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院白术看见观言,忍不住瞪了两眼。观言一脸纳闷,他也没怎么着呀,咋就这么不受待见。 再看少夫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观言回禀了沈寂。“公子,方才少夫人从福安居回来,神思不属,看着不甚高兴,她身边的贴身婢女还瞪了我两眼。” 沈寂捏着毛笔批阅公文,手顿了顿,“你可看清了?” “自然是一清二楚。”观言笃定说道。 午食摆着堂屋,慕晏兰在西次间踟蹰,平时不觉得有什么,自从得知黑衣男子就是沈寂,再加上老夫人今日说的圆房的事情,她便觉得脸颊发烫。 沈寂推着四轮椅,静静停在餐桌旁,看见她犹豫的模样,黑眸暗下来。 他等了许久,直到慕晏兰磨磨蹭蹭坐下,才动筷子开饭。 “若是祖母说了让你为难的事情,你不必放在心上。”沈寂淡淡说道。 慕晏兰愣了一瞬,这才意识到沈寂在同她说话,“没,祖母没说什么。”想到圆房的事,慕晏兰的脸红红的,如同好火烧了一般。 看着她磕磕绊绊的声音,羞涩的面容,沈寂又是疑惑,又是诧异。 察觉到对面若有若无的视线,慕晏兰这顿饭吃的浑身紧绷,胃也忍不住收缩,结果就是她悲催的胃疼了。 午歇时她揉着肚子,疼得缩到跟虾米一般,躬着身子。她又怕打扰到沈寂午歇,咬着嘴唇,不敢发出声音。 “又疼?”男人清冽的声音响起。 慕晏兰想否认,可人已经在面前,她难堪的点点头。 面前的姑娘,往日红润的脸蛋,微微发白,娇俏的鼻子上挂着细细密密的汗珠,红红的小嘴,一道深深的牙印,看来疼的厉害了。 沈寂蹙眉靠近,“是不是下雨着凉了?” 话还没说完,手已经搭在她的腕子上,沉吟片刻,沈寂看了她一眼。 神经紧绷造成的胃部痉挛,再加上今日天气湿冷,加重胃痛,他命下人熬了汤药,回头看着蜷缩的模样,心不知怎么就软了。 “我知道一种按摩的法子,能缓解疼痛。”沈寂说道。 “嗯。”慕晏兰放开捂在腹部的手,现在疼得一抽一抽的,压根顾不得羞耻了。 一双大手按在腹部,慢慢揉着,暖暖的气流顺着腹部流向四肢百骸,整个人顿时暖洋洋的,她舒服的眯起来。 沈寂看着她如同猫儿,娇气可爱,忍不住眉眼柔和下来。 慕晏兰在这暖流的滋润下,胃慢慢熨帖下来,不知不觉睡着了。 按揉了一炷香,沈寂把了把脉,确定无事了,挥退端着汤药的下人。小姑娘平时娇憨惹人,偏偏胆小敏感,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不肯再冒头。 人睡熟了,沈寂手慢慢停下来,他细细看着面前的人。 白皙光洁的面庞,还带着一丝婴儿肥,长而卷翘的睫毛,随着呼吸微微颤动,慕晏兰动了动身子,红润润的小嘴不知道嘟囔什么。 当初因命中带有孤煞,被丢在大昭寺,他心里并未有多大的波澜,不过是换个地方过日子罢了。 父亲不苟言笑,对子女严苛,但还算一视同仁。母亲端庄温柔,颇有贤名,可这份温柔却未落在他身上分毫。大哥读书好,母亲会四处夸耀,一脸荣光。二哥武功长进,母亲会亲手缝制护膝护腕,叮嘱练功别伤了身体。 而母亲的目光却从未落在过他身上。 他拼命读书,未到子时不肯休息。鸡鸣便开始练武,风雨不歇。虽然年纪小,读书武功是兄弟里面最好的,可却敌不过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道士,一句孤煞命格,妨克双亲,便被如同不祥的物件一般丢掉了。 一切早有预兆,早先不肯认命罢了。 大昭寺的生活如平静的古井,日复一日,直到一个小姑娘到来。 他记得第一次见她,梳着双丫髻,桃粉色的衫裙,孤零零的坐在寺庙入口的台阶上,遥遥望着下面,期盼家人来接。 呵,真的傻。 第一天,他叼着树枝,冷笑从路旁山林走过。第二天,他提着小半袋松子,看也没看她。