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时间之前,警察来了医院,说是要找缪芝懿再调查一下,简单问几个问题。 江任舟已经看过了卷宗和案件报告,这会儿对于和这个案子相关的其他所有人都持怀疑态度。 几乎整个下午,除了余辛和缪芝懿的律师之外,没有其他人再进过他的病房,连他的父母都被拒之门外。 至于缪芝懿,她就压根没出来过。 Luda也试探性地叫护士问问能不能让她进去看看情况,理由是“找案件当事人问问最新进展,不能仅仅是撤诉就结案”。 结果回答她的是护士凉凉的一句“别白费功夫了”,给她气得当场翻了好几个白眼,还说要投诉护士工作态度不好。 再看到警察直接拎着小本本进了病房,江志成夫妻俩和Luda更是气得不打一处来。 江任舟的止痛药药效过了,但为了先处理好缪芝懿这件事,全程都忍着,安安静静地坐在单人沙发上旁听警察提问,不插嘴也不作补充,就这么安分当个听众。 等警察离开,江任舟才开口。 “他们问的那些问题很冒犯,都是基于你是从犯提出的问题。” 缪芝懿的律师倒是接上了话:“江律不用担心,我都已经记录下来了,如果缪女士有所动作,这些都会成为证据。” 江任舟识趣地闭了嘴,半晌才哼出一个“嗯”字。 不知道为什么,他知道这个律师也是为了缪芝懿好,但就是打心底里不爽。 应该这么说,从知道缪芝懿找了私人律师开始,他就一直很不爽。 当初他们还在婚期内,他不能做缪芝懿的私人律师,这是可以理解的,他也清楚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但离婚后,他们之间没有直接的利益关系了,缪芝懿完全可以把“私人律师”这个位置留给他,但她偏偏没有。 可能是为了避嫌,也可能是单纯不想,还或许有其他因素在,可他就是惦记“私人”这个身份惦记得很。 现在这个律师还当着他的面维护缪芝懿的利益,他就更不爽了。 缪芝懿不是察觉不到这两个男人之间的诡异氛围,视线在他们两个中间来回了好几趟,最后停在自己的手机上。 律师忙完这里的事情就回去了,余辛按照江任舟的吩咐也早就回任川去整理材料。 一时间,病房里只剩下江任舟和缪芝懿两个人。 他正犹豫着要找点什么话题打破沉默的时候,缪芝懿的手机响了。 是朋友发来的文字消息,简单说了安安今天的情况。 缪芝懿想了想,还是给朋友打了个电话过去。 却没想到,电话一通,那头传来的是安安的哭声。 她原本已经起身向外走,听见哭声的瞬间,还是停在了原地。 “安安?怎么哭了呢?” 江任舟听见这话,一下子起身过来,也是满脸担忧。 电话那头的朋友也没想到缪芝懿会直接回电话过来,原本正在安慰因为太想妈妈而掉小珍珠的安安,听见缪芝懿的声音之后,干脆直接把手机递给了小朋友。 “是妈妈打来的电话哦,妈妈没有不要安安,安安要不要跟妈妈说话?” 小家伙安静了一瞬,耳朵贴上听筒,听见妈妈的声音之后,一下子嚎啕大哭。 缪芝懿的眼睛紧跟着泛红:“安安不哭哦,妈妈已经忙完了,明天就过去接你回家好不好?这几天我们安安宝宝有没有听话?” “有听话!妈妈我好想你......你真的来接我吗?我不要回去,我不是坏孩子......妈妈你来接我吗?” “当然是真的,安安今天再等妈妈一下,明天妈妈就带你回家,好不好?安安当然不是坏孩子啦,妈妈之前和安安拉钩了,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妈妈明天就去接安安哦。今天安安早一点睡觉,明天睁开眼睛的时候,妈妈就在你身边了,好不好?” “好!” 等她挂了电话,江任舟才小心翼翼地拽了拽她的袖子。 “我住院头几天,安安好像给我打了电话,但是我都没接到。这几天没有电话了,我回过去发现联系不到,你的电话也打不通......是不是你和安安的联系方式都被控制了?” 正是因为这场官司来得莫名其妙,他回过头去复盘的时候才更觉得诡异。 再加上缪芝懿说要去接安安回家,证明安安目前不在家里。 根据他之前的观察,安安短时间离开家——比如去幼儿园上学——根本不会哭成这样,除非是真的离开了妈妈很久。 那为什么要离开呢? 缪芝懿也不藏着掖着,点了点头,干脆把事实和盘托出。 “警方一开始找到我的时候跟我说了,那几天联系你的电话都被定位到了我家,我也说了那天我在医院陪孩子,提供了相关证据。但是我担心这件事会把安安牵扯进来,所以我把安安和保姆送去了我朋友那边暂住,等事情尘埃落定,我再把她们接回来。