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永穆的病终于好转,她本来就年轻力壮,又只是受寒生病,同时会昌帝也如夜鸿风所说,逐渐好转,她便请辞出来,回到清风观。 苏宛轩赶紧去看望她,正好永穆也要与她商讨夜鸿风的古怪。 “我总感觉他在等一个契机,究竟我和阿耶有什么不同呢?” “急不来的,这人有太多秘密,不会轻易上当的。”苏宛轩仍在心疼她身体,有些不赞同道:“这个时节生病可不是闹着玩的,下次不能这样了!” “那使臣如何了?”永穆怕挨她责备,转移话题道:“如今这人是个烫手山芋,得赶紧甩掉。” “那日我们一提康前辈所说的‘过诀’,他便惊讶到晕死过去。”苏宛轩丝毫不觉得愧疚,讥笑道:“当然也是因为我们无意中把他关了太久,但这承受能力也太弱了。” “今早我出宫之前,阿兄说,姥爷传信来,倒是有点好转,阿兄的信他也收到了,会注意的。” “那边好。”苏宛轩顿了顿,有些不放心道:“但我总觉得不会这么简单......” 永穆低头想了想,道:“最近因着宁王妃和阿嫂的事,都没人注意李郎君,我师傅已经气到了,好几次跟我说真是看走眼!” 苏宛轩无奈:“没办法,槿言还说哪天碰上李郎君,要揍他一顿呢!” “哈哈!”永穆乐了半天,“没想到姐夫平时看上去闷闷的,好像不怎么敢置喙李郎君先前对你的心思......结果现在竟然借口是设计,说出这种话吗?!” “可是......”苏宛轩正色道:“我现在都还没想好,宁王会做些什么,我们又该如何应对。” 门外突然有女冠回禀,道是将军府竹杏姑娘有事禀报郡主。 说曹操,曹操就到,苏宛轩接过竹杏递过来的信笺,打开一看,眉头愈蹙愈深。 “堂姐,是何事?” 苏宛轩边看边说:“是李郎君,他说宁王找人,让他给幽州一名叫王正义的中郎将传加急信......” 永穆激动之下还有些咳嗽,猛然坐直问:“如何?!” “他不敢不从,也不敢拆信,怕宁王在信上做了手脚......” “那我们?” 苏宛轩轻舒一口气,摇头道:“宁王还有那薛敬,不可能完全信任李郎君的,把他那样从我们这边拨去,除了让他无法为我们效力,还为了恶心我和槿言,要说指望他为他们效力,恐怕还得经历好几道考验!” “那便只能暂时任由宁王去捣乱了!” “只能如此,好在除了萧老将军,还有你舅舅萧将军在,不至于出太大乱子。”苏宛轩又道:“陛下渐渐好转,可能会再次亲政,太子和宁王受创,此刻估计你阿耶心里,除非有非常确凿的证据表明这一切都是宁王做下,恐怕都不太可能真的责怪于他。” 苏宛轩经历这一切,已经目睹会昌帝对宁王的偏爱,可谓比永穆还要深。 永穆叹了一口气,终于提起了刺在她心头的那件事:“堂姐,你说,之前那北狄使臣呈给阿耶的国书,阿耶究竟是如何想的呢?他真的会为了那些条件,把我嫁到北狄去吗?!” “你要听实话吗?” “当然。” “呵......帝王心术,不会因为他是你亲人是你父亲而更改。”苏宛轩叹气:“说起来,天家,更无亲情可言,不是吗?” 永穆眸光闪烁,沉默不语。 “所以,要把这一切尽可能掌握在自己手中,这样,上位者即使是你最亲近的人,你也不会受制于他!”苏宛轩坚定望向她:“比如我们积累的这些,可用于立功,可为人所用,但不可轻易交付出去。” “我省得了。”永穆点头,疑问:“要说天家无情,同样,我并不觉得阿耶会多喜欢宁王,所以他究竟是有什么资本。” “你再仔细将夜鸿风那天的作为说一说?” 永穆一一道来,苏宛轩听完,有些烦了,笑道:“管他了,我倒也有个恶心人的办法!” “什么?快说!” “我们不是愁那北狄使者是个烫手山芋吗?不如把他藏到归真观,如何?”苏宛轩有些恶意地笑道:“再想个办法,让大家伙都知道,看看宁王他们要怎么应对......” 永穆拍掌道:“哈哈哈,阿耶病好,正说要去归真观祈福进香!” 两人一拍即合,几日后苏宛轩得了永穆的消息,便让康忱去宁王府偷了几件宁王府仆从的衣服,给那北狄使臣换好后,再和洛钦把人带去归真观,按照永穆给的提示藏好。 第二日,会昌帝果然摆驾归真观。 因是临时起意,没有通知许多人,只有皇室一家。 