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后是一条不长不短的走廊,江瓷月亦步亦趋跟在裴砚安的身后,可能是感觉到她跟得有些吃力,能感觉到裴砚安步伐慢了些。 如云和澜音站在外边等着,在看到江瓷月跟在裴砚安身后时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两人看着似乎没有什么问题。 两人之间也没有方才那般紧绷的感觉了,真是谢天谢地,她是真怕姨娘和那日一样继续倔着脾气。 如云见人从廊中走出便想上前,却被一边的侍卫拦住了步伐,示意她退后,一旁的澜音拉住她,告诉她姨娘在大人身边很安全,大人不喜欢不熟悉的人靠近。 江瓷月也看到了如云和澜音,她刚想过去却被裴砚安拉住了。 “往这边走。”裴砚安拉着她走向右边。 江瓷月:“可——” “没有可是,我说过,你要听我的话。”裴砚安的声息略显低沉。 江瓷月鼓着脸颊,心想裴砚安这性格可真是说一不二,手上传来的力道后令她觉得自己以后得多吃些,这样才不会天天都被他拉着走。 外边的天已经全然黑下,点点星芒垂挂在天际,一轮弯月置身于这璀璨的星光之中。 裴砚安要带江瓷月上这佛心塔的最高层,但爬到六楼她便扶着栏杆有些气喘吁吁。 这佛心塔的楼梯设计是盘旋而上的,每一层都有不少人,但他们此刻都聚集在外边,偶尔遇见几人时,裴砚安都会用身形挡住她。 越往上走人便是越少,江瓷月不知道的是能去上层的人非贵即富,所以人才越来越少。 “怎么这么高呀。”江瓷月咬牙仰望着还有两层的楼梯,感受着腿上传来的酸麻。 裴砚安有些好笑地看她一眼,“不是你说想看烟火,这顶层便是最佳的观赏之地。” 她是想看烟火,可也没想到会要爬这么多层楼,这般劳累呀。 裴砚安似乎是见她走得艰难,伸手到她面前,语气淡淡,“牵住。” 江瓷月看着眼前这只指骨明晰的手,又看了看裴砚安如常的脸色,便伸手将自己的放入其中。 心中暗暗告诉自己,裴大人还是有许多优点的,比如现在知道她累愿意拉她一把。以后若是他再凶自己,她便多想想他的好好了。 柔弱无骨的手放入掌中后裴砚安便一把收紧,微微用力将人拉着往上走。 江瓷月被拉着走后果然轻松了许多,等到踏上最后一节台阶,天际恰巧亮了一瞬。 开始放烟火了! 顶层之上只有寥寥几人,而且隔得都远。裴砚安让人安排的位置在南面,正是观赏烟火最好的视野。 江瓷月此刻腿脚也不酸痛了,兴奋之余忘记松开手,直直牵着裴砚安小跑着来到围栏边,神采奕奕看着远处那片绚丽的夜空。 一团金光从地面骤然升空,稍稍停顿后便在半空中绽放出那片刻的灿烂。 烟火释放的光亮照亮了江瓷月的脸庞,清澈的眼眸中倒映着盛放的烟火,她有些兴奋地抓紧了裴砚安的手摇晃了一下,指着远处让他看。 果真和阿娘说的一样好看。 裴砚安微侧过脸,脸部的轮廓清晰俊冷,手上传来的感觉无一刻不在告诉他——你该放开她的。可他却渐渐用力回握住对方,不想让她有抽离的机会。 他感到身后有人接近,来人是侍卫,似乎有话要对他说。他示意人先等一下,回头看着还沉浸在烟火氛围之中的江瓷月。 裴砚安:“你待在这里,我有事离开一下。” 烟火的声音吞没了大半的声音,江瓷月疑惑地看着他,“什么?” 裴砚安不得不俯身靠近她再说一遍,直至确认她听清点头后这才离去。 在他走后江瓷月捂着微微发烫的耳朵抿着嘴,刚刚裴大人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上方真的很痒。 “没想到在这能碰见你?” 带着笑意的清丽女声在一旁响起,吸引了江瓷月的注意,她转头看向出声者,眼中有些惊喜,是那位红衣姑娘。 谢子楹走向对方时有侍卫立即上前想要拦住她,“请留步。” 江瓷月看着挡在她们两之间的侍卫,有些不知该如何,她才答应了裴大人要听话的,可红衣姑娘算得上是她的救命恩人。 谢子楹看出她脸上的纠结,秀眉微微上扬,“看来你夫君非常‘重视’你啊,连他人接近都不允。” “不是的。”江瓷月否认道,“他只是怕我出意外。” 说完她又对着拦人的侍卫说道:“我只是与这位姑娘说说话,她之前救了我,我想谢谢她。” 侍卫脸上露出犹豫的神态,大人要求他们看好她,不准他人接近。 “请不要让属下难做。”侍卫拱手朝着江瓷月行礼。 谢子楹“嘁”了一声转过头,本想开口讥讽两句这位身为笼中雀的姨娘,但看着她眼中对自己热忱的感激和歉意,又将话憋了回去。 阿娘和她说过这世上有些人身在困顿,行事所为皆为所困,故而她不应当因为自己能够恣意潇洒而蔑视他者不得已的怯懦。 “算了,也算相识一场,我会在京中住一段时日,这些时日你若是有事,大可来南十三街道的卫府找我。”谢子楹说完便想离开,走前忽而瞥见侍卫腰间的腰牌,正当她凝神想要看清上面的字时,有人出声打断了她。 “何事值得劳烦郡主挂心?”裴砚安从容不迫走到江瓷月身边,将人往后拉了些。 郡主?江瓷月没想到这位红裙姑娘居然是郡主,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不小心惹祸了,呆呆站在裴砚安身后不敢言语。 谢子楹在听到对方喊自己“郡主”后,眼中顿时竖起了戒备,她再次看向那位侍卫的腰牌,这次终于看清了那个字是‘裴’。 这京中姓裴的人可不多,而且这个年纪似乎只有那一位了。 没想到那姑娘居然是裴砚安的姨娘,这裴砚安在外边不是盛传为安家三小姐洁身自好不近女色的吗? 不过好奇归好奇,礼仪不能忘,她抬手朝着裴砚安行了个见面礼,“子楹还当是是谁,原来是裴大人,早就听爹爹说过您,今日终得一见。” “是吗?”裴砚安看向她,“不知西南王是如何对郡主说我的。” 谢子楹有些苦恼地皱起了眉,这些场面话她都是学爹爹的,谁知道这裴砚安还真接着往下问啊,况且她爹爹对她说裴砚安的话可不是什么好话啊。 ——楹楹啊,你此去京城定要小心些,那裴砚安虽然是只老奸巨猾的小狐狸,但你有事可以找他帮忙,可是不能得罪他,至于其他人要是胆敢冒犯于你,你想揍便揍了。 谢子楹最后一拍手索性胡说一通,“爹爹一直说您品性高洁、心胸开阔、刚正不阿且风骨峭峻,实乃当今天下学子之楷模。” 捡着好话说总是没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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