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慕晏兰甚至暗搓搓的想,若是镇安侯府听见她坏名声,主动把婚事退了,那就再好不过了。 慕晏萍道:“这一赐婚,三姐姐身份地位全然不同往日那般。二姐你就忍忍吧。” 慕晏巧一听怒了,把手里的山药糕扔进盘子里,“不过嫁给一个病秧子,还是神志不清的瘫子,有什么好硬气的。” 以前太惯着她们,由着他们蹬鼻子上脸,慕晏兰直接怼回去,“就算是病秧子,那也是侯府嫡子,是堂堂镇北将军,而你连七品的诸府参军都捞不到。” 泥菩萨也有三分性,平时扒着东府要钱要人脉,等到东府出事,立马除名撇干净,什么好处都让他们占了。 西府无功名无官身,这些年之所以能在京城韻贵中走动,也都是借了东府的名头,可若是真的论起亲事,那可就比慕晏兰差了一大截。 毕竟西府只是父亲的族亲,怎么也赶不上亲闺女尊贵。再说如今父亲罚俸罢官在家,更是不能同往日而言。 慕晏巧一下子被戳中痛楚,她眼看着就要十六了,婚事还没着落,说亲的大多是秀才举人,要不就是□□品小官之子,她怎么看得上。“就你这副痴肥的模样,嫁过去也是惹人讥笑,再说镇北将军要是病死了,圣旨赐的婚,你也不得改嫁,那就是一辈子守活寡。我再不济,也是四角俱全婚事,以后儿女成群,保不齐还能封个诰命呢。” 慕晏兰圆圆的杏眼微眯,守活寡又能怎样,只要一家好好活着。 “二姐姐不要说气话,”慕晏萍充当和事老。“咱们都是一家子,置什么气,既然三姐姐还要做菊花糕,我们就先回去了,明天我做了姐姐最喜欢吃的玫瑰红豆糕来,给姐姐赔罪。” 说完拉着气呼呼的慕晏巧走了。 花厅一下子安静下来,慕晏兰看了看慕晏萍的茶盏,菊花舒展漂浮,茶汤清亮,但丝毫未动。 她靠坐在椅子上,沉默良久,某晏巧的话虽然难听,可却是事实,若是镇北将军死了,她也不得改嫁了,得守一辈子的望门寡。若是他活着,日子或许更难捱。 “这四姑娘也是,从不肯喝咱们府里的茶,难不成咱们还能给她下毒,我看下次就不用给他们上茶了,白白浪费了好茶叶。” 白汐在一旁抱怨。 她回过神,看了看慕晏萍丝毫未动的茶水,吩咐白汐:“你去把陈大夫请过来,算了,你去回春堂李大夫请过来。” 白术凑过来,“姑娘是哪里不舒服吗?” 慕晏兰摇摇头,她心里有个可怕的猜测,或许只是她多心了。 她吩咐道,“让白汐去叫大夫,你把白霜叫来,亲自看着她,让她带上从家里拿回来的水坛子。” 等人都下去,慕晏兰默默靠在花厅的玫瑰椅上,失神望着菊花,指尖婆娑着椅子上的花纹,不知道在想什么。 白霜先到的,听姑娘叫她,心里暗暗得意,她就说吧,三姑娘压根就离不得她。 当听见姑娘让她带着从家里拿的水坛子,白霜慌了一瞬,不过还是抱起坛子,磨磨蹭蹭走向花厅。 一坛水说轻不轻,等白霜赶到花厅的时候,整个人累的香汗淋漓,气喘吁吁。 “姑娘,白霜到了。”白术隐约觉得情况不对,不过她是站在姑娘这边的,若是白霜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就该受到惩罚。 慕晏兰看着坛子好一会儿说道,“白霜,这坛子里是什么?”若是没那个梦,她无论如何都不会怀疑白霜。 可如今…… 白霜面不改色说道,“姑娘,就是我家人冬日从梅枝上取得雪水,专门埋在地下,等喝的时候再取出来,煮茶喝最是清香怡人。” 慕晏兰没跟她绕弯子,直接说:“那你打开吧。” 白霜面上闪过一丝慌张,“姑娘,你这是干什么,连奴婢的水都要贪图去,你不怕人笑话你。” 这下子连白术也觉得不对劲儿了,“你慌什么?姑娘只是看看,你当姑娘是那等没见识的,贪图你这点陈年雪水?” 她一把推开白霜,打开坛子,先瞧了瞧。 半晌白术迟疑说道:“姑娘,好像就是普通的水?” 慕晏兰看着倒在茶盏里的水,丝毫没有梅花的幽香,也无雪水沁人清香,“普通的井水?” 她愈发觉得奇怪了。 她虽深居内宅,不喜应酬,却并不傻,以往是对人抱着善意,可,梦境中的场景历历在目,那份信任开始出现裂痕。 慕晏兰看着一旁的白霜,质问道:“为何要带水进府?为何撒谎?” 白霜咬了咬嘴唇,不肯说话。 慕晏兰毫不留情,“不说?那我就把这件事禀报给父亲,由父亲处置。” 白术在一旁帮衬,“老爷才不会向姑娘这么好的性儿,拉出去一顿板子都是轻的。” 白霜一听顿时吓白了脸,府中最狠的就是老爷,慕老爷终身只娶一妻,慕夫人身子单薄,体弱多病,只留下一子一女。 去年她还想凭着姿色勾引慕老爷,结果直接被下人丢出书房,若不是三姑娘离不了她,早就活不成了。 