第三天……第四天……沈寂不明白,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既然被人放弃了,还可怜巴巴祈求别人的怜悯。 “不会有人接你了,你的家人不会来了。”沈寂冷嘲说道,一盆冷水泼下去,总该清醒了吧。 谁知这下子捅了马蜂窝。 那天他第一次体会到手忙脚乱,结结巴巴,好话说尽,总算把她哄好。 后来身边就多了个小尾巴。为了烤兔肉,寸步不离地跟在身后,水汪汪的眸子里,满是天真懵懂。 “小哥哥,兔子这么可爱,烤起来一定很好吃。” “松子糖可甜,可香啦。” “我们一起挖个坑,把东西藏起来吧。” …… 童稚的声音犹在耳边,而跟在他身后的小姑娘已经长大了,甚至有了动人的曲线,他的眸子暗了暗。 不过贪吃的性子倒是没变,看着红润小嘴上的牙印,鬼使神差的伸出手,轻轻婆娑,柔软的触感,让人心悸。 他微微出神,直到指尖传来濡湿温软,如同一股电流,顺着指尖传遍四肢。 心一惊迅速抽回手。后知后觉才意识到刚才的触感什么。沈寂怔忪片刻,古井的水中投入石子,波澜层起。 直到看见桌子上的帖子,上面署名郑修远,这封帖子如同寒冬腊月的一盆冷水,浇灭了心头的火。 他想到慕晏兰的抗拒疏离,残废的腿,险境中的侯府,心中的波澜平静下来,又变成一潭死水。 他嘲讽的笑了一声,朝罗汉床走去。房间正中铺着一块波斯地毯,卷起的一角绊得他踉跄一下。 沈寂快速扶住八仙桌,下意识朝拔步床看去,见床上的人并未惊醒,眼眸沉了沉,回到罗汉床上。 第二天,慕晏兰起来,觉得神清气爽,胃不再难受了。 用朝食时,她笑着道谢:“昨日谢谢您了。” 沈寂颔首,淡淡回了声嗯。 慕晏兰心里记挂着今日出府,并未留意沈寂的冷淡,“公子,店铺这季度的账目还未核对,我想出府去看看。” 自从阿爹把店铺过了一遍,一切走上正规,盈利稳定,她去查账目也就是走个形式。眼看着快到祖母生辰了,她作为孙媳,怎么也得挑上一份厚礼。 慕晏兰没留意到,沈寂黯然的目光,等用了朝食,她坐上马车出了镇安侯府 。 那些老店铺经营蒸蒸日上,倒不用多费心神。昨日郑修远表哥递过来信儿,邀请她去周记茶坊。 清早时分,周记茶坊的人不多,零零星星散落在茶坊。而郑家表哥早就在二楼的雅间等着了。 慕晏兰见到表哥,行礼请安,郑修远虚空拦了拦,“表妹莫要客气。” 看着郑修远风尘仆仆的模样,不禁好奇:“表哥,你这是从哪敢来的?可有急事?” 郑修远说:“年前姑父被官家罚俸处置,那时我在蜀地处理当地的布匹,那里地势偏僻,传递消息不易。等我回到江浙才接到消息,连日赶过来,幸好没事。” 蜀地山高路陡,地势险峻,马车压根儿走不了,全凭双脚走。再加上民风彪悍,自然是险之又险。 看着他满脸憔悴,甚至衣衫还是褶皱,慕晏兰心中一暖,“多谢表哥记挂,有将军相助,总算过了难关。” 郑修远早就耳闻,“我听说你把嫁妆典卖了,凑得银两?” 慕晏兰没觉得不对,点点头。 郑修远说:“女人身居后宅,嫁妆便是底气。这次前来,母亲让我带了银两,店铺,这些都是补贴你的,至于姑父的亏空,自有大人们想法,哪有让你一个外嫁女出钱的道理。” 慕晏兰心里有些感动,“表哥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我典卖嫁妆的事情,将军是应允的,再说我铺子的效益好,没几年就把嫁妆攒回来了,你的这些我可不能要。” “我已经听说了,填补亏空的银子是从镇北将军那里借的,这总不是个事,你先把银子拿着还了。”郑修远又掏出一些银票,“这些店铺契子你也拿着,都是小女儿喜欢的铺面。” 慕晏兰看见胭脂铺,锦缎铺,便知道是舅母精心挑的,她只得说:“铺子我收下了,银票就算了。有了这金鸡,会下很多金蛋。从今往后我可就不愁银子花了。”见她执意坚持,郑修远没再坚持。 