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随着人潮移步至西施湖畔,满眼皆是两两成双的男女,一排排晓月树立在湖畔,满树繁花临水照影。 乐盈望着晓月树,兴奋道:“你们瞧,湖边那些晓月树,上面的晓月花是我最喜欢的花呢!” 华俸闻言,好奇追问:“我听说晓月花乃湘阳特产,它为何名为‘晓月’呢?” 乐盈笑意盈盈:“因为此花的花瓣呈鹅黄色新月状,很像月牙,当地人便唤它晓月花。又因名中带月,因此坊间流传,送此花给心上人,月老便会从中牵线,让有情人终成眷属。在湘阳,适龄男女若送此花,即是暗表情意呢。” “原来如此,想不到晓月花竟有如此含义,”华俸惊叹道。 语毕,华俸环望四周,见此地全是出双入对的有情人,心下略觉别扭,于是冲时墨低语:“这地方今日好像是情人胜地,我们要不择日再来?” 时墨挑眉,眯起眼睛看向她,疑惑道:“怎的,我们之间难不成有什么?还是说,你对我产生了一些我没察觉到的绮思?” 这人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 华俸气恼地瞪视他:“我们之间,清清白白,一干二净,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那就好,”时墨泰然自若地接话,“既然我们身子正,便也不怕影子斜。旁人来此处谈情说爱,我们只是来此赏花饮酒。只要彼此心思磊落,怕别人做什么。” 华俸轻轻歪头,感觉时墨这番话听着很是有道理,但她又总觉得有些微的不对劲。 时墨看着她冥思苦想的样子,好笑道:“有何不对么?” 她无可辩驳,只能向他略有不甘地摇摇头。 他见状,笑意更甚,春光映于他的眼底,晕出一湾浅浅的情意,衬着那双黑晶寒玉般的深色眼眸如坠星辰,光彩耀目。 华俸望进他的眼睛,其中闪动着的流光与情愫令她微微一怔。 她呼吸微顿,不禁惊艳地想:“时墨这副皮囊,真是一顶一的绝色,瞧着这双瑞凤眼,见谁都含着三分情意,无端地惹人心绪。不怕无赖长得丑,就怕无赖长得俊,他顶着这张脸,哪怕在江湖招摇撞骗,也定会有数不胜数的好色之徒上赶着认栽。都城传他是蓝颜祸水,也着实有几分的道理。” 时墨不知他因为一张脸,便引得华俸在心里颠来倒去地评判,甚至暗自认同了他那“蓝颜祸水”的美名。 他此刻心情颇好地欣赏景色宜人的西施湖,看着碧水连天春花拂柳,很是畅意舒爽。 两人行至一株晓月树下,仰首望向头顶的花枝,新翠的树冠花团锦簇,微风拂过枝头,纷纷扬扬的鹅黄花瓣洒落肩头发梢,宛如蹁跹飞扬的细雪。 “好漂亮,”华俸看着碧水山色春花飞扬,感慨道,“现下好似春日看雪,丝毫没有冬日观雪那般萧瑟冷寂之感,只觉得和煦暖人,仿佛雪也有了暖意。” 时墨闻言一怔,想起她前尘往事,不禁垂下眼帘,细密的眼睫在眼底投落出淡淡的阴影。 未听到身旁响起回应,华俸侧头望去,奇道:“怎么垂着脑袋,满腹心事似的。看见这鹅黄色花瓣雪,想起都城的大雪连天,进而勾出你的思乡之情了?” 时墨沉默片刻,缓缓吐出一团郁结于胸的闷气,垂眼望向身量只与他肩头齐平的华俸,轻声问:“看到雪,你会难过么?” “难过?”华俸一愣,继而认真思索,复而开口,“可能会吧,毕竟我对冬日有些不甚美妙的回忆。” 时墨低低地“嗯”了一声,接道:“我也是。每逢冬日下雪,便会想起一些往事。” 她瞧着他兴致缺缺、没精打采的样子,安抚地拍拍他的肩头,朗声道:“冬日是冬日,春日是春日,过去的事便忘怀吧,人不能被往事困顿其中无法自拔。如今春光正好,飞花似雪,不好好欣赏只会徒增惋惜呢。” 时墨见她神情豁达,自觉自己小题大做庸人自扰,不由得舒展眉头、脸色稍霁。他轻轻跃起,腾空触到悬在上方的花枝,轻巧地摘下一朵晓月花,而后平稳落于华俸面前。 华俸啧啧称叹,抚掌叫好:“少侠好身手,不愧是江湖有名的剑客。” 时墨唇角微扬,修长的手指捏着那朵娇小芬香的月牙状鹅黄花团,探向她的耳侧。 华俸只觉得他微凉的指尖滑过她的耳尖,随即耳根一凉,阵阵花香自耳侧幽幽传至鼻尖。她探手轻抚耳朵,发现耳上别着一朵花。 “你这是作何?”她呆呆地望着时墨,莫名发问。 