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追珩这句,林别惜莫名生出一种被教导主任抓住,犯了什么教条上不让干的事的心虚。 “也不是……其实很正常啦……” 这个解释不如不解释。 林别惜不爱凑热闹,但心情好的时候干什么都乐意。这会儿她那点儿捣鬼的心思涌上来,笑得眉眼弯弯,主动说:“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追珩这人日常生活简单干净,以前在公司三点一线,和公司解约后一个人在南岭也甘心与世隔绝。回来这一遭反而无处可去,在祁陌这更自在。 他被林别惜这突兀一问懵然一秒,转而笑起来,自在走到她边上,往门外扬了扬下巴,“行啊。” 林别惜眼中闪过一丝错愕,她调笑在先,没想过他会答应。还没迈出那一步,追珩就走过来低下头,离她近了几分,“那你可要帮我保个密。” 说完视线往楼上给,暗示她别告诉祁陌。 雅音迷迷糊糊听完两人的对话,想问的话不等说出口,林砚从First C的店面走出来,“干什么呢?这么慢。” 继而一眼注意到站在林别惜边上的追珩,警觉朝三人走过来,“这位是?” 雅音补了句,捞着林砚往里走,“路上捡的帅哥,多个人一起玩啊。” 六月初近九点的天色还不太暗,余晖混杂着映下来的深蓝,交融像一面清爽的蓝玻璃。 耳边隐约收入几分从First C里传出来的震响音乐,和两人之间连风声都不入的氛围格格不入。 追珩眼里清亮得不像是要进酒吧的人,干净拂面而来的少年人气让人有些贪恋,声音也清冽得像青梅汽水,“走吗?” 林别惜别开眼,点头轻“嗯”一声,转身进了First C。 First C的内室比七氲要宽阔,视野在眼前摊开,充满活力的男男女女在中心舞台周围跟随音乐自在摇摆,看起来热烈又自由。 为了让更多来的客人有更好的体验,老板选的音乐都不炸耳,却又恰到好处能勾起心底那点想要跟随音乐一起摇摆的痒痒麻麻的心思。 雅音的话不假,林别惜才进门,就像个被锁定的猎物,一个热情的裸着上半身的男生直直冲到她面前,把手机屏幕调亮,主动拿手机朝林别惜的手机上碰了一下,“小姐姐,加个好友啊?” 被类似的情况骚扰过太多次,她有些应激。耐着性子摇了摇头,“抱歉,不用。” “加个吧,我和你挺投缘,你身上这个包我妹妹有同款,我送的,你应该也挺喜欢收集包?或许可以交个朋友,以后交流一下。”男生追着她不放。 说话间一直带谄媚又自信的笑,毫不掩饰的透露着自己有钱又有身材的信息。 林别惜无奈笑了声,抬眸那瞬像有寒光,看着不太高兴,“那把你妹妹的联系方式推我得了,和你有什么关系。” “话也不是这么说,如果以后你们变成好朋友了,我这个中间人也功不可没。” “麻烦让让。”林别惜没什么耐心。 男生见她要走,抬手挡她,“诶,别这么冷漠嘛?看对眼了加个联系方式多正常,来这种地方不都是你情我愿,你装什么?” 追珩先她一步挡开男生的手,刚想发话,被林别惜推在身后。 林别惜在男生上半身上下扫视了几秒,面无表情的往他面前走近一步,眼尾因为吹了点风有些红,但眼神坚定,带点审视,“我装?我开心了来玩玩凑个热闹,一进门就被你这种自以为是的傻蛋坏我心情?还是你觉得我看得上你这副身子,喝点小酒就能宠幸你?” 说完从他身边擦肩而过,直直朝吧台走去。 男生的表情皲裂一秒,没绷住错愕,似乎想过她会说得这么直白。 