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柳晓映好像有些哆嗦,元清走过去,把她拉到屋子正中站定,接着皱眉严肃道:“站直了!” 一股刺鼻的气味传来,柳晓映用余光去看,只见那灵宝观住持将木箱打开,从里面取出朱砂纸符,以及一个用白绸布包裹的一掌长的物事。 住持走到她面前,低头问道:“宁儿,报上你的生辰。” 柳晓映硬着头皮说了一遍,站在她身后的元清,手持名碟,正是苏宛轩随同柳晓映的行李一起送到观中的,他听得柳晓映说完,姓名籍贯生辰一一对上了。 他冲住持使了个眼色,对方便提笔在黄符上写下,殷红字迹,触目惊心。 饶是报的假信息,柳晓映自认胆子够大,这会也因为未知的恐惧而开始发抖,这惧意在住持将那白绸布包裹的东西递在她怀中时达到顶峰,她脊背遍布鸡皮疙瘩,生生将尖叫咽在喉咙中。 “莫怕。”估摸是怕她支持不住晕过去,元清在她身后出声,尽量放缓了语气道:“想必你家主母也跟你交代过了,本上师不是一般人,收徒也看资质和命理的,这便是在看你的命理。这便吓到了,以后还怎么拜师学艺做法事?争气点!” 柳晓映听他说得有理,平复下来,恭敬道:“是小女定力不足,给上师和住持师父添麻烦了。” “无妨,好好抱着。” 见她被说服,乖乖将包裹抱在怀中,住持继续从木箱中取出丹砂,递给元清一份,两人在地上根据柳晓映的生辰开始画下八卦舆图。 “来,把这个药喝了。” 画完舆图,元清取了一丸药,溶于热水中,端至柳晓映嘴边。 这药辛辣中带着一丝腥气,柳晓映吸吸鼻子,眉毛不由皱起,抬眼见元清眼神炙烈,透出一股狂热,眼看那杯沿就要压上她的唇,不容她拒绝。 小丫头咽了口唾沫,骑虎难下,只能闭气张嘴,将那药水尽数喝了下去。 这药水的味道,恐怕她这辈子也忘不了! 并没有很难喝,反而有一股醉人的甜腻,生怕是什么违禁迷药,她还做好了指掐自己的准备,结果喝完之后,除了反胃恶心,没有别的不适。 “放心,这是柏子柏叶,祛病抗邪,培养人体正气的。”元清见她听话,态度好了不少,解释道:“要堪破天机命理,怕风邪入体,特意给你喝的。” “多谢上师。”柳晓映毕恭毕敬。 “好了,现在盘腿坐下。” 柳晓映依言坐下。 “把布拿开。” 小姑娘微微颤抖的手,揭开了怀中的布包,随后一个光洁圆润的木制品展现眼前——那是一个约一尺高的木偶...... 做工不算精致,没有上漆,有的地方甚至有微微的毛刺。 元清却没有再解释这木偶是用来做什么的,而那住持进到八卦阵中,在一个方位盘腿坐下。 “闭上眼,跟着主持师父念。” “贪罗郁罗,符无苏陀。太冲太极,阴阳抱和。” “出有入无,鬼神莫测。出生入死,变化自然。”注① 柳晓映一字一句跟着念,当她话音落下去,屋内另两人再没了声息。她刚想睁眼,耳边便传来喝止:“莫睁眼!” 她只好继续闭着,元清见她没动,从怀中取出一柄匕首,“铮”得一声,刀刃从鞘中闪出,映着微微晃动的烛光,森寒一片。 柳晓映悄悄眯眼,只见元清跪蹲在住持身边,手持匕首,她心中一跳,不知道要不要起身夺门而逃。 但元清的目的她根本没弄明白,恐怕有负郡主所托。 想到此处,九岁的小姑娘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直面那凶器。 然而元清却没有用匕首对她做什么,而是在灵宝观住持的掌心,划下一道。 柳晓映闻到了一丝血腥气,她轻哼一声,只听见元清惊喜道:“成了?” 什么成了? 她迷惑睁眼,却见那两人满脸狂喜,扑过来拉开她的手。 然而那白嫩的掌心,什么也没有。 面前的两张脸上,狂喜瞬间化作狂怒。 柳晓映眼前一暗,是元清猛然站起,接着一股大力打在她左肩头,她瞬间反应过来,她被踢飞了! ——你大爷的!!! 小姑娘从门边爬起,暗暗咬牙,忍下肩痛。 虽然不知道这两人究竟要用她做什么,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现在明显失败了,不晓得这两人接下来会怎么样。 是会把她弄走,把刘大丫弄来继续,还是要拿她出气? 柳晓映心中快速盘算,不如激一激...... 拿定了主意,她悄悄地将门拉开一个缝,再一改刚刚受制于人的懦弱样,学了她假母的样子,蹭的站起身来,将手里的木偶狠狠往元清身上一砸,大声叫骂起来。 “你个臭牛鼻子!!你当老娘是什么!” 元清没想到她敢反抗,冷不丁被她砸中了小腿,接着小姑娘像小豹子一样冲了过来,抱着他的腿就要咬下。 “死丫头!” 灵宝观住持一把年纪,反应慢半拍,想要去把柳晓映从元清腿上撕下来,却不料元清已经先一步把撒泼的小姑娘推下,她头上的花钗正好磕在住持受伤的手掌心,撞得对方倒吸一口冷气。 