归真观原本便没有什么人,永穆搬走后,恢复了宁静,不同于其它道观,归真观小巧精致,会昌帝几次来,很喜欢它西北角那一方石桌棋盘,据说此观之前在没有成为道观之前,百年前有一位国手未发迹之前隐居在此,亲手制下这棋盘。 岁月侵蚀,那棋盘依旧,有着一份穿越时空的宁静。 “上师,还是你们修道之人的地方清净。”会昌帝坐于石凳上,招呼薛皇后和永穆、萧弈如坐下,太子和宁王则分别站在萧弈如和薛皇后身后,两拨人努力维持着表面平和的气氛。 夜鸿风淡淡应道:“陛下谬赞。” 永穆有些微愧疚,难得会昌帝现在大好了,但宁王不会停下对她们的攻击,因此她敛下浓睫,等着看事态发展。 会昌帝坐在她对面,关切问道:“永儿,怎么有点不高兴?” “没,只是想起了之前在归真观修行的日子。”永穆抬头,扯了一个笑:“如今阿耶好了,阿嫂也慢慢恢复了,我想加倍为大家祈福。” “弈如才出月子两天,今日该在宫里歇着的。”薛皇后有些内疚,忙关切道:“如今日子一天天冷了,更该注意。” 说罢她扭头问随侍宫人:“石凳凉,太子妃殿下的坐垫再加一个。” 薛皇后一番操作,搞得萧弈如和永穆都有些惊讶,会昌帝面色欣慰,正欲开口说什么,突然身后的房间内传来一声什么东西被撞在地上的声音。 立于周边的侍卫警觉握住刀柄,侍卫长看看皇帝一家,正扭头看过来,他忙行了个礼,对左右道:“挡着门,小心暗器,进去看看!” 待侍卫将一披着斗篷的男子拖出来,侍卫长扒开他脸上覆着的乱发,大吃一惊:“这!” “武陵,是什么人!” “禀陛下,是......是那北狄使臣!!!” “什么?!” 在场之人没有不吃惊的,萧弈如抖了一抖,苏琸忙将她拢在怀中,轻道:“弈如......” 苏玦面上惊讶痛恨,但紧紧盯着永穆,心道:这么拙劣的设计,苏宛轩和永穆是失了智吗?! 永穆看也不看他,只伸长脖子去看那被侍卫押在地上的男人。 只见他已经神志不清,因为在地下关了太久,又受任务失败的刺激,已经有点疯。 再者...... 果然侍卫长在检查他之后,过来回禀,见有女眷在,有些犹豫。 “说。”会昌帝命令。 侍卫长道:“陛下,这人的四肢经脉都被挑断,舌头也被切去,除此之外,身上没有别的伤处......还有,他身上穿的,是宁王府仆人制服。” “什么?!”苏玦眉尾一跳,连忙起身跪下,怒道:“什么人栽赃我!求阿耶为我做主!” 但他有太多自污以求摆脱嫌疑的前科了,在座诸人都非常清楚,就连薛皇后都迟疑,没有立刻为他辩解。 永穆在心中冷笑,堂姐说得没错,走夜路多了总会撞到鬼,从他害死发妻周书杳,就没人会相信他了,连自己的王妃都可以舍弃,又有什么做不出来呢? 哪怕是这么明显的栽赃,大家都会在心里打个问号。 苏玦也反应过来,他现在无论辩解什么,都是心虚的表现。 “先把人带下去审一审。起驾回宫!”会昌帝看他一眼,转向夜鸿风,吩咐道:“也请上师允许侍卫们在此调查。” “喏。”夜鸿风面上淡淡,环视这天底下最尊贵又奇怪的一家人,躬身道:“谢陛下信任。” 若是会昌帝怀疑他,早就将他一并押下了。 圣驾回宫,但还未等引驾仪仗出大堂,便有兵部服制的官员骑快马而来,外面坊街已经清了场,非常寂静,马蹄声在观内也能听见。 “快!快去禀报!”那官员上气不接下气,对外面值守的北衙卫道:“幽州八百里加急战报!!!” “是!” 片刻,侍卫便小跑进来,呈上一卷文书。 会昌帝接过来一看,气得手抖,马上递给苏琸,道:“那个逆子!!!” “阿耶?!”永穆急道:“何事?” 幽州早就得了信,无论如何,不可以主动挑起与北狄的战事,现在传来八百里战报文书,想必是出了事! 永穆想去拿那文书,却被苏玦一把抢过,他快速看完,才被永穆剐了一眼,后者迅速将文书抢了过去。 只见上面字迹潦草,是她舅舅萧麟将军亲笔所书。 ——岐王越过幽州防线,不顾军令,偷偷带云州府兵两千人,已经穿过凉水,直奔北狄西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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