追珩低头笑了一声,抬手随意用手背刻意遮了一下笑意,也朝林别惜的方向走,经过这个男生时,眼神上下扫视了一番,欠欠儿的侧头留下一句,“身材,再练练。” 音乐台没有想象中规格大,但好在人群捧场,热络还在蓄力,人流慢慢涌入,林别惜点了杯浓度低的果酒,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雅音混在重叠人影里蹦得像个三愣子,完全不顾形象。林砚左侧搂着一个穿着大胆的女生,大露背吊带裙,背影在晃动下更显成熟风情。 离音箱太近,林砚的话都被降调,他费劲侧头扒拉跳得投入的雅音,“刚刚那个男的,我总觉得在哪看过。” “什么?你说什么男的?”雅音正在兴头上,侧头一秒又跳起来,活像一只抓不住的泥鳅。 “我说、刚刚、门外那个、男的,好眼熟!”林砚干脆松了女朋友,双手比了个喇叭,对着她耳朵喊。 雅音回神,“那又怎么了,可能帅哥都长得相似,我还觉得他长得像追珩呢。” 林砚凑她更近一点,“对,就是那什么珩。” “你想多啦,怎么可能是他?”雅音没心思和他纠缠,摆摆手捞了个帅哥换了个地方继续蹦。 追珩在吧台站了会儿,扫视了一周酒柜里的酒以及点单牌子上的酒名,视线带过周围的装饰,接下小哥退给他的酒,走到林别惜边上坐下。 他不做表情时让人不敢靠近,长了张绝色脸的冷傲感由内而外散发,有几个女生的视线时不时朝他这放,又怕被发现似收回去。 两人一杯是卡了个红山楂的红果酒,一杯是放了几个樱桃的特调。 追珩往林别惜那碰了一碰,杯子间相磕撞出那清脆一响,让时间定格了一瞬似的,林别惜眼里才显露些波澜。 “第一次来?” 林别惜没否认,“以前都是我爸陪我来。” 追珩仰头灌了口,喝水似的畅快,“乖小孩。” 林别惜不知是被哪个字逗笑,“你要这么理解也可以,但我这人呢,可不是什么乖小孩。” “乖这个词,本来就很狭义。如果只是喝杯酒、穿性感的衣服、做了些大胆的事就是不乖,那我的确如此。但我又守规矩,遵纪守法,你说——”林别惜侧头看他,“我是不是很乖。” 她眼睛本就漂亮水润,要是流露些讨好意味能把人骗得团团转。但此刻因勾勒的上挑的眼线带了些原生本没那么强烈的攻击性。 追珩没回话。 “所以嘛,乖这个词,用来形容人,给人的束缚感太强,我不喜欢。” 林别惜学着他往他那杯子上轻轻一碰,酒一直未下口,就像是用来欣赏的精致品。 追珩嘴角溢出笑意,回碰她好几下,“叮叮当”的声音一声接一声,像是隔绝在一个闹市里的安静一隅,扬出只属于两人的奏乐。 “你喜欢猫?”他突兀问了声。 林别惜想到自己的小猫头像,估计他应该是看了她朋友圈,点点头,“我养了只橘猫,前段时间刚带它去做了绝育,明天要去接它。” 追珩蓦地笑了声,“挺巧。” 林别惜转头看他,“巧什么?” 他的眼睛在混乱的光线下也明亮得不行,话里询询,让人无法拒绝,“我家也养了几只,对这方面多少懂点,明天我陪你去吧?” 林砚的视线远远追过来,“心儿什么时候和他关系这么好了?笑这么开心。” 雅音这会中场休息,坐在沙发一侧玩手机,眼皮子都不抬一下,“你管呢,女朋友在你边上就照顾好你女朋友就行了,千里眼啊。” “我起码也年长她一点,万一她边上那男的不是什么好东西怎么办?”林砚语气多了些冲意。 雅音撇撇嘴,没把他的话放心上,“她多鬼精一人,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你就别操那份哥哥心了。” 林砚的视线一直落在追珩身上,“呸呸呸,要我说他一看就是个渣男。” “你说是不是?” 