既然已经撤诉了,那也证明没我什么事了,明天我过去一趟。这段时间我不敢给安安打电话,更没有打过视频,安安此前没有这么长时间离开过我,哭也是可以理解的,估计是以为我不要她了。” 说得江任舟更是心口闷痛。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他下意识捂住伤口的位置。“只是这样过去吗?” “暂时还没想好,但诽谤绝对是我不能忍的,尤其来自江志成的诽谤。”缪芝懿淡淡地看着他。“你赶紧去躺着吧,我也该回去了,明天还要去接孩子。” “我可以提供一些证明。”他还是拽住了她的手腕。“如果你真的想告诽谤的话。” 缪芝懿察觉到了他手心的汗,本想说点什么,到最后还是保持沉默,点点头,又催他去休息。 “吃了饭再走,不急。”江任舟这回拽着她回到沙发区。“我刚刚点了餐,应该快到了。” 她没拒绝,重新坐下,但转而开始用pad整理资料。 外面的守卫人员还是没拦住江志成夫妇,两个人急哄哄地推门进来。 看见缪芝懿坐在沙发上敲pad屏幕,更是气得不行,大步上前。 江任舟皱着眉头起身:“干什么?” “江任舟,我们可是你父母,你就这个态度?我们是为你争取正当权益,你自己申请撤诉,是不是不把你的父母放在眼里?还是缪芝懿这个毒妇跟你说了什么?我没记错的话,这几天,缪芝懿是不能跟你联系的吧?谁先违反规定,一目了然,你现在居然还站在她那边?你作为律师的敏锐度呢?” “我的敏锐度是发现真相,而不是任由人情凌驾在正义之上。”江任舟的表情已经冷了下来。“你们借由我这件事擅自发起诉讼,违背我本人的意愿,我是不是也可以为我自己伸张正义?” 短暂的寂静之后,江志成瞪了缪芝懿一眼。 正在忙碌的缪芝懿完全忽略了周围其他人,因为戴着降噪耳机,压根没听见江志成那些屁话,只注意到他们三个人在争执。 只是…… 缪芝懿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立刻打开了和律师的聊天框,噼里啪啦打了一通字,确认了一遍才发过去。 江任舟没错过她突如其来的反应,注意力也从父母身上转移到了她身上,好奇地在她身边坐下。 父母见江任舟这副不值钱的样子,一时气火攻心,也不想在这里久留,甩下一句“我们明天再来”就摔门出去。 但因为动静太大,正好被不远处护士站的人听见,他们出门之后,还挨了护士长一顿批。 本想端出自己的身份,却没想到护士长根本不吃这套,还被怼“你现在人在医院,就该遵守医院的规定”,把看守江任舟病房的工作人员也差点逗笑。 Luda也一直等在外面,看到这个场景,替人尴尬的毛病犯了,在江志成的视线飞过来的时候,下意识用文件夹挡住了自己,生怕再跟他们有什么眼神接触。 这么一来,场面就更尴尬了。 江志成夫妇俩也知道医院不能大声喧哗,这回总算克制住了自己的脾气,甩下一声冷哼就走了,迎面还碰见了正好来送餐的工作人员。 发现晚餐是海鲜的时候,缪芝懿还愣了一下。 “你现在这这个情况还能吃海鲜?不要命了?” 被说了一嘴的江任舟视线忽闪:“今天是我的白肉日,就……” 说句实在话,他点餐的时候,缪芝懿就坐在他斜对角的单人沙发上接受提问,他满脑子都是缪芝懿喜欢吃的,哪有心思想别的? 她明显信了这个说法,但还是无语:“你上周不会也是这么吃的吧?那难怪好不起来。” 江任舟低头得十分迅速:“我知道错了,对不起。” 但其实,上周这个时候,他还在被医院严密盯着,身上到处是管子和贴片,根本没有自主点餐的能力,每顿饭吃什么也不是他能决定的。 缪芝懿简直无语,还是另外点了吃的送来。 至于那些海鲜,本着“不能浪费”的原则,大部分进了她的肚子,小部分白灼虾倒是留给了他。 “你明天什么时候出发?” “机票是早上的,争取当天来回。”缪芝懿头也没抬。“我还有工作要忙,时间很紧张。” 说得江任舟又开始自责。 她原本不需要这样做,安安也不用被送走。 一切都是因为他父母。 在他胡思乱想的空档,缪芝懿突然打破沉默。 “另外,针对江志成夫妇对我的诽谤,我刚刚已经提交给律师了。你是他们的儿子,所以我觉得有必要跟你说一声,也算是提前给你打个预防针。” 她把pad举了起来,对着江任舟,为的是让他看清楚屏幕上的内容。 “和你的父母一样,我不接受和解,法庭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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