到了午食的时候,慕晏兰忍不住提到同郑修远见面事情。 慕晏兰笑着说:“表哥原先在蜀地,回到家才知道京城的变故,一路风尘仆仆敢来送银子,送店铺。” 沈寂神色淡淡,夹着一根青菜放进嘴里,并未说话。 而慕晏兰沉浸在两个铺子的喜悦中,“两个店铺,一个是建康城有名的胭脂铺子,里面的胭脂水粉都是江浙一带的名品,有的价值千金。还有一个锦缎铺,里面的蜀锦很是有名呢。” “这是他送你的?”沈寂的声音清冷,带着不悦。 慕晏兰反驳:“自然不是,这是舅母送我的,舅母以前很疼我,把我当成亲女儿呢。” 看着她一脸懵懂,沈寂嗤笑,哪里是把她当成亲女儿,分明是当成未来的儿媳。 慕晏兰依然兴致勃勃,“改日我得看看那两个店铺在哪里,经营状况如何?” 沈寂放下筷子不吃了,声音淡漠:“我吃好了。” 慕晏兰这才回过神,看着丝毫未动的米饭,一时迷茫,他怎么了。 直到人影消失,慕晏兰还是一头雾水。 她问白术,“公子怎么了?今日侯府可是有何事?” 白术屏退下人,压低声音说;“你打从回来就是表哥长表哥短,连公子都没问一句。” 慕晏兰有些心虚,“我是一时收到店铺,有些高兴过头了。” 白术接着说:“你以前曾经同郑家表哥有过婚约,如今走得近了,姑爷自然不会乐意。” 婚约? 慕晏兰杏眼瞪圆了,什么时候的事情,她怎么不知道啊。 白术也是后来知道的,怕姑娘多想,她就一直瞒着没说,“就是去岁开春,夫人同舅母通信,谁知两家还没说定,赐婚先下来了。” 慕晏兰蓦然想起什么,问道:“那沈寂知道吗?” 白术拿不准,“应当是知道吧。” 姑爷势力大,神秘莫测,这点子事应该瞒不住。 慕晏兰似是想到什么,结结巴巴说道:“那,那裴鸿光的事呢?” 白术原先还没多想,毕竟姑娘同郑家表哥清清白白,可若是裴鸿光的事情,被姑爷知道了,她面色一变。 “怕是知道了。”白术声音颤抖。 慕晏兰想到那盆绿菊,“刚开始他就不待见,后来忽得一日,那绿菊就不见了,当时我没多想,会不会是他……让人毁花灭迹。” 白术捂住嘴,惊慌看着她。“这可怎么办?” 慕晏兰一时乱了,若是他误会了,一想到这,她就觉得心里堵得慌。 后来两日,沈寂连正屋都不肯回了,平时吃饭睡觉皆在书房。 烛火摇曳,慕晏兰怏怏看着碗里的米饭,一时间难以下咽。 “公子呢?” 白术小心翼翼地说:“公子让在书房摆饭呢,少夫人,这都第三天了。” 慕晏兰默了默,“把这些放到食盒,提到书房去。” 白术愣了一瞬,“那您吃啥呀?” 慕晏兰整理了衣衫,毅然说道:“我也去书房吃。” 白术思忖,总僵着也不是回事,她帮忙提着食盒,来到书房。 书房中观言看着忙于公务的公子,心里直犯愁。公子两三日未好好吃饭了,他看着搁置在一旁的食盒。 “公子,晚膳有你爱吃的栗子鸡,你好歹吃上些,要不身子骨哪能抗的住呀。”观言劝说。 沈寂神色更冷清。“以后不许再上栗子鸡。” 这话说得观言一头雾水,平时公子风三岔五就要点上一回着栗子鸡,不是他爱吃,难道……? 最近不知少夫人同公子发生了什么,两人分房睡不说,连饭都不在一处吃,听说少夫人那里也是食不知髓,真真是急死人了。 别人看不出来,他自从同沈寂一起长大,最是知道公子看着冷情,可实际上是把少夫人放在心头上的。 否则不会典卖所有产业,填补东府的亏空。上次海鲜中毒,连老夫人责问一句都舍不得,还巴巴地给人按摩,甚至连腿恢复的秘密都泄露给她。 可少夫人看着没心没肺,且还有的磨呢。 观言叹口气,“公子,你再不吃,饭菜就凉了。虽然服了药,但毒素还未完全清除,您总要顾及大局,北疆还指望您啊。” 沈寂闻言,放下手中的笔,默不作声去水盆旁边净手。 忽然听见敲门声,观言眼睛一亮,看向公子。见他未反对,观言打开房门,果然是少夫人,他殷勤地请了进来。 “公子这几日胃口不好,都不曾多进食,人哪能光喝药不吃饭,少夫人你正好劝劝公子。”观言忍不住说道。 