现下看姑娘不罢休的模样,白霜怕慕晏兰真的把她丢给老爷审问…… 白霜有些害怕,含含糊糊说道:“我打小娇气,喝的水不合脾胃,就容易拉肚子,因我喝不惯府里的水,才专门让爹娘备了些外面的井水。” 慕晏兰望着她躲闪的眼神,嘴唇抿了抿,白霜在心虚。 “既然这样,来人把白霜押回蔷薇院后罩房,等父亲回来发落。”慕晏兰盖上菊花茶说道。 白霜喊了几声冤枉,姑娘恍若未闻,仆妇把她拖拽出花厅。 见姑娘铁了心,白霜这才慌了神,死命挣扎着跑回来,哭喊说道:“我也是听人说,府里的水古怪,人若是经常饮用,会胖的如猪,或者瘦的如同麻杆。我还想凭着好样貌找户好人家,我出身低微,只有这一身好皮子,若是再毁了,我就没指望了。” 白霜被吓破了胆,一股脑儿全说出来。 慕晏兰杏眼一顿,扫了她一眼问道:“你听谁说的?” “我也是听娘老子说的,”白霜擦了擦眼泪,“说是让我别喝府里的水,里面有古怪,每隔些天就给我准备一坛子清水,让我带进府里。” 原本慕晏兰还不确定,可是听了白霜的话,心里笃定了几分。 “姑娘,回春堂的李大夫来了,”白术回禀,刚才白汐回来悄悄耳语,李大夫还擅长解毒。 想到白霜刚才所言,白术顿时惊得一骇,难道府中井水有人下毒?看到背着药箱的大夫的身影,她稳了稳心神,迎上去。 “李大夫,劳烦你又跑一趟。”白术说着把王大夫引到花厅。 “李大夫请坐,”慕晏兰客套说道,“听闻李大夫还擅长辨毒解毒,我想请你帮帮忙。” 李大夫看见眼前圆润肥胖的姑娘,顿时心里有数了,“姑娘,是不是想打听沈三公子的病情?” 沈三公子?病情? 慕晏兰一愣怔。 不等慕晏兰回答,他叹口气直接说道:“沈家公子中的毒实在罕见,我辨认不出来,更无能为力解毒。” 说完又摇摇头,这家姑娘看着是个有福气的,可惜命不好,要嫁给这么个夫君。 看着李大夫扼腕叹息的模样,慕晏兰抽了抽嘴角。 “并不是为了此事,”慕晏兰顿了顿,话拐了弯:“哎,说起来我也是十分忧心沈三公子病情……” 说完唬人的客套话,慕晏兰轻咳一声接着说道:“不过我今日另有事相求。” 李大夫做了个请的动作,“哦?姑娘有何事,你且说来。”。 “世界上有没有一种毒,中毒后,有人身体愈发瘦弱,有人服用后身体愈发肥胖?”慕晏兰疑惑问道。 若是毒,倒也是太奇怪了,怎么会有如此怪异的毒呢? 李大夫摸了摸胡须,“倒不是曾听说过这种毒。” “不过,当人脾胃虚弱,运化停滞,倒是有可能出现你说的那情况,当然这都是微量毒素慢慢堆积,并非一日之功造成的。” 那就是真的存在? 慕晏兰指着这碗茶,“请李大夫帮忙验一验,看看可有不对之处?” 在李大夫验茶的时候,慕晏兰吩咐下人去井边汲些水来。 李大夫看了看菊花茶,茶汤清亮,菊香芬芳,他拿出银针验了验,并无异常。 “姑娘,这茶没毒。” 慕晏兰疑惑不解,暗暗思忖,既然茶汤没有问题,为什么四妹妹不肯饮用呢。 还是她原本就不喜欢菊花茶罢了? 待下人把井水取来,慕晏兰接着请李大夫验毒。 李大夫打起十二分精神,对于慕府水土养人,在建康城的他也有所而耳闻,尤其是亲眼见到慕姑娘,明显能看出脾胃甚是虚弱,身体痰湿瘀滞严重。 更奇怪的是,这不是大鱼大肉所能导致的症状。 他反复验了几遍,银针毫不变色,李大夫又大着胆子喝了一口,“姑娘,这井水并无不妥之处。” 慕晏兰疑惑了,难道是她多心了。 李大夫查看完毕,“慕姑娘,我看你脾胃虚弱,可是平时不思饮食,喝水发胖,你这是体湿内淤,需要好好调理。” 慕晏兰不甘心问道,“李大夫,这井水真的没问题吗?”。 李大夫说:“老夫看不出有毒来,不过芸芸世界,万物皆有可能,有些东西未必有毒,但长期服用下来损害身体,这也是有的。若是不放心,就先别饮用这口井水。” 慕晏兰命白术包了银子,送李大夫出去。 慕晏兰虽然没有掌握证据,但心里隐隐约约觉得不对劲儿。 “姑娘,这件事要不要告诉夫人,毕竟是事关全府性命的大事。”白术担忧说道。 慕晏兰隐约觉得这件事情不简单,“暂时不能说,阿娘向来身子骨弱,这件事情若是她知道了,只会更忧心过度。若人有意为之,若阿娘有什么动作,容易打草惊蛇。” 若是真的有人存心谋害,不抓出幕后黑手,不知道往后还要弄出多少幺蛾子来。 可这口井是东府唯一水源,饮用做饭洗漱,样样皆避不开,又不能惊动旁人,她该怎么办呢? 慕晏兰苦苦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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