怀里的女生闻声看了眼远处的追珩,坐相不刻意也不板正,很松弛,身上有种游刃有余的收放感,但恰到好处的矜贵又平息了这点放浪。脸蛋还是少年人的模样,少了一般学生的青涩,棱角分明。压抑于清爽之下的野性在刻意打量他身板时就会明晃晃的注意到,不由得放大手臂处的小细节。 发现她好半晌视线都被勾着,林砚失了耐心。 “不就是一脸长得还行的男的,一个两个都没出息。” “你都多大了,还一副全世界你最帅的样子,人家本来就长得帅嘛。”雅音分出一点视线,看见起身的林砚,“干嘛?你不会要和上次找向学长比帅一样,找人家比帅吧?” 林砚被戳中痛处,“你们这才认识多久就处处帮他说话??” 雅音笑得四仰八叉的,比了个数。 场子中心的灯光亮起来,几个裸着上身的男人站上去,稍缓和的音乐切换成了炸裂的流行曲,几个男人丝毫不掩饰自己身材的魅力,蹦跳间弯腰顺着圈和底下的观众一一握手。 短暂的交握把场下人群的情绪带动到最大,欢呼声甚至超过了原本的音乐声。 话筒卡在他脖子间,他跪下来,侧身把话筒头朝向观众,手自顾的挥着。跳舞和唱歌水平都说不上惊艳,但对于在舞台之上的享受感表现出来的松弛却让人艳羡。 太多人仰慕那小小一隅,却很少有人大着胆子站上去,自荐当唯一的主角。 小丑比比皆是,深觉这灯光只打在一人身上。唯有自信张扬者拥有所有欢呼和视线,魅力者拿捏舞台。 林别惜的心在这阵起伏中也无声无息的“狂热”着,那些表面维持的矜持,在此刻在一点点破壳。 妈妈在世时,也爱培养她各类才艺,为了找到林别惜的兴趣所在,她几乎陪着她什么舞种都一一学过,乐器也摸了个遍,坚持下来的却只有钢琴。 她离开以后林别惜再没碰过钢琴,这才明白,她喜欢的从来都不是钢琴,而是那些有温柔耐心陪伴她的妈妈的练琴时光。 她先天条件不错,自己又有耐性,廖女士陪着她参加的各类大小型比赛,完成一首曲子向观众鞠躬那一刻,得到的回应不比如今面前的场景少。 肩膀被不受防摇了一下,林别惜从情绪里跳脱出来,这才发现林砚的脸快怼到她脸上了。 “发什么呆啊?这么热闹。”林砚去拉她的手,“走,哥带你玩去。” 林别惜迅速躲开起身,追珩跟随她站起来,眼里的情绪似乎和她差不多。甚至是带了点排外心理,轻轻扣上林别惜的手腕,拉着她从林砚面前走向内场。 “喂,你别拉她。”林砚急急去抓两人的手,扑了个空。 林别惜眼中闪过一秒惊愕,但低头那一瞬追珩已经放开了手。方才像环了个圈时有时无那轻微的触碰让她感觉像是偶然而非刻意。 紧接着就是一声,沉沉的,“抱歉。” 周围偶尔有人群擦肩,实打实的碰撞,她躲闪间感觉走动这几步浑身涌出一股热意,肤色也渐渐浮于表面的红,心也莫名七上八下的乱跳,显而易见的加速了几秒。 “什么?” 一定是人太多了挤的,音乐声太大了躁的。 没错。 两人被人群一路推到正中,此时台子上已经切换成欢快的唱跳,几个看着年纪不大的男生身上穿着衬衫马甲,中短裤。眼睛里都是一片清澄,如夏日汪洋翻滚,直冲面上的凉爽,温度终于才降下来一点。 耳边却又不合时宜的传来一丝若有若无的热气,缠绕在她耳廓。 追珩侧身低下头,像是不经意,声音比台上男生唱的歌还要清冽磁性。 “刚刚私自牵了你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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