慕晏兰闻言,抬眼望去,沈寂果然清瘦了,她有些心疼,同时还有一丝期待。 白术见着小厮喋喋不休,拉了拉他的袖子,“行了,让少夫人同公子好好吃饭吧,咱们出去候着。” 观言同白术退下去了。 慕晏兰挽起袖子,从食盒里端出饭菜,“还是热乎的,咱们一起吃吧。” 看着满桌子饭菜,沈寂用布巾擦了擦手,默然坐在桌子旁。慕晏兰拿起筷子,看着沈寂吃着饭菜,看都没看她一眼,不知为何,她觉得很委屈。 明明她都主动求和了,他还是这么冷淡。 她夹了一筷子栗子鸡,栗子又硬又干,她使劲嚼下去,越想越委屈,眼泪漫上来,一滴一滴垂落。 沈寂见她筷子许久微动,眼睑微抬,猛然见她的泪珠子一颗一颗落下来,似是凿在他心头最柔软的地方。 “怎么了,可是不好吃?”沈寂声音放缓,因为几天未开口说话,还有些声色滞哑。 慕晏兰抬眼看他,满是谴责,“栗子很硬,我的牙快硌掉了。” 沈寂挑了一筷子,他吃了一个栗子,确实不好吃,“这个时候的栗子都是往年的,贮存在冰窖里,味道差了些。等秋天新收了板栗,我再命人给你做。” 慕晏兰撅着嘴摇头,一颗眼泪坠下来。沈寂看着那坠落的泪珠子,心跟着一块坠下去。 “可是遇见什么事了?”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柔。 慕晏兰问:“你为何不理我?” 沈寂沉默片刻,“近来公务繁忙,一时疏忽了。” 慕晏兰控诉:“借口,你都三日没同我一起吃饭了,还搬到书房住。” 沈寂没说话,他原本就是为了躲着,既然两人早晚分道扬镳,还是不要牵扯太深,趁着还能控制,早些冷下来。否则他怕自己会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慕晏兰心沉下去了:“你都不愿意跟我说话了,你厌烦我了,是不是?”说完泪珠子又流出来了。 沈寂说:“不是。” “那为什么躲着我?”慕晏兰执着看着他的眼睛,要问出个究竟。 沈寂抬头,眼眸如同幽深的一汪水,让人看不透。 “既然早晚都要分开,不如平时疏远些,以免往后伤神。你放心在大局未定之前,我会护着东府。等安定下来,你若是想和离,我便应允了你。” 这些话若是在她刚嫁入侯府的时候听见,定然是欣喜若狂,可是如今听见却如同针扎一般疼的难受。 “和离?”慕晏兰直直看着他,“为何要和离?” 沈寂侧过脸,平息内心的情绪,“这不是你想要的吗?无论是郑家表哥,还是裴家公子,人品才情俱佳,于你来说都是良配。” 语气中的落寞,让人无法忽视,慕晏兰心疼,更难受。 慕晏兰忍不住了:“根本不是,他们怎么样与我何干?” 沈寂闻言,平静的眸子里带着些许诧异。 慕晏兰接着说,“当初我嫁入侯府,确实是存着要和离的心思,可……”后面的话,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如何说在梦中与他相遇,可是就算是没有这个梦,单单就她入侯府两人发生的种种,足以让她改变想法。 沈寂追问:“可什么?” 慕晏兰干脆抹开脸皮,“我不想和离了,就想呆在侯府,老夫人和善,沈桐妹妹有趣,这里挺好的。” 这并不是沈寂想要的答案。 “就算和离后,你也能常来侯府探望他们。”沈寂紧逼一步。 慕晏兰忍不住退了一步,一下子撞在后面的书案上,盘子清脆的碰撞,如同她的心,砰砰撞得心慌。 “我……我……”慕晏兰结结巴巴说道,“我不想和离。” 四目相对,沈寂的目光,如同深沉的湖水,湖面一片平静,而湖底细水暗流,涌动地旋涡,慕晏兰缓缓吸入其中。 时间在这一刻静默。 仿佛一切都成了虚影,只余下两人愈发紧促的呼吸。 “为什么?”沈寂的嗓音有些沙哑。 慕晏兰仿佛受了蛊惑,鬼使神差说道:“不想离开你。” 清冷的面孔,寒冰融化,春华绽放,慕晏兰感觉世界万物都失了色,唯有眼前的人,让人挪不开眼。 “你笑什么笑?”慕晏兰跟着傻笑问道。 