趁这个功夫,柳晓映转身回撤,撒腿往门边跑去,无奈她人小力微,刚刚跑出门,便被元清一把拉回去,扯得她刚刚被踢中的肩膀生疼。 “小/婊/子!我看你是吃了豹子胆,敢咬道爷!”彻底撕破脸的道士懒得装什么仙师高人了,他伸手掐住柳晓映的后颈,扯乱了她的领口。 柳晓映被拉得往后仰倒,双手也被反剪,接着整个人被元清往前一推,按倒在地。 元清一把骑在她背上,一面剥她的衣服,一面污言秽语地骂道:“你个烂/妓!老子叫你尝尝厉害!” 柳晓映只微微扭动着反抗,确认了元清的确是被她激怒后要对她逞欲,她这才高声呼叫起来。 “来人啦!强/奸了!杀人啦!救命啊!!!” 元清冷笑着加大力道拉扯:“狗叫什么呢!” 日暮时分,蹲守的哨兵发觉元清回到道观后,夏槿言便带着人马悄悄蹲在观后密林,正好与这后院相隔不远,已经听见了冲突声。 他正焦急不已,无奈迟迟不见柳晓映发出信号,这下终于听见她的呼救声,便一声令下,半队人将后院团团围住,以防有人走脱,他则带了另半队人从道观正门去救人。 道观正门被他一脚踢开,声音在安静的山间被放大,柳晓映听得这一声巨响,高声喊道:“救命!” 元清大吃一惊,伸手将她扯起,挟持在身前,退至门后窗边,而那灵宝观主持见事不妙,一溜烟从后门跑了。 元清掐住柳晓映的脖子,厉声问道:“你个小/婊/子!你叫了什么人!” 柳晓映不答话,反而悄悄伸手将自己的衣服扯得更乱了些,再转动戒指上的机关,旋出一根细针,以防这妖道突然发难。 夏槿言数步之间便跨越正殿,直取后院,一眼便见窗纸后,昏黄烛火透出男人的身影。 跟在他身后的鸦羽卫走至门前喊道:“里头的人听着!” 元清正在等对方下一句,却不料一柄精钢直刀从窗外破纸而来,直接抵在他脖颈处。 “别动!” 低沉的男声,伴随着森冷兵器散发的血腥寒气,叫元清腿都发软。 一名鸦羽卫进得门来,将柳晓映从元清手中接过,另一名将元清押下。 小姑娘见到营救的人,开始变脸,一面可怜兮兮地拢住自己半散的外衫,一面嚎啕大哭道:“将军!将军为小女做主啊!!!” “两位军爷!”元清强自镇定,笑道:“是刚买的雏儿,不懂事,怎得惊扰了军爷......” 道观修行之地,这元清脸皮如此之厚,亵渎言行满不在乎。 夏槿言眉头深皱,收了直刀,大步跨入门中。 那元清抬眼一看,直接软倒在地——这......这不就是那年轻贵妇的郎君吗?!也就是这雏妓的爹! 他这才仔细看清这些兵士的身上是王都鸦羽卫服制佩刀! 柳晓映听这臭道士如此说,便知道他是想将这事糊弄过去,她反应极快,哭着扑在夏槿言怀中:“阿耶!” 夏槿言接住她,将她的衣衫拢好。 元清哆嗦:“将军......” 夏槿言沉声:“你刚买的雏儿?!” “不......不是......” 见柳晓映正在揉自己的左肩,夏槿言估计她身上还有别的伤,加上她肯定硬是拖到这道士动真格的才呼救,他怒气上涌,解下腰上的马鞭递给柳晓映。 武力抗捕,受伤也很正常。 柳晓映有些惊讶,她原本对这个假爹的印象就是一板一眼,没想到居然这么护短,她接过鞭子,毫不客气地朝元清脸上身上招呼,一时间鞭声呼啸。 元清哎哟哟地痛叫起来:“小姑奶奶!!饶命!!!” 不一会,他的脸都被抽烂,连呼叫都牵三扯四地痛入骨髓。 院外人来人往,不一会,那逃跑的住持和其他道士也都被捆了起来,按夏槿言的吩咐,连同血流披面肿成猪头的元清一起,连夜押送回王都。 幸好刘大丫在后厨收拾时,其他道士没有元清和住持的吩咐,不敢对她做什么,这会一大群兵士将道观搜了个遍,便将她送到夏槿言这里。 “呜呜宁儿!” 刘大丫见到柳晓映就像见了救命稻草,一路小跑到她身边,柳晓映冲她安抚地笑笑,悄声道:“不用怕。” 虽然看出来是夏槿言救了她们,但毕竟黑夜中高大的男人威势迫人,刘大丫不由得躲在柳晓映身后,紧紧挨着她,跟着一起出了道观。 柳晓映一出道观大门,便见大路上,气质出尘的洛道长手执一盏琉璃灯,瞬时身上的疼痛也忘了,拉着刘大丫的手过去,笑道:“洛道长,殿下派您来接我吗?” “对,殿下怕你出事,让我来看着。”洛钦借着灯光,看见柳晓映脖子上勒出的红痕,凝眉道:“看来还是吃了苦。” “不妨事的!” 话虽这么说,但山间的晚上阴冷,小姑娘这才后知后觉,心跳加速,再想起刚刚元清所行怪事,连忙拉住洛钦,一一道来。 洛钦听完,脸色不豫,夏槿言看着不对劲,问道:“洛钦,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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