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宛轩意外,此等秘辛,想必是只有萧氏一族才知晓。 “那便更不应该开战,否则镇国公岂不是更加危险?!” “所以说,如今是骑虎难下。”萧弈如叹了一口气。 幽州一直都是因为有镇国公在,所以北狄才不敢大规模骚扰。 如今得到了这样一个新讯息,苏宛轩问道:“难道是北狄知道或者怀疑了什么,所以故意试探?” “堂爷爷是旧伤复发,大约两月前开始严重,我们一月前才得到消息,此事只有军中将领知晓。”萧弈如恨道:“那使臣凭空蒸发,想审也审不了,我怀疑......” 苏宛轩眉头一跳,太子系怀疑的,必定是宁王,但她总感觉还是不太对劲,北狄试探的话也无需做得如此之绝。 萧弈如银牙咬碎,“我真是没想到,他竟丧心病狂到连书杳的性命都可不顾!” 见她这个样子,苏宛轩正有一丝犹豫,突然宫人来禀,永穆公主到,截住了她的话。 永穆进殿前就得知苏宛轩也在,忙走进来,道:“堂姐也在?” “永儿。陛下如何了?” 永穆摇头:“还是那样。你们在说什么?” 苏宛轩把刚才的疑问一一道来,谈到北狄国主的求亲,永穆眉头始终紧皱,看来她也是感受到了威胁。 会昌帝先前态度不明,此刻也无法去深究他最初的打算了。 苏宛轩静观,永穆有意不细谈此事,只探讨北狄意图。 “我和堂姐看法一致,就算是他们知道姥爷身体不行了,也没必要在此时做出彻底破坏两国关系的事。他们一定有一个必行的理由。” “既如此......”苏宛轩想了想,轻笑:“我倒有个主意。” “什么主意?” “既然已经引起民愤,这仗不打不行,现在兵部也在调粮召兵。”苏宛轩狡黠笑:“不如假装运去幽州,但就是不开战如何?” “让他们自己着急?” “对,急了总会漏马脚。” * 拜托萧弈如将这个计划说与太子,苏宛轩和永穆用完午膳出了东宫。 秋风萧瑟,苏宛轩拢了拢披风,对永穆道:“那人还锁在地道,现在交出去也晚了。” 永穆有些迟疑:“这个时候,还是算了吧,先留他一条命。” 虽然她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苏宛轩点点头,替她别过鬓发,道:“你不要多想,现在照顾好陛下要紧。” 会昌帝这个时候可千万不能死。 “夜鸿风这几日也守在阿耶身边。”永穆低声轻道:“我倒要看看他如何故技重施。” “小心一点。”苏宛轩嘱咐:“有什么消息及时给我送信。” “好,堂姐也小心。”永穆送她登车,有一抹忧色:“你截了人,他必定又要针对你了。” 苏宛轩点头称是,说夏槿言已经在将军府周围加了几轮兵士执勤,让她不用太担心,又嘱咐她好生照顾自己,深秋夜间寒凉,注意保暖。 永穆点点头,待苏宛轩的马车离去后,她好似下定主意,脱下披风,吩咐左右:“回宫。” 萧女史见她在秋风中居然脱去披风,不由眉头一皱,劝道:“公主,仔细着凉!” “我自有道理。”永穆轻声回她,不再多言。 * 入夜,秋风愈加急啸,扑在窗上簌簌作响,到戌时正,水意弥漫,开始落雨。 天气转冷,夏槿言又重获苏宛轩青睐,尤其是这样秋风带雨的夜晚,屋内萦绕着温馨沉香,她在他怀中方可睡得安稳。 待谈过今日之事,苏宛轩说起小郡主。 “我第一次见新生儿,原来是那样红红的皱皱的......”苏宛轩笑道:“有点像小猴子。” 夏槿言心中一动,那念头只转了一瞬,便叫他浑身发烫,他喉结滚了滚,开口却声若蚊蚋:“云安,你喜欢......嗯,喜欢女儿吗?” 苏宛轩乍闻他的话,瞬间也脸红了,她不由自主地抚了抚肚子,再想到她们两个如此高频率的欢好,不禁猜想连篇。 夏槿言看她动作,也紧张起来,忙道:“我,我随口问问的......” “我喜欢永儿那样聪明机灵的......”苏宛轩圈住他脖子,拿鼻尖蹭蹭他鼻尖,笑问:“你呢?” “我,怎样都好......”夏槿言深感自己言语笨拙,不知道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连忙补充:“只要是你的孩子......” 苏宛轩被他逗笑,在他脸上亲了数口,道:“我的孩子难道不是你的孩子吗?” 夏槿言跟着傻笑,只见她用清亮的眼睛爱恋地望着他。 她唇微张,凑过来轻咬他耳朵,轻道:“我们会有女儿的,到时候你教她骑马射猎,好不好?” “好。” 她的唇慢慢地从他耳朵挪向线条分明的下颌线,流连不止,接着一口咬在他下巴上,再用舌尖点过浅浅的牙印,往上勾着他的唇。 