娇憨的面容,越看越招人疼,尤其是眼角残留的红痕,似红霞,似三月的桃花。 沈寂说:“笑有人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当执子于归,宜其家人。” 慕晏兰疑惑,她隐隐记得,应当是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才对。 他怎么背错了? “饭都凉了,先吃饭吧,改明让他们再做栗子鸡。”沈寂夹了一块酥鸡肉放到她的碗里。 慕晏兰吃着碗里的酥鸡肉,酥脆可口,一个夹菜,一个吃菜,很快就吃饱了。 她捂着饭碗,“我真的吃饱了,再吃就撑了。”沈寂不勉强,他就着米饭吃了剩下的菜。 用过晚饭,俩人来到花园散步,已经是初夏季节,夜晚微风习习,带着两分凉爽,很是宜人。 俩人把话说开了,可沈寂只说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话,接着就是给她夹菜,仿佛回到了刚成亲那时,可又不完全相同。 她也说不上来,只觉得原来冷若冰霜的人,突然就温和下来。不过……她总觉得还欠缺了些什么。 过了两日,慕晏兰决定出去看看舅母送得两个店铺。 马车绕过东市,最后停在这一代最繁华的街市。胭脂铺门面气派,算是东市数一数二的店铺,里面的胭脂水粉大多产自于江浙,细腻水润,颇受欢迎。 “姑娘,这就是舅家的添妆,好气派呀!”白汐不禁咋舌,单单这一个铺面就值不少钱吧。 慕晏兰笑了笑,“我们进去看看吧”。 店铺里面女客川流不息,慕晏兰眼中笑意更甚,她腰包越来越鼓,再攒上一年,就能把沈寂的银子还清了。 慕晏兰细细看着店里的东西,女人对于精致的东西,有种天然的喜爱,瓷盒按照花名分门别类,甚是雅致。慕晏兰拿起一款玉兰水粉。 “姑娘,你可真有眼光,这是我们新到的货,这在杭州一带也是翘楚。你看这粉子细腻,这都是采用极品的玉兰花研墨的。”店小二极力推销。 慕晏兰意动,正要掏银子买下,旁边突然挤过来一个人。 “这真有那么好,我来看看。”说完就从慕晏兰手中抢走玉兰水粉。 白汐见这人如此无礼,正要开口训斥,慕晏兰递了一个眼神,拦住了她。 眼前的这位姑娘穿着华丽异常,眉毛细长轻佻,眼睛大,可眼尾耷拉着,有种说不上来的阴戾。再看看身后的侍从,面白无须,怕是宫里出来的。 慕晏兰本来对胭脂水粉并不执着,再加上这是自己的店铺,想要什么弄不来,何必争一时意气,平白得罪人。 那个姑娘往手背上试了试,轻描淡写地说:“也能凑合吧。你这里有多少,都包起来。” 店小二看这阵势,对着慕晏兰道了声对不住,把店里的玉兰水粉包了起来,恭恭敬敬送了过去。 等浩浩荡荡一群人走了之后,慕晏兰没兴致再看,正准备去后院找管事的谈事,便听到一声嗤笑。 慕晏兰回头看见慕晏萍,她笑着说:“姐姐,你好歹是镇安侯府的人,别人一吓唬就怂了,胭脂水粉就这么让出去了。” 慕晏兰说道:“一盒水粉而已,今天买不到,改日再买就是了,何必斤斤计较。” 慕晏萍顿了顿,若是往常三姐早该红了眼圈,委屈的不敢见人,何时变得这么镇定。 “也是,不该是你的,就不要惦记着。”吴婉岚淡淡看了慕晏兰一眼,仿佛看到路旁的一片野草,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慕晏兰才不惯着他们,“表姐与其在这里阴阳怪气,你不如找让你受委屈的人,别光捡着软柿子捏。” 突如其来的表白,添妆前表姐的阴阳怪气,俩人两情相悦也好,相见生厌也罢,关她何事? 见天儿在她这里找存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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