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其实并不介意江任舟的存在,甚至在听到缪芝懿拒绝江任舟约饭的邀请之后还很惊讶。 “有人请客吃饭还不好啊,省一顿饭钱呢!” 缪芝懿结结实实地被朋友这清奇的脑回路无语到。 薅羊毛也不是这么薅的吧! 不过最后还是没联系江任舟,而是在家自己做了一顿海鲜大餐。 安安很喜欢吃海鲜,再加上还有好叔叔好阿姨送的礼物,她这个圣诞节过得相当快乐。 元旦之后,大家重新回到了工作岗位上。 江任舟已经有好几天没去幼儿园门口了,原本就因为忙碌的日程而烦躁,再加上几乎没有空闲时间,也看不到缪芝懿和安安,他的情绪一下子变得更差。 想想也觉得自己挺搞笑的。 缪芝懿都明确说了和他没关系,他还眼巴巴地凑上去给自己图个精神安慰,着实滑稽。 这几天虽然是法定节假日,但他依然忙得很,花三天时间出了个短差,回来之后又跑了一趟法院出庭,总算能喘口气了。 所以今天他准时下班了。 余辛从工位上伸长脖子看了一眼,远远瞄到江任舟离开的背影,瘪瘪嘴,重新坐好。 没人知道圣诞节那天他和缪芝懿聊天的结果究竟如何,但缪芝懿离开时的表情并不好看,余辛默认他们两个应该又吵了一架。 说实话,她作为一个外人都觉得离谱。 都已经离婚了不是吗?为什么还要藕断丝连? 为了谈钱吗? 可是……江律最擅长的就是财产问题啊。 搞不清。 江任舟这回依然把车停在了老地方,随后步行去了幼儿园门口。 奇怪的是,这次,他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缪芝懿来,安安倒是依旧乖乖被老师牵着站在原地等。 快六点的时候,一个中年女人从远处过来,匆忙跑向幼儿园大门,跟老师聊了几句之后,接过了安安的手。 他自认为自己对人脸的记忆力尚且还不错,但这个中年女人确实不太熟悉,他实在担心安安,干脆绕出人群,从另一边跟了上去。 安安牵着保姆的手,一路慢悠悠地往前,还叽里咕噜说着今天在幼儿园的见闻,注意到前方有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一下子定住,旋即飞快地抱住旁边人的腿。 “我不要我不要!” 江任舟并不理解安安这句话的意思,以为小朋友在求助,下意识快步上前去。 “安安……你叫安安对不对?我是......” 小朋友霎时痛哭流涕,手上的力气更重:“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回去我不要!妈妈!” 保姆本就因为突然出现的江任舟而惊讶,又被安安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一时半会儿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把手搭在小家伙身上。 “没事的没事的,安安崽崽不哭不哭啊,没事的,这个不是坏人。” “我不要!我不回去!我不要!我要妈妈!我不回去!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眼看小家伙哭得撕心裂肺,江任舟没了辙,整个人都慌慌张张的,本想上前一步抱抱她,却没想到直接被眼前的女人拦下。 保姆通过安安的哭喊回想起了之前缪芝懿说过的话,顿时心慌,一把将已经哭到有些面色发绀的安安护在身后。 安安边哭边在原地狂跳,情绪失控到已经有些过呼吸,保姆心疼得不得了,用了蛮力把她抱起来,边拍她的背边正色看他。 “江律师,请你远离这个孩子。” 小家伙还在哭,甚至还有哭得越来越厉害的趋势,江任舟不可能就这样放下心,皱着眉头站在原地。 “孩子怎么了?被什么吓到了吗?” 安安哭得差点背过气去,保姆干脆不再理会他,麻利地从小朋友的小书包里翻出她的哮喘药,边拍着小家伙的背边安慰她。 “没事的安安,我们现在就回家去,妈妈今天加班,刚刚阿姨不是跟你说了吗?妈妈工作结束就会回家的,我们先回家去啊,不哭了不哭了。” 江任舟还是不理解,看到小家伙开始用药,更加是慌张得不知所措,就这么茫然地停在原地,连手放在哪都能不知道,罕见地失了分寸。 “安安这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哭得这么厉害?” 眼看好不容易快稳定下来的安安又开始痛哭,甚至还挣扎着不想用药,保姆更是又气又急,也顾不得眼前这人究竟是何方神圣,急匆匆抱着安安快步离开。 他本想跟上去,却在迈开步子的同时被保姆厉声喝住。 “江律师,我再说一遍,请你远离这个孩子,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你到底是谁?” “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客气地跟你说话。”