只见他恢复到往日笑意盈盈优哉游哉的姿态,挑眉端详华俸片刻,笑道:“花风公子簪花,甚是俊美,美人如花,交相辉映。” “你这都是些什么奇怪的癖好,”华俸无奈道,“哪有给儿郎簪花的。” 时墨挑眉:“可你真身是女儿家,簪花有何不可?” 她轻轻扶额,无言以对,只能一言概之:“可我现下是男子装扮!簪花会显得我不伦不类。” 时墨闻言,悠悠地“哦”了一声,随即取下别在她耳侧的晓月花,而后探手摘下挂在他腰间的一枚白玉游鱼玉佩 ,仔细地将花朵簪在佩饰的挂绳上,含笑递给华俸。 华俸盯着他手中泛着淡淡光华的玉佩,诧异道:“无功不受禄,你给我此物作甚?” 时墨摆出一副敞亮的姿态,自然道:“这玉佩乃是保命之物,江湖人士见它如见我本人,现赠予你,既是报答你方才开解我的好意,也是为了保护你的小命。毕竟你现在是我的饲主,你在我在,你不在我难保不会饿死街头。喏,好生收着,别弄丢了。” 华俸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她细想却挑不出他话语的漏洞,只能满腹狐疑又略带感激地收下,将玉佩小心地挂于腰间锦带。 “这玉佩这么贵重,你何不自己留着?”华俸思前想后只憋出一句疑问。 “大概是,我行走江湖不需靠外物傍身罢,”时墨闲闲道,“我的剑法足以让我无所忌惮,这玉佩于我不过是个装饰而已。” “哦,原来如此,”为何她从他的话语里听出浅浅的调侃,似乎在暗讽她手无缚鸡之力。 他略有停顿,复又开口:“再者,这玉佩原有两枚。两条游鱼组成一对完整的玉佩,你这枚只是其中之一。” 她随口附和:“这样啊,那另一枚在哪里?” 时墨气定神闲地望着她,缓缓道:“当然是在我这里啊。” 华俸:“……” 她一时无言,倍感荒唐,不由得好笑道:“你方才大言不惭地说你武功高强,不需外物傍身,怎的还留一块在身?” 他不置可否,转身就走,只心情颇好地撂下一句:“人靠衣装,佛靠金装,我闯荡江湖也需几件小物装饰仪表,不叫旁人小瞧了我罢。” 华俸只能提步跟上,在他身后嘟囔道:“说得天花乱坠,还说甚么剑术精绝,到头来还不是怕自己小命不保一命呜呼,嘁。” 时墨听见背后的嘀咕,不由得笑起来,眉眼弯弯,仿若春风入眼。 二人走了不远,便于人潮中发现乐盈与胡半山的身影。只见胡半山一个轻跃,御轻功飞至湖畔一株晓月树上,折下挂满花朵的花枝,接着轻巧落在乐盈前方。 周围的路人见状,不禁拍手叫好,称赞他的轻功高超。 华俸瞧着这一幕,觉得似曾相识,稍加思索便记起刚才时墨为她摘花簪花的片段。 她轻嘶一口气,疑惑道:“这胡半山莫不是也要给乐盈簪花?” 时墨一撩眼皮,闲闲地望着前方,淡淡道:“我看不止。” ? 什么意思,什么叫不止? 华俸顿时从时墨的话语间嗅到了八卦的味道,精神一振,兴奋道:“你的意思是,胡半山想和乐盈表明心意?” 时墨闻言。轻呵一声,语气高深莫测:“依我看,不止如此。” “什么?还有别的?”她愈发兴奋,扯住他的衣袖左右摇晃,“快说快说,让我听听你说的准不准。” 他盯着被她握在手中的袖口,轻声笑道:“这还用猜?乐盈不久前刚芳心碎了一地,现下她估计会让胡半山芳心碎一地,彼此彼此。” 华俸闻言,想起自己先前惹的烂桃花,下意识闭紧嘴,不再咋咋呼呼地凑热闹。 时墨哼笑,调侃道:“你瑟缩什么,祈花节这种互表心意的日子,有人欢喜有人愁是寻常不过之事。凡人总不能叫月老忙得脚不着地罢。” 华俸不服气地撇嘴,不再搭理他,专心致志地望着前方的乐盈与胡半山。 只见胡半山支支吾吾立在原地。白皙的脸涨得通红,好似即将滴血。周围的目光让他不甚自在,他只能刻意忽视那些注视,鼓起勇气将花枝递到乐盈身前,大声磕巴道:“乐盈姑娘,我、我、我心悦你已久,今日献、献花于你聊、聊表心意,不知你可否愿、愿意与我同游!” 围观众人皆是放轻呼吸,静候乐盈作答。 乐盈经过片刻怔愣,犹豫着开口:“胡半山,你、你这是作何?我、我一向视你为兄长,别无半分逾矩之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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