接着开城门放行。 苏宛轩坐在车内,凝眉暗道:谢淮辰,如此抵触防备,没有那么容易谈成合作! 永穆也醒了过来,一面梳洗一面问:“是不是谢淮辰这个时候还刁难人?” “嗯。” “他一直这样!”永穆道:“这也是我为什么一定要跟来的原因之一。” “你说说?” “谢淮辰这个人,极其护短偏私,所以,如果他对你有成见,那是怎么都难解。”永穆一面说,一面从颈上解下一个挂坠,“这个东西只能当面给他,而且不可以提前,否则有投机之嫌。” 苏宛轩接过来一看,是一枚小小的玉佩,上面刻着一个栩字。 “这是?” “这是周姐姐很多年前送给我的。”永穆解释道:“这个栩是她的小字。” “这如何能让谢淮辰放下芥蒂?” “不能......”永穆接过来重新系好,放回领口内,“但是我知道,他会想要这个。” 这里定有一段内情,苏宛轩大概能猜到,估摸是郎情妾意抵不过皇权指婚? 不过对于那样性格的人,恐怕也厌恶别人刺探隐私,因此苏宛轩识趣地闭了嘴,没有询问详情。 待得顺利入城,苏宛轩的马车跟着粮车去往城内粮仓,发现那左军兵士倒没有说谎,的确城中存粮已经不多,她下车查看,凝眉问道:“如何会成这样?” 那最早的左军小队长不情不愿地答道:“谢将军率三万大军前去白凤峡迎战,带走了一部分粮食,剩下这些,这几日吃了不适,军医说不知哪个有毒。” 看来是主力部队走后,城中兵士减少,被奸细暗中算计? 她正低头查看,吩咐跟着的鸦羽卫:“去把吴大夫喊来,让他查看一二。” “是!” “城中还有别的粮仓吗?没查明情况之前,我们的粮车放到别出去。你们也别吃这里的粮菜了,跟着吃我们的。”苏宛轩顿了顿:“估计一两日后还有兵部的粮车过来,那时候你们再仔细检查。” 那左军小队长讶然抬头,应道:“是,存粮的地方城西还有一个,但那里的仓库不太好,很久不在那边存了。县衙后堂倒是可以归置出来,想来可以放得下。” 正说着,夏槿言和吕英走进仓库,见苏宛轩正吩咐打点,待她安排妥当,夏槿言上前,问道:“云安,你昨夜睡得如何?” 苏宛轩仰头,见他一夜赶路未睡,心疼道:“我不要紧,你们怎么样?城中和城外如何?” “先去县衙再说。” 寒洲县衙坐落在城东,只是寒洲作为与南诏常年交战的驻军地,县令之职形同虚设,一向由驻军中的营田使或仓曹使担任。 寒洲当地有驻军约三万人,加上谢淮辰的左军两万人,如今被他带走约三万人前去迎战,其余的驻扎在城外营地,城内只有文将和后勤。 此时留守在县衙内的正是左军的营田使,他见夏槿言携云安郡主前来,心里也是轻松多过于厌憎的,忙上前道:“夏将军和郡主殿下赶路辛苦了,下官是姓王,是寒洲营田使,我这就让人去给将军和殿下准备好房间休息!” “有劳王营田,休息先不忙,麻烦你把城内的军兵和百姓名册呈上来。” “这......” “王营田,粮仓很可能被奸细投了毒,如果不抓出来,他若再投在水里就更难办了!” “哦哦,好!”王营田闻言不敢怠慢,赶紧去办。 夏槿言原本打算将她和永穆安置好,便带领鸦羽卫前去支援。 “不......”苏宛轩拒绝:“先派人去传你的信,大部队还是在城内休整一日再去,这城内奸细必须先抓出来。” “嗯。”夏槿言点头应是。 但苏宛轩接着道:“明日我和永儿跟你一起去,永儿有事要找谢将军。” 夏槿言没想到她会这样说,忙道:“有什么话我传达便好。” “姐夫,我必须亲自前去。”永穆插进来一句,再不多言,跟着洛钦去整理房间。 苏宛轩大致解释了下永穆的意思,随后接着道:“我之前听你说南诏择胜置城,全民皆兵,无论男女。” 夏槿言亦想到了这一层,“以发粮为由,我去让人把全城百姓集中起来。” “好。” 夏槿言起身要走,正好吴凌寒进了大门,左手拿着一袋稻米和一袋果蔬腊肉,右手提着一个小火炉,他用布巾捂住口鼻,站在大堂外喊道:“将军,郡主!我大概查出是怎么回事了!” 说完他示意她二人也用手帕捂住口鼻,再将袋子和火炉放在地上打开,然后把袋子里的一小朵蘑菇拿出来,迅速扔进火炉内。 火焰吞噬,那蘑菇很快化作一团焦黑,霎那间,一股奇异的轻蓝色薄烟传开,飘向空中。 苏宛轩站在大堂内,分明见那蓝色烟雾在空中变作浅紫,随后飘至日光下,被日光一照,又好似乳白浓雾,她喃喃道:“怎么会变成白色的。” 夏槿言在旁嗯了一声,问:“不是红色的吗?” 苏宛轩偏头看他一眼,对吴凌寒道:“吴大夫,你看是什么颜色?” “我看是绿色的......”吴凌寒取过一把大扇子,将那轻烟扇开,接着道:“这是南诏一个名叫小诺湖的特产,所以叫做小诺菇,传言小诺湖有湖中女仙,可以引领亡魂渡过湖水,在渡湖之前,女仙会烧一朵小诺菇,根据亡魂所看到的颜色,判断此人临死之前所见所感,好进行安抚引导。” 苏宛轩心内募然一沉! 然而她很快镇定下来,笑道:“如此......看来我们这次是不会死了,要不然看到的岂不得是一样的颜色?” 吴凌寒亦笑道:“只不过是民间传说,南诏这个地方,这样的传言太多了。只是这小诺菇不能食用,若误食的确是会引起腹泻,而且它的孢子很容易沾染近旁物品,那仓库里的粮食......” “都不能用了?” “倒也未必,可以像这样烧来吃,应该就无碍了。” “南诏,果然凶蛮歹毒......”苏宛轩看向夏槿言:“槿言,你之前说,魏道长曾经把南诏当时的高层将领暗杀,那么现在这次他们的将军是哪个呢?” 夏槿言摇头:“南诏的将军一向是不到最后不会出面,恐怕现在连谢淮辰都不知道他在和谁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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