保姆简直气得能冒烟。“我是安安的保姆,今天芝芝临时加班,我来接孩子。江律师,离我们远一点,告辞。” 江任舟一头雾水,但又意识到安安好像确实是因为他的出现才哭得那么厉害,还是放弃了跟上去的想法,转身飞速跑回自己的车子边,一脚油门下去,跟上前面保姆的车。 万幸的是,那辆车确实开进了缪芝懿家小区的地下车库,江任舟也确实在之后不久看到了她家客厅亮起灯。 但尽管如此,他还是担心得不得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的出现为什么会把孩子吓得那么厉害? 难道说,缪芝懿之前跟孩子说过什么? 但这些都不重要,孩子刚刚哭到面色发绀,不仅吐了一地,在最后被抱走的时候还出现了过呼吸症状,只靠哮喘药的话,真的能恢复正常吗? 他越想越放心不下,硬着头皮上了楼,按了门铃。 让他更加担心的是,在他按了门铃之后,屋内的哭声甚至透过大门传了出来。 他以前一直觉得小孩子的哭声过于尖锐,随着时间推移,他会觉得很烦躁。在本就心情不好的时候,他甚至会想拿胶布直接封住那个孩子的嘴。 但现在情况不同。 他好像从一开始就不讨厌这个孩子,在她痛哭流涕的时候,他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揪紧。 安安哭得越厉害,他的心脏就被牵动得更难受。 这个小朋友,本该永远开心快乐的,为什么会哭得这么凶? 大概是察觉到他一直在门口没走,安安的哭声始终没停。 保姆大概也是情绪上来了,直接走到门边来,隔着门冲他大喊:“我说过了!不要靠近这个孩子!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啊?我们安安怎么你了?把孩子逼成这样,你开心了吗!非要我让你滚是吧!要不要脸啊!” 江任舟愣住。 这并不是他头一次被人劈头盖脸骂,但这次,他的心情很复杂。 为什么? 难道真的是因为他这个人吗? 可是……总得有个理由吧? 想是这么想,但他也不敢在这久留,定了定神,心一横,还是转身离开。 保姆手脚麻利地照顾安安,等她好不容易冷静下来,这才匆忙折回门边,通过猫眼监控看了一眼外面的情况,确认江任舟已经离开,这才终于放下心。 “安安,那个叔叔已经走了,不怕不怕啊。”保姆重新抱起依然在大喘气的小朋友。“不怕了不怕了,马上妈妈就回来了,我们不怕了啊,安安崽崽不怕。” 小朋友的眼泪还在吧嗒吧嗒掉:“我不要……我不回去……我要妈妈……” “阿姨现在给妈妈打电话好不好?不哭了不哭了,哎哟我们安安都要哭成小花猫了……哭得都哮喘了哎哟……不哭不哭了啊,阿姨和妈妈都会保护好我们安安的,我们不走啊,不走。” 她总算稳定了些,但依旧紧紧抱着保姆的脖子,丝毫不肯松开。 江任舟哪怕回到家也始终惴惴不安,总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事,甚至做饭的时候都还惦记着孩子今天看到他之后哭得撕心裂肺的样子,再加上亲眼目睹了哮喘复发的全过程,他实在过意不去。 想了老半天,他在睡前给缪芝懿打了个电话。 意料之中的是,没接。 他还是放心不下,转而给她发了消息。 措辞相当诚恳,甚至依旧以“对不起”开头。 这回意外了,他的消息被拒收了。 言外之意就是被拉黑了。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好像真的是他的问题。 但他也是真的不知道到底哪里有问题。 尽管什么都不清楚,可他还是没来由地慌了,要不是理智尚存,他可能直接出门去缪芝懿家了。 所幸在他掀开被子的那瞬间回想起来,好像就算他只是按了门铃,安安也哭得很厉害。 那问题应该就是出在他这里。 可是为什么缪芝懿早不拉黑晚不拉黑,偏偏在安安出现这样的情况之后拉黑? 那岂不是证明她在这之前也不知道真实原因? 经过一番推理之后,江任舟更懵了。 思前想后,他还是给缪芝懿的助理发了一封定时邮件,说是要预约和缪芝懿见面。 邮件设置成了明早工作时间发送,也不至于大半夜的影响人家休息。 直到实在困得眼皮子撑不住,他还在回想安安痛苦哭泣的样子,心里也愈发愧疚。 安安一直在说“我不要”,中间还夹杂着几句“我不要回去”,回的是哪?家? 还是......福利院? 江任舟霎时睁开眼睛。 那么问题又来了,为什么他的出现会让安安联想到福利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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