他胸膛起伏,心砰砰直跳,呼吸沉沉,大掌扶住她后脑,辗转入深,纠缠不休。 屋外风雨浸润,已无人在意。 苏宛轩仰头急喘,任由他从她唇往下,轻柔地吻向她白皙颈间,渐渐动情,力道加重了些。 “这里......轻点。”苏宛轩揪他耳朵,羞道:“入了秋,可没蚊子的借口好说了......” 夏槿言哑声应了,撑起来一些,复又含住她的唇,单臂一抄,将她搂进怀中,揉向自己,笑道:“我知道了。” * 几日之后,太子按照苏宛轩的提议,派兵运粮,却暗中往幽州发信,让萧氏照常练兵,按住不动,派斥候前去打探消息。 会昌帝的病情开始逐渐稳定,永穆传来消息,夜鸿风每次与会昌帝独处一刻钟,每日早晚各一次,并未有什么可疑之处,她询问,夜鸿风也只说是诵经宽慰陛下。 见陛下好转,宫中只道是上师再次显露神迹。 然而会昌帝刚有好转,永穆却开始咳嗽发寒,苏宛轩记挂,往宫里去了几次,永穆推脱道无妨,苏宛轩知她心意已决,无法劝动。 这日沐浴休整完毕,苏宛轩与夏槿言谈及永穆的决定,忧心不已,突然院中传来一声奇异的呼哨。 夏槿言将苏宛轩护住,警惕轻道:“院中有人!” 但对方既然能潜入院中却发声提示,想必是自己人,两人忙起身着衣,提着灯去到正堂。 外面那人见她们起来了,轻敲门扉。 夏槿言打开门,只见康忱浑身湿透,衣衫脏乱,显然是长途跋涉而来。 “康前辈?!”苏宛轩大惊,忙让他进屋,找了一块干净的布料递给他擦干雨水,再给他倒了杯热茶。 “我有急事要禀报于郡主。”康忱一面快速地擦拭,一面急道:“之前我的信郡主可有收到?” “嗯。康前辈是从何得知薛敬的身份?” “和你们分开后,我在六月中到达幽州,之后,又花了大半个月的时间,穿过凉水河,到了北狄西州。” “辛苦了!”苏宛轩没想到他居然去了那么远。 康忱摆摆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接着道:“我在西州也有两三好友,便托他们给我打听,结果还真打听到了,那薛敬原本是北狄罗漠王子的门客,一年前不知如何得罪了王子,被驱逐出国,他经过西州的时候,我有位好友与他打过照面。” 北狄人好使刀,的确对康忱这样的刀客甚是尊重,想来此消息是真。 “后来呢?” “后来便不知此人踪迹,如何能到大夏来做了宁王的门客。” “呵,恐怕有诈。”苏宛轩凝眉,问道:“这个罗漠王子和北狄国主是什么关系?” “叔侄,还是关系不怎么好的那种。我一得知此消息,便马上发急信,想来郡主应该在八月初收到了。” 苏宛轩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康忱继续说出了另一个更加惊人的消息:“西州因与幽州只隔着一条凉水河,其实百姓都是不愿打仗的,但是,我那好友却偷偷告诉我,他有在北狄都城的亲人,让他速速搬离西州,我几番追问为何,他才告知于我,说马上就要有战事,还让我也快点离开西州,且不要在幽州停留。” “我离开好友家,在西州城外暗中观察数日,的确西州那些日子多了许多北狄兵士,于是我便偷偷潜入他们的军营,蹲守了两三日。” “如何?!” 康忱傲然一笑:“不辱郡主所托,那领头的将军正是罗漠王子!我听见他与副将商议,道是此等连环计使来,大夏皇帝必定会勃然大怒,主动挑起战事的!” 夏槿言对北狄的战力有所了解,他疑惑:“可是北狄的军队并不擅长守城,若我军主动攻打,他们西州未必守得住,主动挑事又是为何?!” 康忱应道:“这才是奇的地方!将军可知,原来这罗漠王子与北狄国主并不是关系不好,反而是合作伙伴!北狄原本有六部,六十年前并成一国,以实力最强的狄国为尊,但那罗漠王子却与副将谈到一个词,名叫‘过诀’。” “‘过诀’?!那是什么?” “我也没有听过这狄语,后来他接着说,趁战事起,丁灵部和赤勒部便不好叫嚣更换国主,六部将士还必须合流参战,到时候再派人解决了他们!” “更换国主?!” 苏宛轩与夏槿言对视一眼,电光火石间,她想到什么:“难道当年六部合一时,有过什么约定,国主需要定时决议更换?!” “是了,如此才能解释得通,为何那北狄使臣一定要把事做绝!”夏槿言双拳紧握,眼中泛起怒意。 苏宛轩亦恨声道:“苏玦!真是与虎谋皮,愚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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